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上了飛機，前往歐洲，張寶林都感覺到有些奇怪，當王曉玉開始望着窗外的藍天白雲出神的時候，張寶林終於提出來了自己的這個疑問：“振華啊，你能來幫忙，真是太好了，不過，你現在的心中，沒有委屈吧？”
畢竟這件事裡面，發動機所，煤省柴油機廠，都能得到好處，只有一機廠算是什麼都沒有撈到，現在，秦振華能夠伸出手來幫忙，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委屈？我能有什麼委屈？”秦振華說道：“張叔，你也把我看的太小氣了吧？我們自己的黑豹柴油機項目，當年就已經說過了，廠裡自籌資金研製，國家能支持，當然是最好的，國家不支持，我們也能自己想辦法完成這個項目，我們絕對不會等，不會靠，我們有自己的毅力和決心，把這種發動機搞下去，畢竟，先進的技術，是買不來的，外國人，靠不住。”
這句話，說的語重心長。
秦振華，會真的幫助他們嗎？既然來了，當然是要支持的，但是，支持歸支持，要說秦振華的看法，依舊是不變的，靠引進，引進不來強大的國防，因爲外國人是絕對不肯把最先進的東西，都送到己方這裡來的。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家要賣的，必定都是一些淘汰的，落後的，不要幻想外國人會幫助東方大國建立起來強大的國防，如果真的抱有天真的幻想，那肯定會輸的一塌糊塗。
“你對我們引進396柴油機，並不看好？”張寶林問道。
“是啊。”秦振華說道：“張叔，這件事，我不會過多地參與，畢竟和我們一機廠無關，我只能幫助你們達成一個初步的協議，讓對方原則上讓步，同意出口給我們技術，但是，這個細則，希望你們一定要認真琢磨，任何事情都要考慮得全面起來，不要被外國人給耍了。”
張寶林皺起來了眉頭：“比如說？”
“比如說，就拿發動機的活塞來說，他們出口給了我們技術，那麼就意味着我們可以造了，但是，如何造這個活塞？是切削還是鍛壓？中間又什麼處理工序？任何一道工序不清楚，最終都可能加工出來廢品，而且，這其中的一些工序，是否有其他公司的專利權？這些專利權，是否同步授予給我們？這些加工都搞定了，那麼，發動機活塞的毛坯呢？別看都是鋁合金，鋁合金和鋁合金，也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毛坯的技術，是否他們也出售給我們？這些都有了，活塞環呢？怎麼加工出來？用什麼毛坯？你們在任何一個細節上考慮不到位，以後都會成爲問題，外國人會用別人的專利之類的問題，繼續卡我們的脖子，你不買，還是造不出來，你買了，還得繼續花錢，這樣進退兩難。”
秦振華說到這裡的時候，張寶林就已經皺起來了眉頭：“這麼麻煩？”
“這還僅僅是我能想到的，我想不到的，還有很多呢，總之，稍有不慎，就可能會中招。”秦振華說道：“你們在談判的時候，必須要把所有的環節，都考慮清楚。”
原本他們想的很簡單，現在秦振華這樣一說，張寶林才明白過來，如果真的引進，這將是一個多麼浩大的工程，整個引進的項目，談判的細節，怕是就會折騰好幾年！
想到這裡，他的臉上堆起來了笑容：“那麼，振華，你能不能留下來，和我們把所有的細節都談判到位？”
“張叔，你覺得可能嗎？”秦振華說道：“飯要自己吃，活兒要自己幹，總期待着別人來幫忙，這可不好啊。”
張寶林點點頭，秦振華能來給幫忙，就已經不錯了，不可能求着他把所有的都給解決了，又不是一機廠自己的項目，人家也是很忙的。
“那個，你怕不怕這個項目，會和你們一機廠自己的項目形成競爭？”張寶林繼續問出來了自己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秦振華笑着說道：“競爭好啊，只有競爭，才能促進我們的良性發展，資本主義國家爲啥這麼發達？還不是因爲競爭？我們一機廠向來都是提倡競爭的，我們又怎麼會避諱競爭。”
說完，頓了頓，秦振華繼續說道：“再說了，你們引進的這種396柴油機，其實和我們的發動機，是形不成競爭的，這款發動機，雖然名義上說的是從331柴油機上改進過來的，但是實際上，它已經放大了，根本就塞不進坦克的屁股裡面去，所以嘛，引進回來，即使是全部都很順利，也註定是裝不進坦克裡面去的。”
秦振華這麼一說，張寶林睜大了眼睛：“你確定？”
原本，331柴油機就夠大的了，它是V型結構，但是夾角是90度，己方的12150柴油機，夾角是60度，這就讓他們的柴油機體積更大，而且，他們的氣缸直徑是165毫米，己方的是150毫米，這些都已經增加了不少，而且，396發動機，爲了增加動力，採用的是大行程的方式，活塞行程增加到了185毫米，這種情況下，發動機不僅僅是橫向的體積變大，就連縱向都增加不少。
現在，發動機設計的潮流是什麼？縮小體積！看看法國人，就提出來了這樣的緊湊動力包的概念，而己方要引進回來的，更大啊！
“這種發動機，最合適的是鐵路機車，是船用，甚至，是潛水艇，但是，要想用在坦克上，那就是徒勞的了。”秦振華說道：“所以嘛，你懂得了。”
不能用在坦克上，和我們沒有任何的競爭力的，再說了，你們引進了，其中的技術，多少還對我們有參考價值的嘛。
“但是，我們可以改啊。”張寶林說道，他研究了半輩子的坦克發動機，現在這麼一聽，這次引進的項目，沒法用在坦克上，當然是着急了，我們改還不行嗎？
“改？怎麼改？它是有6缸和8缸的版本，但是高度依舊是超標了，除非是降低活塞行程，這樣一來，那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就和你們改進現在的12150L發動機一樣，一個改動，就會帶來數不清的問題，畢竟不是自己的，自己沒吃透，不可能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