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汝君要回金麥城,還不能悄無聲息的回去。
得大張旗鼓的回去,必定回金麥城,這件事必須給皇帝看。所以錢汝君必須搭乘軌道交通,幸好長安到金麥城的軌道,交通異常發達。
而且也算順暢。
畢竟長安到洛陽這一段是大漢國的基石,即使館陶長公主,也不敢上下其手,是館陶長公主負責的軌道交通裡面最爲先進,運轉最爲良好的一部分。
公主要出行,也有一定的儀仗,只不過錢汝君把所有的儀仗丟在電紙書空間裡。
每次要出行的時候,就利用幾個臉生的學堂島學生。那麼行走的時候,就有威嚴,也有氣勢。
何況搭乘軌道交通,大部分時間是在軌道車子裡,錢汝君根本讓學堂島學生,進到空間裡面去做事了。
也不知道這些儀仗到底是要給誰看的,錢汝君覺得,時至今日,她已經不用儀仗,來維護自己的尊嚴。
如果半路遇到敢挑戰她的,一巴掌拍過去就好了。
錢汝君不知道這些禮儀的東西,本來就是塑造一種氣氛。
錢汝君不喜歡這種束縛的感覺,但是她尊重大漢皇室的規矩,所以她安安穩穩的出發,進了車廂裡之後,她就跑到荒野去了。
反正她只要維持跟車子同樣的進度,就不會有人說東道西。
畢竟偷窺錢汝君這些人還辦不到。
錢汝君出行身邊總會有一些信任的人守候在旁邊。
帳篷支起來,四面留出空隙,讓熱風帶走帳篷的溼氣。
大地上仍然是一片綠意盎然。
隴中森林的消失,是唐朝以後的事。原本大漢並沒有這麼多人。
錢汝君的到來,倒是加劇這個地方的開發。
人民自己蓋房子,還是以木頭爲主。幸好用木頭最多的略微有錢人家,現在已經逐漸接受水泥蓋的房子,因爲速度能夠更快。
也不需要花時間去砍伐木頭運輸過來。
在這個時代,運輸是個大問題。
木頭不是這麼好運輸的東西。
若是在後代,要不是樹木,已經很稀少,以人們運輸的速度,估計能夠非常快速的,砍下木頭運到工程建地。
這就是美國,爲什麼窮人是住木頭房子,有錢人反而是最後水泥的房子。
不同時代,不同地方,省錢的建材倒是不同。
錢汝君,比別人更清楚,這滿眼的綠色有多珍貴。
“斧斤以時入山林,林木不可勝用也。”
看來孟子那個時代,人們已經注意到,這抹綠有多麼重要,並且警告人們要注意用度了。
估計古時候的人,也沒有少用殘土地。
空氣是純淨的,景色是美麗的,就連身邊的野雞也是善良的,此刻正瑟瑟的躲在陰影裡,不時的想透過對話從錢汝君身上取到吃食。
嘩嘩的溪水帶走殷紅的血漬,烤肉的香味,逐漸在大地散開來。
你們躲了那麼久,既然沒有膽子進攻,那麼久出來吃吧!
這附近沒有大人,你們幾個小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妳……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沒有發出聲音。”
“不是你,而是你們,總共有六個小傢伙。你算是最大的一個了,算是有擔當的人。家裡人呢?聽說軌道交通建立起來之後,這附近已經沒有山賊土匪了。你們不會是山賊土匪的小孩。”
少年感到非常驚恐,錢汝君說對了,他們有六個人。他以爲他把他們隱藏的很好。沒有想到會被錢汝君看破。
“過來吧!這幾隻雞是爲你們烤的。”
錢汝君沒有看少年,而是看着另外幾個小孩躲的方向。
少年終於確信錢汝君沒有欺騙他,他們真的曝露了。
少年卻鬆了一口氣,他可以確信,錢汝君燒烤的技術不好,野雞也只加了一點鹽巴。
“把野雞給我,我來烤,如果能夠的話,你幫忙多捕捉幾隻野雞。”
“你們六個小孩,吃的了這麼多野雞?”
“我們很餓,而且還要儲存糧食。妳很了不起,能夠這麼輕易抓到這麼多野雞。
如果妳能一直提供我們足夠的食物,我們可以跟着妳,幫妳做各種雜事。
從妳烤雞看起來,妳的生活能力不怎麼好。
等妳想回到人羣,我們再離開。”
幾個孩子出來了,亮眼放光的看着肥碩的野雞。美味的兔肉,油脂不時從嘴角滑落,眼裡的篝火仍然在燃燒,太陽已經落山,漫天的紅霞壓在山巔,大大小小的歸鳥投向遠處的森林。
眼前幾個孩子,卻沒有找住的地方的打算。
今夜看起來不會下雨,在錢汝君身旁,他們莫名的感到了安全。
孩子的野性直覺,比什麼都有用。
大孩子從新烤過一次之後,雞的味道好吃多了,錢汝君也吃了一塊,覺得味道果然好多了,同樣是用火烤,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對少年來說,生存纔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能談及其他。
食物是珍貴的,在允幹骨頭上最後一絲油氣之後,少年意志也堅定下來,如果錢汝君真的是一個好人。
那麼其他的孩子,該跟她一起走。
他能夠當這些孩子的保姆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錢汝君並沒有特別親近他們,甚至要求他們好好的洗一次澡,把身體的異味都洗乾淨。最後,拿了潔淨的衣服給幾個孩子。
少年莫名的覺得恐怖。
“妳怎麼知道我們的身材?妳怎麼能夠剛剛好給我們最適合的衣服?”
“我有很多衣服,只是挑選最適合你們的。”
“妳的衣服從哪裡來的?”
“噗,我不是普通人啊!我能夠從軌道交通那裡拿我需要的東西。
你還沒有說,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們家裡人有一點就全部不見了。認識的,不認識的。包含附近的人,都不見了。只留下這幾個。我們比較調皮,所以當時跑到離開聚落比較遙遠的地方玩。
這幾個弟妹,還是我們慢慢遇到的。
我們沒有大漢戶籍,所以也不能得到官方的照顧。”
“你們想當大漢人民嗎?”
“我想當金麥城人。不想當普通大漢人民。
金麥城人和大漢普通人,都要繳稅,但是我聽說,金麥城繳的稅,都用在我們身上。
管理局開支都有公佈。公主花的是她自己賺來的錢。
但是大漢把糧食收走,就糧食怎麼花的,我們就不知道了。我們只是一直在奉獻。”
“朝廷收了錢糧,在打仗,在遠方保護你們。沒有朝廷保護,北方的蠻族就打下來了,他們會把你殺死。
金麥城的公主,也繳稅,每年一半以上的收入,會交給皇帝,讓皇帝安排,錢,會興修水圳,會處理很多事情。”
“就是不處理我們看得到的事情。而那些有錢人都不用交錢。
所以我不想成爲大漢人,我想要成爲金麥城人。”
“金麥城人也是大漢人啊!”
“那我要當金麥城的大漢人。姐姐你有辦法嗎?我們沒有大漢戶籍,只要能夠到金麥城,立刻就能夠加入他們。
如果半路被抓到,我們就會慘死了。
聽說大官,富家人的僕役,不會被檢查通關證明。我們就能夠到金麥城了。”
聽到少年的話,其他人的眼睛也晶晶亮亮的看着錢汝君。
他們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人是社會的動物,有各種感情需要。
他們六個在山上生活,還是太寂寞了。
寂寞的生活,只會向返租現象發展,語言功能會退化,少年想的明白,他們必須返回社會。
“你想要成爲金麥城的人,很簡單,不過,你們要跟着我走,不能跟不上。”
錢汝君點頭同意。
她覺得這幾個孩子,算是有毅力的人,未來或許也可以給她幫助。
至於眼前這個男孩子,他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被錢汝君洗腦了。
錢汝君沿着小溪走,小溪最終要匯入黃河,洛陽以東的軌道交通,不在河岸,但卻是跟河岸平行的。
冰涼的溪水,讓錢汝君的腳趾,逐漸失去知覺,頭上的太陽,又烤的頭皮發燙。
小溪邊的茅草長得又綠又長,劃過臉就像一把把小刀。
後面幾個孩子,不能做防護,很快的臉上就劃得左一道,又一道的紅印。
忽冷忽熱,傷寒就是這麼得來的。
錢汝君見到前面有一個比較大的沙地,讓這些孩子,脫離水。
大的孩子,迅速就去找溫暖源了。
但是孩子才涌過去的時候,一團黑影猛地撲來,少年本能的一刀砍去,只聽到“咩”的一聲慘叫,一直灰色的野山羊摔倒在沙地上,野山羊拼命想要掙扎着站起來,但是少年給它的一刀,正好看到腳上,纔剛翻起來,就摔倒了。
少年看着手上的刀子,他覺得有了刀子,他強大了很多倍。
“可惜,這把刀對於想要剖下毛皮,不是很實用。妳手上還有別的刀子嗎?要小一點的。”
一路走來,他已經對錢汝君拿出的莫名其妙的產品,開始視若無睹。
甚至開始預想,錢汝君什麼都有,就像是多啦A夢。
錢汝君遞給他一把刀,他開始好奇的看少年剖開那隻可憐的羊。
羊的內臟只留下心和腰子,其他內臟深深的埋在沙土下。
少年野性的廚藝,顯然比錢汝君好多了。
錢汝君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是個吃貨。
飽餐一頓烤羊肉之後,羊肉的味道在口中盪漾。
剩下的羊肉,被少年用香茅草細細的薰過。 шωш● тTk án● ¢ o
看起來,少年知道香茅草是薰羊肉的絕佳材料。
這個時候,肉類在野外如果沒有好好處理,幾個小時就能夠把全世界的蒼蠅都招來,並且吸引很多對血腥氣味敏感的野獸。
放眼望去,整個土地不見人煙,碧綠的草鋪滿大地。
草叢間偶爾有一隻小鳥“嗖”地一聲直竄天空,大羣的野馬在草毯上飛奔,嬉戲。
萬千道金絲銀線,從遠處射過來。
躲在樹陰下的人們,能夠看到最壯麗的景觀。
野雞不加掩飾地低空撲閃兩下翅膀,然後又從草叢間飛起。
風吹青草的芳香,滑入鼻端。
當然,在野外,想要只有香味,沒有異味,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這種不配合的味道,非常的細,非常的淡。
少年帶着的小孩子,跟着少年一樣沒有理會錢汝君,在每一個地方都可以看到,少年帶着孩子忙碌着。似乎他們每一刻都在替生活做準備。
這時候錢汝君注意到他們在收集一些乾的稻草。
她看看天色,並沒有烏雲遮蔽天空,不過,錢汝君用鼻子聞着空中的氣味,的確聞到一股潮溼的味道。可見得這些孩子,野外生活的知識非常豐富。
他們竟然能夠提早這麼早就知道下雨了,這樣他們手中在準備的,就能夠清楚的知道他們在準備避雨的用具。
錢汝君很好奇,少年帶着孩子在準備避雨的,用機遇的時候,會不會準備她的份呢?
從表面上來看,錢汝君遇到少年之後,只請他們吃了第一頓飯。
之後不管是狩獵,還是燒烤,都是少年帶着孩子完成的。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捕獵,比以前簡單多了。
錢汝君想要知道這些人的心性,如果這些人的心情不錯,那麼他們可以加入金麥城過一般的生活,也能夠在她身邊工作,但是如果他們心情不好。
或許在金麥城,他們都不能夠順利過活,金麥城對於心性的審覈比別的城市嚴重多了。
對於不能夠進入金麥城的人,或許他們一輩子的願望就是在金麥城留着,於是他們會使出各種手段,讓自己能夠在金麥城停留,但是越是如此,他們卻越不可能停留在金麥城。
金麥城有一套心理測試,沒有辦法過關的,雖然人數比較少。但是每年都還是有這麼幾個。
這幾個小孩子,錢汝君知道依照金麥城的做法,會讓他們留下來,留在孤兒院裡給予他們教育。不過教育完畢之後,如果心理測驗沒有辦法通過。還是會讓他們離開金麥城。但是有金麥城的這段經歷,對於他們未來尋找工作,就有非常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