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於京師的許多大人物而言,註定無眠。
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半夜三更,蕭老爺子居然親自從總醫院的病房裡將電話打到了某位軍方大佬的牀頭。這位軍方大佬,和蕭老爺子是老上下級關係。儘管近期以來,中央對高級領導幹部的年齡紅線越抓越嚴,但軍隊的紅線,還是放得比較寬的,這位軍方大佬年近七旬,依舊位居一線要職。
軍方大佬前不久得到的報告,蕭老爺子已經病危,甚至從總醫院醫療專家組傳來的消息,說老爺子基本上熬不過這兩天了。
結果,大半夜的,蕭老爺子直接將電話打到了他的牀頭。
這位軍方大佬的震驚,可想而知。
幸好某某黨人是無神論者,不然這位年近七旬的老軍頭恐怕要疑神疑鬼了。
但電話那邊傳來的,確確實實是蕭老的聲音,中氣充沛,語調洪亮,絲毫也不像是病入膏肓,即將駕鶴西去的耄耋老人。倒像是很多年前,那位氣吞萬里如虎的蕭大將軍。
相比之下,蕭老爺子提出來的“怪異”要求,就一點都不引人矚目了。
老爺子話語說得很客氣,說是有點事要請這位軍方大佬幫忙,看看是不是有“順風飛機”搭,有人需要立即趕赴華東某個旅遊城市。
軍方大佬終於確認這是老爺子親自打過來的電話之後,立即含笑答應,連聲說沒有問題。
目前在世的元老之中,蕭老爺子是以嚴於律己出名的,很少以個人私事麻煩過組織。這樣的條件。大約還是他第一回向軍方高層提出來。
一個被總醫院宣佈病危的老人,忽然半夜三更生龍活虎給人打電話,這件事實在太令人不可思議了,不要說只是讓他給安排一架專機,就算是再難的題目出下來。也得想辦法交差。
老爺子忽然身體大安,這個驚人的消息,風一樣傳遍了首都城政壇的各個角落。有人歡呼雀躍,有人暴跳如雷,有人呆若木雞,有人心中竊喜。
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這一夜。包括寧副院長在內,總醫院醫療專家組的每一位專家,都被響個不停的電話炒了整整一個晚上,壓根就沒辦法好好睡覺。
這個戲法怎麼變的,當真讓人好生費解。
其實不要說那些當權政要,就算寧副院長這些醫療專家。也是一個個腹誹不已——老爺子,您這是要搞哪樣?
去年玩了一出起死回生,這還不到一年,又玩一次?
老這樣搞,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學醫的活了?
雖然寧副院長專程和蕭凡交流過“心得”,對蕭凡所謂的“中醫術”有了全新的認識,但這種奇蹟一而再地發生。還是讓寧副院長有些接受不了。與他這麼多年所接受的專業教育,臨牀經驗出入太大。
儘管老爺子再次轉危爲安,對於寧副院長的醫學聲譽,又是一個巨大的擡升,但寧副院長是個嚴謹的人,真正的知識分子,寧可不要這個名不副實的聲譽,也很想搞清楚這裡面的內在原因。
讓一位大醫學家相信“逆天改命”這樣的事,實在太難了。
深夜,一臺奔馳轎車在兩臺黑色小車的衛護之下。直駛京郊的某個小型軍用機場。
對於那些當權的軍政要人的極度震驚,蕭凡完全沒心思去理會,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快一點,再快一點。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辛琳送回七妙宮總壇。
爲此,蕭凡不惜直接去求老爺子,請他給軍方大佬下指示,調用專機。
軍方的動作十分利索,蕭凡尚未趕到機場,一架小型的軍用運輸機就已經在機場待命,發動機轟隆隆地運轉起來,機組人員和塔臺都做好了起飛前的一切準備工作。
一名少校帶着兩名戰士,在機場入口處佇立等候。
“是蕭處長嗎?”
大奔在入口處緩緩停了下來,少校跑步上前,舉手敬禮,問道。
蕭凡點了點頭,沒有吭聲,辛琳蜷縮在他懷裡,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如雪。
少校也沒有多問,大半夜的安排軍用專機出航,肯定是發生了特別緊要的大事。這樣的秘密,還是少打聽些爲妙。秘密知道得太多,絕非好事,搞不好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大奔直接開進機場跑道,徑直駛進了軍用運輸機的機腹。
軍機隨即起飛,在茫茫夜空中,向着東南方疾飛而去。
機艙內,氣氛十分沉悶,蕭凡一直緊緊摟着辛琳,“浩然正氣”源源不絕地輸進辛琳的體內,保持她生機不絕。
機艙昏暗的燈光下,蕭凡的臉色也和辛琳一樣,沒有絲毫血色。
六姑她們明顯感覺到蕭凡身上真氣不足,精元流逝得特別厲害。蕭凡抱着辛琳進地下室前和出地下室後,幾乎是判若兩人。毫無疑問,爲了救辛琳,蕭凡已經竭盡全力。
只是當此之時,誰都不好開口動問。
因爲在戰鬥中負傷,六姑的臉色也不大好,卻還是強打精神,安慰蕭凡:“蕭真人,只要能及時趕回總壇,有保命符,少主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蕭凡輕輕點頭,還是一言不發。
有關保命符的事,辛琳早就跟他說過的,這也是蕭凡爲什麼向歷代祖師禱告,願以本命真元,根源血脈換辛琳一日一夜陽壽的原因。
只不過凡事關心則亂,七妙宮的保命符,蕭凡只是聽說,沒有真正見識過,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辛琳命懸一線,沒有真正見到她轉危爲安,蕭凡懸着的那顆心,無論如何都放不下來。
夏季,天亮得比較早。
兩個多小時後,軍用飛機穩穩降落在華東某個機場。
正是朝霞滿天,極其妍麗。
大奔從機腹直接駛出,由一名七妙宮的女弟子黎兒駕駛,徑直駛出機場,向着東南方向,繼續進發。
蕭凡將辛琳斜斜擱在自己懷裡,左手摟住她纖巧的腰肢,右手緊緊握住她的左手,湊在她的耳邊,微笑說道:“迦兒,快到家了……快看,這景色,很熟悉吧?”
江南景緻,綠樹成蔭,果然與北國風光迥異。
辛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眼神略略多了一分神彩。
蕭凡早已給她服下有麻醉效果的療傷丹藥,又以制穴術封閉了她的大部分經脈穴位,辛琳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全身乏力,懶洋洋的,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願意擡起來。就這麼蜷縮在蕭凡懷裡,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平安喜樂。
只要蕭凡在她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
又是兩個多小時過去,大奔從高速公路上下來,經過一座小城市,轉上了一條蜿蜒的山間公路。這條山間公路雖然不寬,建造的標準並不低,全柏油路面,順着一條河道修建,蜿蜒而上,窗外風景秀美之極。
駕車的黎兒便低聲向蕭凡解釋,說這座山山腰處建有一座大型水庫,名喚“光明湖”,而七妙宮的總壇,就建在光明湖湖心的一座山頭之上,叫做“老君山”。
光明水庫是六十年代全國大修農田水利設施的產品。
七妙宮總壇在老君山上開派千年之久,近幾十年來變成一座島嶼。對外,七妙宮總壇是世居於此的山民,幾乎很少有人知道,老君山上這些以採藥種田爲生的山民,居然多數是身懷絕技的高手,而且屬於一個極其神秘的江湖門派。
畢竟如今是信息社會,“江湖門派”這種事,離普通大衆實在太遙遠了。
當地的基層政府,無論是以前的“光明公社”“光明鄉”,還是現在的“光明水庫管理處”,對老君山的山民們都很客氣,基本上對老君山的內部事務完全不干涉。
原因也很簡單,每一位新的主要領導上任,都會得到上級的電話指示,要求對老君山的山民多多照顧,如非必要,不要去幹涉他們的日常生活與內部事務。
至於爲什麼會這樣,原因也一樣的簡單。
老君山有好幾位姑娘,遠嫁他鄉,如今都是大領導的夫人,甚至其中一位,本身就是副部級高官,手握重權,不要說鄉里縣裡,就算是市裡省裡的領導,輕易都不敢開罪的。
據說前些年,市裡曾經有領導提議,要將“光明湖”開發建設成旅遊風景名勝區,爲當地的經濟建設添磚加瓦。結果這項議案在市委常委會上通過之後沒多久,即遭到上級的強力否決,省裡某位巨頭明確指示,爲了保護“光明湖”水源,此事毋庸再議!
那位提議搞“光明湖”旅遊區的市領導,隨即被調走,去某省直機關當個排名靠後的副職,直接坐了冷板凳。
由此可見,“夫人黨”實力是何等巨大!
從此之後,“光明湖”幾乎就成了“禁區”,再無人敢於提這個話茬。有了這樣強硬的靠山,加上老君山本身又深處“湖中”,進出不便,縣鄉領導,誰吃飽了撐的,要去找老君山的麻煩?
好在上級每年都有錢款下撥,老君山的山民們也從不向基層政府要求補助什麼的,一派自給自足的田園光景,基層幹部們也就樂得坐享其成,諸事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