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十萬火急的樣子，黃家上下都有點懵，非常茫然，不清楚這位老祖宗突如其來唱的哪一齣？
一羣終年活得很無聊的小老傢伙們聚在一起，一個個頂着一張少年的臉議論紛紛。
“哎你們說老祖宗到底遇到了什麼呀？”
“是啊是啊，老祖宗看上去很着急的樣子！”
“應該是好事兒吧？”
“那是，憑藉咱們黃家，怎麼會有壞事？”
就跟一羣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私底下胡亂猜測一樣，既沒有什麼分析能力，也沒什麼營養價值。
按照人間的思維，他們這羣人最年輕的怕是都有幾百歲了，咋可能這麼幼稚？
實際上在這羣人的自我認知當中，都覺得自己還是個寶寶。
只能說，人間和這裡的世界觀完全不同。
就像人很難理解只有短短几天生命的蝴蝶，那麼短的時間裡，它能幹啥？
可實際上人家就在那短短几天的時間裡，從出生到成長再到繁衍後代，一個生靈應該經歷的事情其實一點都沒落下。
“我跟你們說，這絕對是千載難逢的一次絕佳機會！通過卦象推演，我得出的結論是……”
議事廳裡，黃家老祖黃卦一巴拉巴拉，嘴巴不停的一通狂噴。
從自己的專業開始說起，差點一口氣說道混沌初開萬物生靈起源去。
反正中心思想只有一個——我，黃卦一，打錢，幹大事！
至於這件大事是什麼，黃家家主和一羣長老聽到最後都是雲裡霧裡的。
不過倒是有點弄明白了黃卦一的意思，通過推演，他發現了一場巨大的機緣和造化，然後又經過親身驗證實地考察，發現這場機緣和造化是真實存在的！
具體事件，和人間那邊有關！
說是人間那邊出現的危機，對整個萬神殿來說，都是史無前例的！
“大危機和大機遇從來都是伴生的！”
“聽明白了嗎？”
“就像上古時代，我也是第一個建議家族跟萬神殿合作，才擁有了我們黃家今天的地位。”
“但這還不夠！”
“聽明白了嗎？”
“完全不夠！”
“我要的不是這個！”
黃卦一一臉激動，渾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忽悠的光。
但黃家的高層團隊，一個個眼睛都是亮亮的！
黃卦一在家族中地位之所以如此超然，的確是因爲他在上古時代第一個建議家族投靠萬神殿。
雖然之後他並沒有做過太多實質性工作，但一個家族精神領袖的名頭，就足夠他一口氣吃到今天都吃不完。
“羅家！”
“我想要的是超過羅家！”
“聽明白了嗎？”
正在收看現場直播的小白一羣人全都看得一臉佩服。
尤其是單谷，一邊嘖嘖稱讚，一邊有些遺憾，恨不能會八九玄功的人是他，因爲他覺得他也行。
“綵衣這演技，簡直絕了！尤其那句你聽明白了嗎？哈哈哈，正是那位黃家老祖的口頭禪！”大漂亮一臉讚賞的說道。
“關鍵她自己一個人都能把演技飈起來，綵衣的能力，愈發突出了。”子衿在一旁說道。
黃家的議事廳裡，綵衣變作黃卦一的模樣，一臉激動的看着衆人。
大聲說道：“羅家憑什麼踩在我們黃家頭上，享受着比我們黃家更好的資源？我們比他們差在哪了？但沒辦法，人家纔是上古時代第一個投靠過去的！”
“萬神殿就算千金買馬骨，也必須要對他們好！”
“之前我們沒有機會，但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聽明白了嗎？機會來了！”
黃卦一說得吐沫橫飛，按照細菌傳播的角度來說，他這算是開啓了羣體攻擊模式。
好在這羣都是修爲高深的強大生靈，細菌奈何不得。
黃家家主臉上也露出幾分激動之色，看着黃卦一道：“卦一老祖，我還有個問題……”
“你說！”綵衣看着黃家家主。
“您的大概意思我們倒是聽明白了，不過，這具體的實際操作，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這個簡單，交給我了！”綵衣用手拍着胸脯，大包大攬地道：“這件事，你們做不來，必須得我親自上手！”
“那……到底需要多少資源呢？”黃家一名長老在一旁忍不住問道。
綵衣看向那名黃家長老，恨鐵不成鋼地嘆息：“感情我剛剛說了那麼多，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啊？最煩的就是你這種人了，聽的時候不認真。完事了你問題來了！”
那長老被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一臉心虛的尷尬笑起來。
“來，誰給他說說！”綵衣一雙眼看着其他人。
“是這樣，卦一老祖說了，這次神殿出來的是兩尊上位神，只要能把他們打點好了，這人間以後就交給咱們管了！人間有多大利益？這個不用我說吧？所有神靈背後的‘域’，我們都知道，沒多大價值，唯有人間，纔是最具價值的地方！所以，這件事情，我們必須得表現出自己的誠意來！”
另一名長老一臉認真的解釋着，同樣滿臉激動，語氣富有激情——
“只有我們表現出自己的誠意來了，對方纔會也拿出同樣的誠意來給予我們回報！”
“現在聽明白了嗎？”
綵衣一臉讚許的看了一眼那長老，心說真好，擅長自行腦補的人都是寶藏呀！
那個剛剛提出疑問的長老點點頭，說道：“卦一老祖真是我們黃家的大福星，上古時代一個決定，改變了我們黃家覆滅的命運，如今又要帶領我們整個家族邁向新的高峰！了不起！”
“哈哈哈，卦一老祖自然是了不起的！”
“那是，卦一老祖還從來都沒有架子。”
“我們黃家有卦一老祖，是所有人的福報！”
“嘿嘿嘿嘿。”
一羣人歡快地笑起來。
綵衣笑得最開心。
笑吧，笑吧！
你們這羣出賣同族換取富貴的無恥之徒。
福報？
不，這是報復！
這是時隔無盡光陰，來自被你們出賣那些人的復仇！
黃家家主深吸一口氣，道：“如今我們家族，最能拿得出手的祖靈晶體，大概還有一萬多枚。這東西本身就是消耗品，咱們家族能存儲這麼多，還是因爲這些年來幾乎所有頂級大能都卡在聖域巔峰難有寸進。不然的話，肯定是存不下這麼多的。”
他看着綵衣：“卦一老祖，您覺得，拿多少出來合適？”
一枚祖靈晶體，需要大概十萬左右的人間生靈的靈魂去凝聚，十枚百萬，百枚千萬，千枚就一個億，一萬枚……十億生靈！
這十億生靈當中，就算不可能全都是人類，但至少，也得佔到三分之一！
人間萬族，有靈性的生靈當中，當以人族爲最。
也就是說，黃家這無數年來積攢下來的祖靈晶體，意味着至少幾億人……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了。
不能輪迴，便是“法”之末路！
因爲沒有未來，哪裡還會有什麼法？
因果循環？
不存在的。
都被人吃了，還有個屁的因果？
綵衣心中涌起一陣陣驚濤駭浪，面上卻沒有一絲顯示出來。
所有的演技，其實都是被逼出來的。
如果可以的話，她更願意一刀一個結果了屋子裡面這羣人渣！
黃悅那種無知的黃家後人或許還有爲自己辯駁的可能，屋子裡這些上古活到今天的老東西，每一個都該死。
“你是家主，這種事，你看着辦。”綵衣看着黃家家主：“聽明白了嗎？我也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我的確認爲這是我們黃家自上古之後遇到的最幸運的機緣。但我終究不是家主，不能影響你們的判斷。所以，這件事情，你們自己看着安排。”
“卦一老祖不用如此謙虛，若沒有您，也沒有整個家族的今天！”黃家家主猶豫着，然後道：“這些是存貨，然後每個月都還會有一些新的送過來……所以，要不咱們拿出來一半？”
話音剛落，剛剛那位自行腦補然後幫着綵衣說話的長老頓時說道：“太小氣了！”
他看着黃家家主：“送禮是一門學問，想要打動人家，就必須要先打動自己……要是連自己都打動不了，憑什麼指望人家被打動？奢求人家沒我們有見識？這不現實！人家可是上位神！你想送人家東西，連自己都不覺得肉疼，都沒有很心疼的話，你覺得別人會拿你的禮物當回事嗎？”
黃家家主頓時嘬着牙花子，這話有道理，可問題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果要他一下子將家族這些存貨都拿出去，萬一到時候遇到點事情，要怎麼辦？
祖靈晶體已經算是整個修行界最頂級的硬通貨了！
那些神靈們培養自己“域”裡面的高手，一次都捨不得拿出來多少。
幾千枚，已經是一筆了不得的財富了。
“送禮，要麼就送最貴的！從裡到外都散發着一個貴字，讓人一看就明白……嚯這東西真特麼貴！我好喜歡！要麼，就送別人買不着的東西！好不好先不說，就單單說買不着這一個特性，就足以令人感到歡喜了。”
那名長老神助攻送得愈發出色，看着家主，一臉認真地道：“一萬枚祖靈晶體，全都送出去！貴不可言！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問問卦一老祖，對方還想要什麼東西……咱們黃家從上古至今，無盡光陰的積累，好東西還是有些的。想要打動那種大人物，不下血本是不可能的。別再東西送出去了，人家看不上眼，覺得我們是在羞辱人，那樂子可就大了！”
真特麼能說！
不是說祖域這些家族裡面的人一個個都挺蠢的？
看這位的口才，都快跟上單谷了，但就他說服人這本事來看，也挺有水平的。
不過，的確是挺蠢。
連什麼事情都沒弄清楚，就開始如此熱切的討論後面的事情。
估摸着也是太信任黃卦一了。
嗯，就應該這樣。
挺好的。
這個計劃其實挺冒險的，萬一在這期間，黃卦一、黃錦和黃柏羽三位黃家老祖當中的一個回來，肯定就要被拆穿了。
但那三位心裡有鬼！
這一次出去，不找到那份他們想要的機緣，估計幾十上百個人間年都未必能回來！
黃家家主最終被說服了。
點點頭，咬牙說道：“卦一老祖，一萬枚祖靈晶體，剩下還需要什麼，您拉個單子，然後就在這長老會上當場通過，當場提貨！咱別耽誤正事！”
還可以再拉個單子？
這麼好的麼？
綵衣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之前小白交代的，如果順利的話，不妨多要些東西。
嗯，各種頂級的符篆材料之類。
比如說一些頂級的磁石，磨成粉跟一些特殊的血液混在一起，製成符篆墨水，可以用來製作至尊級符篆！
還有一些古老生靈的皮，可以承載頂級的符篆術。
這些材料，也只有像黃家這種古老的家族裡面纔會有。
都是靠漫長歲月，一點點積累出來的。
於是綵衣立即開始拉清單，她想起了子衿那把還沒有徹底成形的大刀，想到了司音的錘子，想到了自己還沒有着落的刺客匕首……
還想到了很多很多。
然後她這單子就拉得很長很長。
黃家家主在一旁看得有點方。
嘴角劇烈抽搐着。
他很想問一句，對方那兩尊上位神當中，有誰是符篆師嗎？
爲什麼這清單上，會有那麼多的符篆材料？
但看着卦一老祖一臉嚴肅的樣子，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了。
既然列出來要他準備，肯定就還是有需要。
半晌之後，綵衣終於將一張清單列出來，那上的字跡，幾乎跟黃卦一的字跡分毫不差！
所以真正的騙子其實一點都不好當，沒點學問沒點水準，根本就當不了。
黃家家主立即吩咐下去，三把鑰匙合一，一羣人共同到庫房裡面，去取祖靈晶體和清單上列出來的那些東西。
到最後，當着綵衣的面，一一清點，然後裝進一個空間指環中，鄭重其事的交給了綵衣。
黃家家主一臉認真的對着綵衣躬身施禮：“老祖宗，拜託了！”
“爲了家族！”
綵衣無比鄭重。
“爲了家族！”
黃家家主和一羣長老站起身，齊聲道。
非常有聲勢，也都非常感慨。
黃家再一次騰飛的機會，終於要來了！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能跟黃家爭奪這場機緣。
如果真的能夠將羅家甩在後面，那麼在未來……黃家甚至有可能會出一個可以進入萬神殿的無上存在！
從奴僕到主人……呵呵呵呵，如果真的能實現，做夢都會笑醒吧？
綵衣帶着這些資源從黃家離開，也帶走了黃家一羣高層們無盡的期盼。
黃雲章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他也不知怎麼了，這次回來一直非常嗜睡，一點精神都沒有，沾牀就想睡，像是睡不醒一樣。
聽着身邊一羣人興奮的小聲議論着家族裡面可能有大事發生，黃雲章似乎有了點精神。
不過聽了半天，竟然全特麼是他們自己的猜測。
家主自然不必說，根本不可能把消息外傳，那些參會的長老一個個也都一臉諱莫如深，誰都不肯多說半句。
不過從衆人臉上的喜色中倒是可以判斷出應該是好事。
但究竟什麼事兒……沒人知道。
黃雲章打了個哈欠，覺得特無聊，又困了。
想睡覺。
綵衣從黃家離開之後，將一個刺客的穩定發揮到極致。
情緒上沒有任何波動。
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離開了黃家，跟衆人見面之後，大家都沒有廢話，立即起身離開。
既然已經得手，繼續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的他們並沒有跟黃家正面對抗的資本，不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的。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這麼大的收穫，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
按說大家都應該很開心，甚至應該很興奮。
可實際上，包括寒冰雪在內，每一個人心頭都很沉重。
人間發展到今天，人口依然在不斷的增長當中。
如今已經有幾萬億人口。
整個人間萬族，如今基本上也是人族最爲興盛。
上古時代那種百花齊放的場面已然消失不見。
也就是說，萬神殿那邊最新制造出來的祖靈晶體，肯定大部分都來自於人間的人類。
收割方式溫和的話，是等着人死之後，帶着能量的靈魂被萬神殿捕捉。
收割方式狂暴的話，是像上古時代，一夜之間無數生靈暴斃！
能僥倖存活下來的萬中無一！
或許那一次，製作出來的祖靈晶體就可以讓萬神殿吃個飽。
只是那樣的方式，相當於竭澤而漁。
再想把“養殖場”養起來，需要特別漫長的歲月才行。
自從知道了萬神殿控制人間的真相之後，之前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但這份豁然開朗換來的，卻是心頭無盡的沉重。
區區一個萬神殿的走狗家族，甚至不是頭狗，從上古時代至今，去除那些消耗不算，依然積攢了上萬枚的祖靈晶體。
那其他家族呢？
消耗更大的萬神殿呢？
漫長的歲月中，到底有多少靈性十足的生靈最終慘死在他們的手裡？
怕是根本無法計算了。
無量計！
之前想要掀翻萬神殿，只是因爲他們對人間的高壓控制。
如今這羣人想要做的，已經不僅僅是想要掀翻萬神殿那麼簡單。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很想滅掉那裡面的所有生靈！
整個萬神殿，絕對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幹掉他們，本身就是我一直以來的最大心願，如今，它將成爲我畢生唯一的目標！”寒冰雪眼中有淚光閃現，凝望着遙遠天際，帶着幾分哽咽的對身邊的大漂亮說道。
大漂亮嘆了口氣：“當年妖族何等昌盛？光是你麾下，就有億萬妖兵……”
“原來還以爲，它們就算死掉，至少也可以轉世輪迴，哪怕變成一棵樹，一朵花……甚至是一根草，看見了都會覺得親切。不管以什麼方式存在，大家總有見面那一天。如今才明白，再也見不到了。”
兩行清淚，順着寒冰雪兩頰滑落。
一旁的大漂亮，眼眸中也閃過一絲悵然。
再也見不到的親朋好友，她又何嘗沒有呢？
遙望着遠方平原上那座古老的小城，大漂亮輕聲道：“就像你那天說的。他們其實都還在，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我們身邊，跟我們一起去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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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感冒真是尷尬，幸虧不用出門……不然估計能把別人嚇到。
以往的生日都沒啥太大印象，這個生日估計多少年都忘不掉。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