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位高人所說的,期限所限,應當是跟那個五福大陣有關吧。陣法畢竟都是有時效性的,時間到了,效力慢慢流失了,自然也就凸顯了原本的惡相。”元晞冷靜地推測道。
袁海山卻有些動搖,甚至作出了一點不好的猜測:“既然如此,那可有解決的辦法?”
元晞瞥他一眼,知道袁海山心裡面在擔心什麼。
“此地一定有其他的奧妙,若非如此,就算再好的大陣,都只是無根之木、無源之萍,根本不可能成就這般好的後果。”
袁海山總算是稍稍寬心:“那……”
“其實要說風水,此地風水好的地方,非常好,比如那條山脈爲來龍,將近入穴處頓起高大星峰,踊躍奔騰,甚是雄偉,龍氣大旺,乃是非福緣深厚之地不可有。還有一些,我來的時候也與袁先生你說過,江流縱橫,有幾分漁翁撒網風水地的模樣,但卻要比漁翁撒網更好。”
袁海山當然知道元晞是話還沒說完。
“那不好的地方?”
“也就是那五箭之地了,還有我之前見了那幅風水圖,寫的最後幾句評語——白虎擡頭、砂者殘缺、氣脈微弱。”
袁海山跟着點頭,他還記得元晞當初留下那一段評語中的話。
當時他可還很震撼,誰能想元晞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竟然能有這這樣的本事切中重點,只可惜後來沒能聯繫上……
不過現在一切都好,既然已經重新請回了元師傅,那自家的問題,元師傅是肯定能夠解決的。如今的袁海山,對元晞有一種強烈的信任。
元晞隨之道:“當年那位前輩佈下五福大陣,扭轉了五箭之地的險惡,從此流水悅耳,清風柔和,青草遍生,惡地反成富貴地,得龍氣滋養。而他既然說了有解決的辦法,那說明肯定有後手,這奧妙,必然就在周圍。”
元晞說罷,擡腳走到了袁家祖墳墳墓周圍。
畢竟是首富家的祖墳,葬了好幾位袁家的長輩,修葺得雖說不是富麗堂皇,但古典大氣是肯定有的。
因爲時常還有人專門過來打理,所以墳頭上的草都休整得整整齊齊的。
元晞不斷地在這附近緩慢踱步。
既然是佈陣,單單隻利用地勢的改動,是不可能的,這其中肯定還有陣眼,只要找到了鎮壓的陣眼,那她就能找到其中的端倪。
可惜,走了一大圈下來,元晞都沒能發現。
一時之間,她竟然有些癡迷在其中了。
眼看着太陽下山,已近黃昏了,袁海山不好意思地對元晞說道:“元師傅,要不,先回城裡去吧,明天再過來也是可以的。”
元晞已經抓住了其中的些許線索,又怎麼可能願意這個時候離開呢?
“二位先走吧,今天晚上,我打算就呆在這裡了。”元晞隨口說道,並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袁海山卻傻眼了:“元,元師傅,你不離開怎麼行?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這大半夜地呆在這荒山野嶺的!”
元晞卻擺擺手:“不礙事,我早就有經驗了,以前經常在山裡,一呆就是半個月。”
她覺得無所謂,可袁海山卻完全不可能就這樣任由元晞呆在這裡。
畢竟人是他千辛萬苦請來的,這下子又怠慢人家,怎麼可能!
從剛纔的一系列表現,袁海山就相信元晞肯定有在這種荒山野嶺生活的經驗,但是他卻不能就此任憑一個年輕女孩兒呆在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
可惜,袁海山無論怎麼勸,元晞都一點未動搖。
她仍然堅持自己的決定,在她看來,相地看風水,不同的時間,也可能帶來不一樣的變化,也許她晚上在這裡能夠發現一絲別的線索呢?
“對了,剛纔我看到後備箱中有帳篷是吧?”
“……”
袁海山最終還是沒能拗過元晞。
雖然他主動說要留下來陪着元晞一起,又因爲只有一頂帳篷,最後放棄了這個決定,和小李一起會城中去了,走之前百般說明天自己一大早就會趕過來。
元晞無奈地將袁海山送走,鬆了口氣。
其實袁海山在,她反而有些施展不開,她倒是更喜歡現在這種感覺。
袁海山走之前就讓小李手腳麻利地搭好了帳篷,帳篷雖然是簡易帳篷,並不大,但對於元晞的體形來說,可以說是完全足夠。
除了帳篷之外,還有一張毛毯,一張摺疊的椅子,再加上生好的一團火,元晞覺得現目前這個條件,比自己在外歷練的時候,身無外物地在山中生活的條件要好得多。
她沒有急着休息,而是繼續踏上了探尋的路。
以她的身手,翻山越嶺是再簡單不過的,兩三個小時後,她覺得有些累了,回到了帳篷旁邊,喝了口水。
回到帳篷旁她才發現,自己隨手丟在這裡的手機,上面竟然有三十幾個未接來電。
有幾個是吳清影和蘇萌打來的,其他的,竟然全部都是來自於席景鶴的未接來電。
有什麼急事嗎?
元晞想着,也迅速回撥了回去。
電話響了半聲,就迅速接通。
好像席景鶴此刻就是把手機握在手上,隨時等着她的電話。
元晞還沒開口說話。
“你在哪裡?”席景鶴嚴肅的聲音,撲頭蓋臉就來了。
元晞這纔想起,自己似乎忘了給席景鶴說自己要留在這裡的事情,也沒給他打電話,要是他去小院兒找自己……
她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我?現在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
她實在是做不出欺騙席景鶴的事情。
但很明顯,如果席景鶴知道了……
席景鶴聽到她的聲音安然無恙,稍稍安心,卻不知道讓他更加暴跳如雷的地方還在後面。
“什麼偏僻地方?”他皺眉,還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元晞看了看周圍:“唔,一個風景宜人、鳥語花香的地方……”
“晞晞。”席景鶴的聲音越發的嚴厲了。
元晞無奈地只得說出了真相:“好吧,我現在在袁家的祖墳地,就是那個袁海山,我今天是過來看風水的,這個地方有些奇特,就多花了一點時間……”
席景鶴按着自己的額頭,一副無奈至極的口吻:“那你說,要什麼時候回來。”
“我說不回來了……行嗎?”元晞這個在自家最敬畏的外公面前,都從未軟過的人,此時在席景鶴面前,卻心虛了。
席景鶴卻氣得不行:“不行!你怎麼可以一個人呆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其實我以前有經驗,所以沒什麼不習慣的。”剛纔元晞在袁海山面前可以理由一套一套的,十分理直氣壯地將對方說得啞口無言。
但是現在,她在席景鶴面前,卻幾句的辯駁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是經驗的問題嗎?”席景鶴壓了壓怒氣,“那你說你在什麼地方,我過來陪你。”
他也知道元晞的脾性,她決定的事情,是很少改變的。
那他過去總行了?
元晞能拒絕嗎?
當然不可能。
掛了電話之後,元晞也不敢亂跑了,無奈地呆在原地,看着燒得正旺的一團火焰,靜靜地等着席景鶴到來。
這個世界上,能讓她這般無可奈何的人,也就只有席景鶴一個了吧。
不到一個小時,席景鶴就趕到了。
估計他是飆車過來的,不然不可能這麼快趕到。
那頭的大公路還好,這邊的山路小路,可是連燈都沒有的。
還虧得席景鶴車技好,這一路上纔沒出什麼問題。
元晞的帳篷距離小路也不遠,席景鶴下車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了一團火焰,旁邊還有一頂帳篷,以及一個人影,影影綽綽,看不清楚,但席景鶴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元晞。
他從後座拿了一個袋子,大步走了過去,
元晞聽到響動,一下子擡起頭:“阿鶴?”
席景鶴的腳步頓了頓,還是走到她面前,將帶來的袋子塞到她的懷中。
“這是吃的。”他口氣不大好,大概還是在氣元晞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這荒山野嶺地方的事情。
元晞瞅了他兩眼,也不敢說自己不餓,從袋子裡面扒拉出一個飯盒和一個粥壺。
“記得吃完。”席景鶴隨意盤腿而坐,也沒有在意地上的髒污會不會毀掉他昂貴的褲子。
元晞默默打開飯盒和粥壺,慢慢吃了起來。
“阿鶴,你吃嗎?”元晞小聲地問道,氣勢平白弱了三分。
席景鶴其實早就被粥香給勾引到了。
他晚上去小院兒找元晞,就是想和她一起吃飯的,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了,誰知道卻沒見到人,打電話也不接。
他急得不行,自然沒心思吃飯,雖然後來得了元晞的消息,但他滿腦子想的也是趕過來找元晞,想着她吃沒吃東西,自己還餓着也忘了。
腹中還飢腸轆轆,聞到香味,他的目光也飄了過去。
元晞輕輕一笑,也就地坐在了席景鶴旁邊,還把自己的毛毯分了他一半。
篝火前,兩人並肩坐在一起,披着一張毛毯,吃着一個飯盒,喝着一個粥壺,雖然沒有再多的東西,卻覺得一切就已經很滿足了。
吃飽喝足之後,兩人還是這樣坐着,元晞靠在席景鶴的肩上,仰頭看星星。
“你喜歡星星嗎?”席景鶴開口問。
“嗯,有誰會不喜歡嗎?”
席景鶴笑道:“是啊,有誰會不喜歡。可惜,以前我太忙,竟然沒有一點閒暇的時間,可以讓我停下來,看看這漫天星空。”
城市裡也是沒有這樣明淨漂亮的星空的,就算晚上有那個閒心去看,看到的也只是一片陰霾。
也就只有這樣的山野之地,能夠看到漫天干淨明亮的星星,夜幕低垂,彷彿就在自己眼前,伸手就可以碰到。
元晞半眯着眼睛,愜意地吸着清新空氣,看着那星空之中,還有一個星星在搖動,彷彿有星光墜於野。
等等,星星?
“對了!星星!”元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驚喜地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席景鶴不解地看着她:“怎麼了?”
“我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東西,也許就能解開這個地方,那位高人留下的奧妙。”元晞想着,就已經按捺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起身就要去什麼地方。
席景鶴自然想要跟去,元晞拒絕了幾句,沒能說服他,便只能讓他與自己一起。
元晞隨着剛纔那道星光的方向而去,手中不停地掐算,口中唸唸有詞,腦中閃過的是無數風水中與星圖有關的記載。
龐大的信息流中,讓元晞髮現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她迅速與面前的情況一聯想——
“阿鶴,你退開些。”
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她取出了自己的趕山鞭。
席景鶴是第一次見到她施展這些風水師手段。
元晞踏足震動腳下氣脈,趕山鞭隨之揮動,黑暗之中,生氣仍舊被牽動着,不斷地震動,搖晃,竟然讓這大地都隨之震動了起來,好似地震。
元晞忽的一躍而出,在黑暗之中抓住了什麼東西。
席景鶴穩住身子之後,走到元晞身邊。
“發現什麼東西了嗎?”
元晞低頭,在黑暗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一方金屬之物。
是一個雲牌,是不知名金屬材質的,上面雕刻着祥雲紋路,這些祥雲紋交錯連接,拼出了一個圖案。
這個圖案她覺得有點熟悉。
那種靈光一閃,她想到了一個人。
“不會吧……”她喃喃道。
難怪,難怪會有一份緣分,促使她來到了這個地方,接下了這個案子。
原來,一切都是已經註定的。
“怎麼了?”席景鶴問道。
元晞苦笑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我明天大概要去一個地方,兩天之後纔會回來。”
說罷,她收好了雲牌。
這雲牌雖然是鎮壓陣眼之物,但是現在這個大陣都已經慢慢失去了力量,這雲牌存不存在,也無關緊要了。
至於元晞要去什麼地方,席景鶴沒有追問。
只是拉着她,回到了帳篷處。
晚上,元晞是枕着席景鶴的膝頭睡去的,雖然這個山野之地簡陋到不能再簡陋,蚊蟲也很多,但席景鶴仍然覺得,這是他最珍惜,最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