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子掏出自己的小錢包,問葉雨澤:
“葉桑,不知道我該付你多少診金?”
葉雨澤笑着擺擺手:“我又不是這裡的醫生,給我什麼錢啊?要給你就給鍾老爺子吧。”
葉雨澤不太喜歡麻田那個姓,還是稱呼鍾鎮濤原來的名字。
鍾鎮濤倒也沒有矯情,收了京子一萬日元,看的葉雨澤直咋舌,這也合500人民幣了吧?就那麼十幾分鐘的事兒。
不過想想,其實還是自己虧了,想想他救過的人,索羅斯都給了一個億,海倫也差不多。那還是美元呢。
看着京子要走,葉雨澤喊住她,把自己的電話留給她:
“你這個痛經的毛病我可以給伱根治,最近我都在這邊,你有時間找我,給你鍼灸幾天也就好了。”
京子一臉驚喜,一個勁兒的道謝。倒是那幾個患者,表情複雜的看着葉雨澤,想開口讓他扎,但是明顯又有顧慮。
葉雨澤可沒有心思給他們扎針,京子小丫頭長得漂亮,性格又乖巧,雖然身體本錢不太夠,葉雨澤倒也願意做做好事兒。
至於這幾位嗎?他可沒有絲毫的興趣,他們也給不起診金。
鍾老爺子性格乾脆,直接把幾個病人打發走了,他要抽時間跟葉雨澤好好談談。
葉雨澤對於島國的醫療體系也真不懂,倒是有興趣聽他說說,特別是中醫這一塊。
結果,鍾鎮濤把島國中醫的情況說了一遍之後,葉雨澤不由得大失所望。
“中醫”是華夏人對於華夏傳統醫術的稱呼,這種醫學在古時候還是很先進的,所以也傳到了島國,被稱爲“皇漢醫學”或者“和漢醫學”。
但到了16世紀,荷蘭人把西洋醫學傳入了島國,島國人把荷蘭人傳來的醫學稱爲“南蠻醫學”或者“紅毛醫學”,也稱“蘭方”或者“洋方”,這樣從華夏來的醫學就被稱爲了也稱“漢方醫學”。
明治維新之後島國更加變本加厲地全面西化,到1874年島國政府明確規定只有學西洋醫學的人才能參加醫生的國家資格考試。
從1883年之後島國的醫師資格國家考試中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與華夏傳統醫學有關的內容。
島國的大學醫學院教育中起碼有100年以上沒有任何華夏傳統醫學的課程。
這樣在島國拿到醫生執照的人就不可能受過中醫的教育,更不可能是中醫。
通過了醫師資格考試的人才能拿到醫師執照成爲醫生,而沒有拿到醫生執照的人就不是醫生,這樣就從組織上保證了日本沒有中醫。
在島國,西洋醫學之外的醫學是不被認可的,無論是中醫還是韓醫還是藏醫還是來自非洲的巫醫都是同等待遇。
2001年之後,島國醫學部的教學大綱中增加了一條“能解說漢方藥”,這樣醫學院有了一點講解漢方藥的課程。
這條規定反映了島國對於華夏傳統醫藥學的一個取捨和揚棄,即所謂“廢醫驗藥”。
廢除既無解剖學也無生理學的科學支持,以陰陽八卦的玄學巫術忽悠人的中醫,但對於確有療效的中藥和其他醫療技術則在規範化科學化之後予以接納,這就形成了現在日本特有的“漢方醫學”。
但是,實際上島國的漢方醫學是對中醫藥典進行整理的一門學問,主要是從《傷寒論》和《金匱要略》這兩本起起源於《傷寒雜病論》的著作裡尋找認真的藥方和驗方。
葉雨澤不由得在心裡罵了一句:“不要臉。”
明明把有用的東西拿走了,卻不承認有中醫這個說法,也就這個國家能幹的出來。
關鍵還有更奇葩的事,那就是島國從1961年開始實現了全民健康保險,但是一開始漢方藥不能使用醫療保險。
到1967年有四種漢方藥進入了醫療保險,後來這些漢方藥品種不斷增加,到現在一共有148種成藥和200種藥材可以使用醫療保險。
但是島國的漢方藥處方有限制,首先是隻能在這148種成藥和200種藥材中選取,不能自由配置。
比如不能來一個“白朮兩錢紅花一兩用原配蟋蟀一對煎服”這種“辯證方”。
其次是必須是醫療行爲纔可以使用漢方處方藥。所謂“醫療行爲”的定義是“有行醫執照的醫生在確診了病人的病名之後,纔可以給病人開漢方處方藥”。
也就是說在島國不可以搞“陰陽失調,氣血兩虧,腎虛精虧”這種說法,必須要有認真的病名。
在島國有行醫執照的人接受的都是西醫教育,知道如何進行診斷,不能用中醫那種“望聞問切”那種純主觀的臆斷,確診病名之後纔可以給患者開處方。
而那些處方漢方藥都已經通過臨牀試驗確認了藥效,這就是島國的所謂“漢方治療”,和華夏的中醫治療完全兩碼事。
葉雨澤心頭飄過一萬頭草泥馬,這就是拿中醫現成的方子,通過西醫的診斷下藥,最後還弄個跟你中醫沒關係。
你們也不想想,在沒有西醫之前,你們島國有多少人靠望聞問切治好了疾病?
其實還有個更奇葩的規定,那就是有拿到了行醫執照的西醫去學中醫,而且還是去中國學中醫,再回日本幫人看病,這種行醫是合法的。
而且這種中醫師也能開出來正宗中醫的那種十三不靠的處方,但那種醫生都不能用保險。
像北里大學就有一個“東洋醫學綜合研究所”,其實就是中醫,但是不能使用健康保險,這樣也就沒有多少人光顧了。
聽完這些話,葉雨澤都有了罵孃的衝動了,看到他臉色不好,鍾老爺子也是一聲長嘆:
我就是爲了拿到行醫執照才入的島國籍,而且我本來就有中醫執照,所以纔開了這個診所。
看着鍾老爺子那一臉的滄桑和老邁的身體,葉雨澤不由得肅然起敬。
雖然他沒有說弘揚國術之類的豪言壯語,但是,卻一直默默地再做這件事兒,因爲“漢方診所”這個招牌,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葉雨澤關切的問了一句:“你這裡生意還行嗎?”
鍾老爺子點頭:“還行吧,只是因爲我年齡大了,身體狀況欠佳,所以每天看的病人數量有規定,只是可惜後繼無人啊!”
葉雨澤一臉疑惑:“您沒有後人嗎?”
鍾老爺子一聲長嘆:“兒子是生意人,只有一個孫女喜歡這一行,只是醫學院畢業後,一直沒有機會去國內學習,所以我也就沒有接班人。”
葉雨澤心中一動:“您孫女跟你學過中醫嗎?”
鍾老爺子點頭:“從小就跟我學,就是因爲找不到合適的學校,所以一直出不去。”
葉雨澤拍拍胸脯保證:“老爺子如果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吧,只要她考試能過關,我可以讓她直接拿到畢業證。”
這事兒葉雨澤還真不是吹牛,無論是唐城醫學院,還是軍墾大學,對他而言,一張畢業證那還真是小意思。
鍾鎮濤大喜,馬上給孫女打電話,其實他孫女平時一直在這裡幫忙的,今天是因爲有別的事情,去別處了。
接到爺爺電話,芳乃馬上趕了回來,葉雨澤自然也不能不負責任的就這樣給她要一張畢業證,而是進行了一番考教。
沒想到芳乃都對答如流,而且漢語非常熟練,這自然跟爺爺的言傳身教離不開。
心裡有了底,就給唐城醫學院的領導打了一個電話,現在已經暑假了,他打算九月一號讓芳乃去唐城醫學院學習。
那邊自然滿口應允,要知道這個學校可是因爲葉雨澤纔出名的,如今早就躋身國家重點院校行列了。
而且軍墾製藥還有他們的一點股份,別看股份不多,但也夠學校富富裕裕的了。
如今的校領導雖然因爲新老更替都換的差不多了,但是哪一個也不可能誰不知道葉雨澤的,他可是學校的驕傲。
芳乃不算漂亮,而且性格嚴謹,具備做醫生的基本素質,正好可以繼承爺爺的衣鉢,把中醫傳承下去。
辦完這件事,祖孫兩個自然對葉雨澤感激不盡,非要葉雨澤留下來吃飯,葉雨澤倒是也沒有推辭。
他是華夏人,雖然鍾鎮濤一家已經改了國籍,但是葉雨澤並沒有因爲這件事對人家有什麼看法?畢竟,他的兒女們大部分也從一出生都是米國籍。
其實,國籍這東西並不重要,最起碼要比那些披着華夏皮卻崇洋媚外的漢奸要好的多。
因爲是在家裡吃的,鍾鎮濤又是魯省人,所以飯菜非常對葉雨澤的胃口。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鍾鎮濤邀請他第二天再來診所,葉雨澤想想就答應了,倒不是他的醫生癮犯了,而是他覺得那個京子肯定還會找他,既然答應了,就把事情做完了吧。
晚上到家,因爲田青走了,樓下就剩了楊革勇一個人,這傢伙一直夜夜笙歌,玩的非常盡興。
不得不說,美惠子真的是個尤物,玩起來比楊革勇還要嗨呢,主要是這個國度盛產這些東西。
看看有香,再看看美惠子,葉雨澤不由得啞然,這尼瑪區別也太大了,他搞不清這兩種極端的文化,怎麼會同時出現在一個屋子裡。
今天葉雨澤謝絕了美惠子幫助安排的侍寢,一個女研發這麼熱衷於這一類的享受,葉雨澤還是第一次遇到。
不過葉雨澤是個開明的領導,對於工作之外的事情很少干涉。而楊革勇恢復本性,也讓他心裡舒服多了。
這纔對嘛,牲口就是牲口,談什麼愛情,關鍵一涉及愛情,就比自己還要招人,這絕對不科學。
田青趕回軍墾城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因爲回來之前打過電話,老婆已經辦好了她跟孩子的簽證。
可能很多人覺得這事兒太快,簽證哪有那麼簡單的?
這個還真別擡槓,軍墾城這個地方本來就可以直接申請,而豐田那邊早就跟大使館打了招呼,一切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田青給伊萬打了個電話,說有急事,必須要調取戰士發動機的設計圖和各種零部件的參數。
兩個人因爲關係一直不錯,所以伊萬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畢竟人家也是發動機集團的老總,研究室的經費也有人家一部分呢。
把東西拷進U盤,田青還跟伊萬詳細商討了無人機發動機的事情。伊萬表現得有些冷淡。
他是發動機專家,可不僅僅是涉獵汽車發動機,整個研究所的所有發動機,他跟老三就沒有不精通的。
所以,對於這種簡單的東西,他真心興趣不大。不過倒是可以跟葉琳娜談談。
那個德國女人也入了華夏國籍,並且跟老三領了結婚證。如今已經成爲國內最頂端的航發人才,女兒大學也馬上畢業了,在學校的幾項發明都在航發屆引起了轟動,老三和葉琳娜肯定是後繼有人了。
只不過遺憾的是女兒並沒有繼承葉家人得典型特點,反而隨了母親。人高馬大的,臉型方方正正。
若不是她一直在軍墾城生活,老太君估計都不可能認這個孩子。主要是太像母親了。
田青對於伊萬的建議並沒有附和,他是有些心虛的,接觸了這麼多年,葉琳娜那個娘們他一直有些怕。
主要是較真的厲害,如今他去找葉琳娜要這些資料,那女人就敢讓他給葉雨澤打電話,在葉雨澤同意後,還得找到伊萬簽字,他纔可能拿的走。
現在資料都到手了,自己神經病纔會去觸那個眉頭。跟伊萬敷衍了幾句,田青就離開了,回家還有很多事情呢,比如這些年積攢的家業,肯定是要處理乾淨才行。
還有房子,那也是一筆錢,儘管去了島國,所獲得財富,已經可以完全不在乎這點東西,但是還是捨不得。
畢竟這是自己一手一腳親自打拼出來的,每個人對於這些都很留戀。
回到家,老婆和孩子們都已經收拾完了,她們會連夜趕往京城,然後從那裡坐飛機離開。
老婆的表情很複雜,她就是個普通的小女人,賢良淑德,非常愛田青。
從小三到扶正,這麼多年無怨無悔。兩個女兒如今也上初中了,成績不錯,一個叫田甜,一個叫田園,不僅長得漂亮,人還乖巧。
可是父親突然回來,就讓她們去島國,兩個孩子非常不情願,但是她們習慣了順從,也就沒有反抗。
媽媽禁止她們跟任何人告別,說要悄悄地走,她們也只能聽天由命,田甜和田園是含着眼淚踏上最後一班航班的,她們在這裡生活了七年,幾乎所有的記憶都在這裡,自然有太多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