謝宗元這句話一問出口,劉韜的目光亦是跟着一起看過來。
張衍灑然一笑,道:“我等修道長生,本是逆天而行,厄難險阻皆是磨練,既有方便之門在前,又怎能不去?”
謝宗元大喜,道:“好!張師兄爽快,如此便說定了。”
劉韜開口道:“只是入海眼魔穴卻有一些講究,也不宜操之過急,還需做好準備纔是,譬如守名宮那位女仙卻不會讓你平白無故前去,每人需上納五百枚靈貝。”
謝宗元不在意的一揮手,道:“區區之數,不必放在心上,這些都包在師弟我身上。”
謝氏爲十二巨室中排名第二,謝宗元又是嫡系弟子,千數靈貝,自然不在他的話下,而且又能借此接納張衍和劉韜,怎麼看都是划算的買賣。
劉韜這時站起身,向張衍和謝宗元各自拱了拱手,道:“不瞞兩位,我認識一位道友,他早已過了明氣三重,由於資質所限,花了三年時間才凝結玄光之種,卻是遲遲不能突破,此番他也有意前往。”
謝宗元一怔,隨即毫不介意地說道:“既是劉師兄的朋友,自然也是可交之輩,一起來便是,下得魔穴也是危難重重,多一人便多一分力。”
劉韜笑道:“自然不會叫謝師兄平白破費,此人也是寒譜出身,雖然家族早已沒落,但祖傳有一件法寶,名爲‘沉香舟’,可入千丈深潭,此去魔穴海眼,亦在大澤之下,若是閉氣而去,難免消耗元真,有了這艘寶舟,正可載我等前往。”
謝宗元欣喜道:“好,劉師兄考慮得周到,小弟我回到族中後當也發動族人,看看可否得知魔穴中的一二消息。”
他又拍了拍桌案,拉着劉韜坐下來一起喝酒。
談妥此事,接下來三人都是放開了懷抱,盡情享受美酒佳餚,喝到興濃時分,張衍見天上月色多皎,大澤上潮水涌動,便伸手招了招,一個魚姬美人便從水中游了過來。
他低下頭,小聲囑咐了幾句,魚姬美人欣然點頭,往水裡一鑽,便不見了蹤影。
謝宗元好奇道:“張師兄弄什麼玄虛?”
張衍微微一笑,道:“兩位師兄稍後便知。”
不多時,周圍水域中突然亮起了一片燦燦華光,光暈點點,在水中載沉載浮,忽閃忽現,謝宗元和龍韜一眼望去,自身仿若在星漢銀河中盪舟泛遊,仔細一看,原來百多條魚姬美人一起浮出水來,手上都是高託一顆爍爍發光明珠,與天上明月交相輝映。
謝宗元雙目發亮,用筷子擊打酒杯,讚歎道:“妙哉,妙哉,此景當飲一壺。”說罷,挽起袖子,一仰脖,舉起一壺酒便往嘴裡灌去。
劉韜嘆了一聲,道:“想必這便是水國之景,‘魚姬託珠’了,想不到今日在山門之中也能得見,哼,若是任由莊不凡胡來下去,怕是見不到如此妙景。”
謝宗元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道:“良辰美景在前,劉師兄提他作甚,大煞風景,罰酒!”
劉韜一笑,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三人暢遊至深夜,賓主盡歡。
約定下次見面之期後,張衍送走龍韜,卻單獨將謝宗元留了下來。
他拱了拱手,道:“謝師兄,師弟我要拜託你一事。”
謝宗元慨然道:“師弟不必客氣,有話但請說來。”
張衍拿出一卷書冊,擺在桌案上,“此書名爲卷《赤霞丹火卷》,是那日王盤在決爭中輸於我的,我正打算還給王氏,並願發下誓言絕不流傳出去,想請謝師兄做箇中人。”
謝宗元看了一眼書冊,收起笑容,略一點頭,道:“師弟想提什麼條件?”他心頭明亮,張衍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將此書還給王氏,要還早就還了,何必等到現在?因此一定是有什麼打算的。
張衍道:“我要一枚火屬上好雲砂。”
謝宗元輕笑道:“不過一枚雲砂而已,師兄儘可放心,此事由我出面,當是不難,三兩日之內,當有迴音。”
他也不去問張衍要火屬雲砂有什麼用途,在他看來,這些都是細枝末節,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該問的他絕對不會多問。
又說了幾句之後,謝宗元告辭離去。
張衍也不回洞府,自斟自飲,心中卻在琢磨劉韜這個人。
今日劉韜來這裡應該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謀劃,不過此人拉攏的對象,倒都是能對進入魔穴起到作用的,他那朋友有寶舟,謝宗元有財力有人脈,自己修爲不高,在外人看來,也沒有什麼身家,爲何他看上去對自己能否去這麼上心呢?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這人雖然心機深沉,但卻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此去魔穴畢竟風險很大,說九死一生也不爲過,他也需做足準備,免得到時措手不及。
他暗暗想道:“周師兄在門中二百餘年,想必對魔穴之事也知道幾分,不若明日前去請教一番。”
打定主意之後,他便起身返回洞府入定去了。
第二日天邊微露白肚,他沐浴更衣後,架起飛舟,來丹鼎院面見周崇舉,將自己要去魔穴的打算一說。
“什麼?你要去海眼魔穴中修煉?”
聞聽這個消息之後,周崇舉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什麼爲難之事,站起來在閣中來回走了幾步後,他站定回頭道:“師弟,我問你,那日顏貢真賜你的雲砂是何相屬?”
顏貢真便是顏真人的本名,張衍未曾聽過,但一想也知道他說得是誰,當即答道:“卻是一枚金性雲砂。”
周崇舉冷笑一聲,道:“我便知道他這人心眼小的很,你得罪了他的弟子,他豈會有如此好心?”
他又看了張衍一眼,“師弟莫怪我知道他的用心卻不告知你,師兄我是另有謀算,因此不怕他做手腳,只是現在你如去海眼魔穴的話,卻是有點麻煩了。”
張衍誠心實意地說道:“師兄自然是不會害我的,不知麻煩又在何處?”
“嗯。”周崇舉點了點頭,道:“如今我也不瞞你了,當年前輩走時曾傳下一門‘五方五行太玄真光’,此並非修煉功法,而是萬年前太玄門留下的一門對敵法訣,據說威力極大,要我轉交給那位大氣運之人,因此二百年以來我一直我未曾翻動。”
頓了頓,他又嘆了一聲,“直到你入丹鼎閣後,我纔拿出翻了翻,卻發現其中有一步關鍵,需在玄光境之前尋得五屬雲砂,凝練玄種,我本想讓你安穩修行,再慢慢尋覓齊全後一併交予你,是以那日顏貢真賜你雲砂時我也樂見其成。”
張衍聽到這裡不禁恍然,明明自己資質不高,而且也未曾透露自己在修行《太乙金書》,不知道爲什麼周崇舉一直對自己那麼有信心,現在看來不僅是相信那位前輩的判斷,而且還有這本法訣的因素在內,因此底氣十足。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你竟打算去魔穴去修行,如今我身邊只來得及湊得三枚雲砂。”
周崇舉從將手擡起,從袖囊中取出三隻錦盒,放在桌上打開,分別取出三枚雲砂,他指着其中這是一枚碧綠光潤的雲砂說道,“此乃木性雲砂,乃是五十年前,我在藥園之中偶得,品質極佳。”
又指了指另一枚,道:“此爲金性,是近日所得,不過比起顏貢真賜予你的,怕是差遠了,不提也罷。”
接着他伸手拿起最後一枚,道:“此乃土性雲砂,也是近日我從外間購得,只是品質卻是差了許多,未免有些不美。”
這世上的土性雲砂的數量是最多的,哪怕凡間也有不少,只是遺憾的是,偏偏土性雲砂的品質最難達到上乘,周崇舉身爲丹鼎閣掌院,這麼短時間內,也尋覓不到。
張衍一笑,道:“世事難全,有總好過沒有,師兄就不必苛求了。”
周崇舉微微點頭,又嘆道:“不過仍是差了兩枚,一爲水屬,一爲火屬,”
張衍琢磨了一下,道:“火性雲砂我倒是有辦法可以尋得,只是水屬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去哪裡找。”
周崇舉聞言,突然精神一振,追問道:“哦,你能尋得火屬雲砂?有幾分把握?”
張衍想了想,道:“**成吧。”
“好好好!”周崇舉連說三個“好”字,眼中光芒閃動,“你還記得我前次與你說得昭幽天池否?”
“自然是記得的,只是那一次已到了昭幽山前,卻因遇妖被莊不凡強行帶了回來。”
周崇舉沉聲道:“那你需再去一次,昭幽天池下百丈深處,便有那枚水屬雲砂。”
……
……
PS:咳咳,張衍,劉韜和謝宗元雖然談得投機,不過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結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