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嘆息,衆人相繼離去。
恰在這時,兩名青衣大漢悄然尾隨過去。
“什麼人,滾出來!”孟山走在一條無人街道,忽然轉身怒喝一聲。
這時,一名青衣大漢施施然走了出來,躬身道:“二爺,幫主讓您立刻過去一趟。”
孟山一怔,轉頭緊盯着青衣大漢,若有所思問道:“除了我,還有誰?”
青衣大漢思索一陣,終究還是如實道:“還有七爺。”
孟山瞳孔一縮,壓下心底不安,問道:“老爺子有沒有說具體什麼事?”
“屬下不知!”青衣大漢低下頭說道。
孟山眸光微閃,沉吟道:“走吧,前面帶路。”
議事廳後堂。
“幫主,二爺、七爺到了。”青衣大漢走進來,躬身一禮。
“讓那兩個畜生給我滾進來。”婁元化滿臉陰沉,怒聲道。
沒多久,老二孟山、老七錢安和走了進來。
“嘭!”
還沒等兩人說話,婁元化一掌將桌子拍成碎片,怒道:“我以前如何教導你們?”
“義父……”孟山準備辯解。
“說!”婁元化瞪着眼睛,嚇了孟山一跳,穩了穩心神立刻道:“義父時常教導我們兄弟當互相幫助,不可手足相殘。”
言罷,孟山心神一陣搖曳。
婁元化哼了一聲,轉而看向錢安和。
僅僅只是一眼,便讓錢安和直冒冷汗,兩股戰戰。
衆兄弟中,他性子最軟弱,也最懼怕義父。
“安和,你一向怯弱,誰給你的膽子攪和進來的?”一通怒火後,婁元化怒氣漸漸平緩下來,冷着臉問道。
“老…老……九,老九……”
錢安和吞吞吐吐半天都沒說出來。
聽到錢安和說出‘老九’,孟山心涼了半截。
見錢安和如此不堪,婁元化氣都不打一處來,喝道:“快說!”
錢安和被暴喝聲嚇了一跳,隨後不知想到什麼,猛地擡起頭梗着脖子,又低下頭落寞道:“老九將嫣兒殺了……”
錢安和捏緊拳頭,眼眶微紅,聲音慢慢變小,直到微不可聞。
然而……
砰!
一個白瓷茶杯倏的砸向錢安和額頭,然後掉在地上,砰的一聲碎了。
滴答!
錢安和額頭被砸出一個傷口,鮮血順着臉頰流淌下來,滴落在地面。
“那是風雷幫探子,爲了打入幫中才故意接近你,你這個蠢貨。爲了一個風塵女子,你竟然敢行手足相殘之舉。”
說着說着,婁元化氣不過,又抄起另一個白瓷杯,見錢安和嚇得往後一躲,哼了一聲,終究沒有砸出去。
雄獅老矣,也不禁生出一絲舔犢之情。
錢安和一怔,偏頭看了孟山一眼,臉色陡然變得蒼白起來,愣愣說道:“義父,我…我不知道……”
婁元化眯着眼看向孟山,搖了搖頭道:“老二,你讓我很失望。”
“義父,我沒想害九弟,只是……”
當聽出婁元化話語中失望之意,孟山終於慌了,連忙解釋道。
婁元化冷然道:“只是你突破後天九層後,生出了別樣心思,兄弟中只有老九是你的威脅,你想除掉他?”
孟山渾身一顫,通體冰涼。
“是不是?”婁元化暴喝道。
“不是、不是……”孟山擡頭看向婁元化,不停搖頭辯解。
婁元化不予理會,先天真氣鼓盪,一拳轟出。
孟山反應不及,瞬間被擊飛撞在門檻上,噴出一口鮮血。
“義父,我確實沒想害九弟……”
孟山忍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猛然跪下,頭伏在地上,嘶啞着聲音道。
“這一掌爲老九討個公道……”
婁元化不聽解釋,看着兩人緩緩道:“孟山、錢安和勾結謝家,吃裡扒外,謀害自家兄弟……”
聽到這裡,孟山、錢安和兩人頓時如墜冰窖。
這麼說,幾乎被判死刑。
然而,婁元化忽然沉默下來。
許久許久,婁元化才呼出一口氣道:“孟山、錢安和禁閉三個月,將手中勢力全部移交給立輝。若是再有下次,我親手廢了你們。”
對此,錢安和倒沒覺得什麼,立刻道:“多謝義父。”
而孟山卻心若死灰,頃刻間變成光桿司令了,心情可想而知,卻不得不說道:“多謝義父。”
“滾吧!”婁元化揮揮手。
孟山和錢安和立刻退了出去。
等兩人走後,婁元化苦笑一聲:“老張,我是不是老了,心也跟着軟了。”
“虎毒不食子,況且也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錯誤,懲處輕些也無可厚非,幫主不必介懷。”
張伯蒼老臉龐呈現出思索的神色,半晌後說道。
“哎,也不知立輝能不能壓服幫中那羣桀驁不馴之輩。”婁元化嘆了一口氣,流露出深深擔憂。
“難!”張伯吐出一個字,卻將態度表露無疑。
婁元化詫異看了張伯一眼,點點頭道:“是啊,難。只是我這九個義子,老三、老四、老五難堪大用;老二、老七又行此狂悖之舉;老八心思太雜,不合適;老六倒是可以,卻得罪了六扇門方明懷,絕不能統領飛雲幫。老九桀驁不馴、梟雄之姿,遲早將我飛雲幫帶入萬劫不復之地。
想了想,也就立輝合適。可惜立輝太過仁慈,俗話說慈不掌兵,還得多鍛鍊鍛鍊,老張你以後多教導教導。”
“是,幫主。”張伯躬身道。
……
唐府。
自議事廳回到府中,唐淵神色淡然,哪還有一絲陰沉之色。
不過都是演給人看的罷了。
那幫主之位誰愛要誰要,於他而言,根本毫無意義,還會對他形成掣肘。
老爺子讓他去輔佐祝立輝更是一句笑話。
答應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他身負武道系統,先將自身強大起來纔是正途,如此才能無懼一切。
想到今天議事廳的一幕幕,唐淵不禁感慨一聲:“老爺子當真是老了啊!雄獅老矣,再不復當年雄心壯志,失了開拓進取之心,只知守成。
殊不知逆水行舟,如此這般,短則幾年,這飛雲幫偌大基業怕是會被蠶食的乾乾淨淨。”
不論讓他將三條街坊歸還謝家,還是讓祝立輝全面接管幫中事務,無不說明老爺子只想守住飛雲幫一畝三分地。
祝立輝何人?看他一身儒衫便知道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讀書人,雖然實力不俗,後天六層修爲,似乎文武雙全,可他信奉以理服人、以德治幫。
飛雲幫什麼?那是江湖幫派,幫衆都是桀驁不馴、刀頭舔血之輩、雙手染滿鮮血的亡命之徒,他們渴望權利、銀子、女人……
這些怎麼來?
不是靠德,而是靠爭、靠搶……
唯有不斷擴大地盤,才能滿足這些人貪婪的心,否則他們憑什麼聽你號令?
難道靠德去感化?
當年老爺子以後天修爲,憑藉一雙鐵拳,在這綏陽郡闖下一片偌大基業,這才創立飛雲幫。
還不是以拳頭、實力……震懾,以權力、銀子、女人……施恩,恩威並施,纔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