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了沒有?”
昊學剛掛掉胡青牛的電話,小屋的門外傳來了舊軍服忍無可忍的催促聲。
就算是就普通的公民去醫院求醫,身爲醫生也不能如此輕忽,一會兒上網一會兒聊電話的吧?
本事不知道有多少,架子倒大得離譜!
“急什麼……”
昊學笑嘻嘻地推門出來,看着舊軍服黑鍋底似的一張臉,撓了撓頭道:“那啥,你這兒有鍼灸用的銀針嗎?”
靠!
舊軍服覺得現在自己的臉色秒殺包公毫無壓力,這貨從頭到腳,一點行醫的模樣都沒有啊!
這處療養院級別很高,爲了方便前來爲首長診治的各路名醫,不管是西醫的複雜設備、還是中醫的常用器具,的確是準備得妥妥當當。然而,這些日子到這裡的中醫,都是華夏國內久負盛名的杏林國手,怎麼可能沒有隨身的針具?
開口討要銀針的中醫,這小子還真是頭一份。
“等着!”
舊軍服沒好氣地吩咐一聲,很快就有人送來一個針盒,遞到昊學手上。
好東西!
昊學也是個識貨的,見這針盒通體以純銀打造,上面雕刻了蟠龍圖案,裡面七十二枚銀針整齊排列,暗合地煞之數,不過現代中醫能同時用到三四十針的已經鳳毛麟角,更別說七十二針齊施。
昊學記得,蝶谷醫仙胡青牛鍼灸所用的針具,乃是軟金所制,沒有精湛的內力不能使用。
而剛纔胡青牛說得明白,要徹底根除漸凍症,須得“以氣御針”。看來,自己找一門內家功法修煉的事情,得儘早提上日程,否則不管是防身還是行醫,都不上臺面。
九陰九陽、北冥神功、太玄經、神照功、葵花……那個還是算了。
到底選哪一個好呢?煩惱啊!
“昊先生,可以開始了麼?”
舊軍服見銀針到手,這貨又開始發呆,忍不住又催促一句。不知怎的,他一看到這小子臉上的賤笑,氣就不打一處來,半輩子沉澱的涵養不知跑去了哪裡。
“可以,那個……這套銀針等會兒能送我不?”
昊學琢磨着在自己內功有成之前,還真該有一套趁手的針具,不然走哪兒都跟人要,顯得不大氣。這套銀針看上去美輪美奐,索性不客氣地開口討要。
噗!
舊軍服覺得再和這小子呆一會兒,自己都該成病人了。
“只要你治好老首長,別說一套銀針,一座銀山都沒問題!”
心中暗道,你特麼的要是沒那本事還一堆廢話,老子等會兒把七十二枚銀針全都插遍你身上讓你帶走!
昊學終於開始施針,按照剛纔胡青牛的指點,穴位倒是不必懷疑,蝶谷醫仙的手段值得信賴。
對他來說的難處,反而是那幾種不太常見的鍼灸手法。雖然在院校的時候也有學習,不過又哪裡接觸過需要緊插慢提、中度扣刺等細微手法的病患?
雖然表現得很輕鬆,可是這一路入深山、進別院、森嚴的警衛、非凡的氣度,早就讓昊學明白這次病人的非同小可。
就算是爲了能讓天劍幫助自己尋覓老爸,這趟差事就不能出現什麼問題。
昊學施針時候的賣相,着實不怎麼樣。說到底他也只是個二本院校應屆畢業生,就算專業對口,又如何比得上那些一輩子浸淫此道的大師?
這些日子舊軍服也接觸了許多杏林妙手,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儘管年紀老邁,可上手施針,絕對是穩定得如同精密儀器,絕不可能見到有半點顫抖和偏移。
這是高水平中醫必須具備的素質。
您再看看這位……
屏住呼吸,咬牙切齒地努力半天,才勉強保持住手不抖,然後再小心翼翼地刺入一針,接着還得咽口唾沫擦把汗,這才拈起下一根銀針,重複一遍這痛苦的過程。
舊軍服越看越覺得失望,連帶着對第三醫院的劉晉榮也是一頓埋怨。
這貨鍼灸治療急性腦溢血?開什麼玩笑!自己要不要去阻止他繼續胡鬧,別把首長的病情再推向惡化,那可是連槍斃都挽回不了的罪過。
然而,昊學的手法雖然生疏,卻正如他在醫院中所說,“鍼灸認穴每個中醫都會,真正的精華之處在於,到底該往什麼部位落針。”
關於治療穴位、施針順序、包括哪個穴道需要銀針輕輕捻動、哪個穴道需要銀針深入半寸……這些具體的細節,昊學背後可是站着蝶谷醫仙,這纔是他能夠以鍼灸治癒急性腦溢血的關鍵。
舊軍服看不上這粗陋的手法,可昊學不貪功冒進,步步爲營,雖然姿態沒有半點高人氣度,卻是一絲不苟絕無差錯。
大椎、手三裡、曲池、合谷……
一個個穴位走過,完全是按照胡青牛的指點,這一刻,昊學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罷了罷了!
舊軍服嘆息一聲,雖然這小子看上去也足夠認真,可這等醫學難題,豈是認真就能解決的?看在最後這番努力上,不爲難他便是。
以堂堂天劍副總指揮的尊貴,舊軍服親自爲昊學倒了一杯熱水,也算是禮數週全。
“昊先生,可以了。喝杯熱水吧,人力有時而窮,天劍上下已經足感盛情。”
這算是開口逐客的話了,他怎麼也看不出這昊學有治癒首長的可能,分明就是個中醫小學徒。拿天劍最高首長的身體練手?真特麼是好高的起點!
沒曾想,昊學這會兒剛剛扎完“足三裡”,正擡起袖子擦汗,剛好趕上舊軍服遞過來熱水,一下子就把水杯打翻。
“臥槽,燙死老子了!”
一大杯熱水全灑在牀上老首長因爲鍼灸而裸露的大腿上,燙得他一聲慘叫,稍有些口齒不清、卻透着一股沖天的豪邁。
“怎麼這麼不小心!”
舊軍服對這位首長從來都是敬若父母,聽到這句熟悉的罵聲,下意識地就埋怨了昊學一句。
“連杯水都端不穩,還敢搞中醫,玩鍼灸?你特麼……”
舊軍服看那片被熱水燙紅的皮膚,簡直比自己受傷還難過,對昊學本來就懷有的不滿一下子爆發出來。
可是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整個人忽然愣住,癡癡呆呆地望着老首長。
“臥槽,燙死老子了”,這話是誰說的?是這個罹患漸凍症,早在一週前就已經失去言語能力的老大?
尼瑪!神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