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蘇自然答應,如今就不能總帶着宸哥兒了,叫看護宸哥兒的人全都留下,她跟着三太太來到了前院。
到了老太太這邊,二太太和小張氏也在,正在和老太太琢磨着爲什麼官府來人,老太太看到她來了,就道:“坐下坐下,一會兒子谷就過來說是怎麼回事。”
又問吳蘇:“奕哥和你說過,衙門的事情是已經平了的?”
吳蘇點頭:“是說過,再也不會爲了宋氏的事找了,衙門上下都是打點好了的。”
二太太就道:“既然這樣說,應該就不是宋氏的事情,奕哥辦事應該還是很放心的,不會出紕漏。”
這話老太太自然點頭,但是還是很心不在焉,等待着前院應對衙差的齊子谷回來,問問到底是什麼事情。
過了一會兒,外面丫鬟趕緊進來:“三爺過來了!”說着掀起簾子,齊子谷已經是小跑着進來了。
齊子谷一進來就對吳蘇道:“大嫂,那天晚上是你先審問的卓姨娘?也是你那邊的人抓住的她?”
吳蘇驚訝的道:“是啊,原來是因爲卓姨娘的事情?”
老太太急的道:“到底怎麼回事?那個姨娘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折騰出來事了?”
齊子穀道:“臬司衙門昨天去了個丫鬟,說是齊家的丫鬟,稟報說卓姨娘死的不明不白,衙門到門房打聽,說是處死了一個私奔的姨娘,這不就乾脆進來問情況來了。”
衆人一聽,真真的是面面相覷!
老太太氣的咬牙切齒的罵:“一個個的都不省心,一個個的這是要折騰到死纔算完!”
大家全都想到了,應該是齊春!她覺着卓姨娘死的不明不白,竟然直接叫丫鬟去衙門報案去了。
老太太恨得罵,吳蘇問齊子谷:“衙門都問了什麼,你是怎麼說的?”
齊子谷就道:“問當時抓住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只說了第二天齊瑤把卓姨娘拖出來的事情,可是衙門的人似乎不大信,就是想問問那晚上的情況……”說着停頓住,看着吳蘇。
吳蘇一下子恍然了,衙門是懷疑了什麼,不然不會一定要問清楚,想都想得到,卓姨娘和宋氏有關,這兩個人幾乎是前後腳的死了,宋氏的事情原本過去了,但是衙門又知道了卓姨娘的死訊,覺着可以。
齊子谷有什麼話沒有說清楚,大約是擔心老太太聽到了着急?
她想了想,對老太太道:“看樣子孫媳是要去一趟回話,不然說不清楚。”
老太太驚訝的道:“你去做什麼?!你一個婦人知道什麼,再給你嚇着!不去,叫子谷去說好了!”
三太太在旁邊乾着急。
吳蘇就陪笑着道:“老太太,這件事還是要說清楚,不然死了人命,衙門若是不依不饒起來,也夠咱們難受一陣子,說白了,他們問話的目的也是爲了弄清楚事情,然後在有點好處,孫媳知道怎麼做。”
三太太就忙道:“是啊,老太太,叫奕哥媳婦去說清楚好了,我陪着她去,用屏風擋着,也不用拋頭露面。”
老太太一聽,也只能答應了,又叮囑:“說話別慌,要是慌了,看叫他們懷疑!”
吳蘇笑着點頭:“放心,老太太,孫媳不會慌得。”
這才和三太太、齊子谷來到了前院,小廝們全都退避,屋裡正中擺上了紫檀木玻璃彩繪牡丹如意花樣大屏風,那官差一看這架勢,不由自主的就站起來側身避開。
吳蘇和三太太到了屏風這邊,隔着屏風跟這邊的官差行禮:“官爺。”
齊子谷就忙道:“這位是我大嫂,那天晚上就是大嫂先過去的,事情她最清楚。”
那官爺就是之前的趙僉事,因着聽說是齊家的案子,已經搶過來,上門來問,這會兒便忙回禮,道:“大奶奶客氣了,只是循例問問。”
吳蘇就道:“應該的,原本這件事我們也應該去衙門彙報一下的,可是都想着家醜不可外揚,就……”
趙僉事就忙道:“若是真的背主私奔,主家有權處置,我們只是循例問問。”
吳蘇就道:“官爺想知道什麼。”
“那晚上拿住貴府姨娘的都有什麼人,貴府姨娘是怎麼交代的,後面怎麼處置的,我們衙門只是想知道詳細的情況。”
吳蘇便道:“卓姨娘是住在上房院西跨院的,拿住她的,自然是上房院的上夜婆子,拿住了自然是先回上房院的人,就回到了我這裡,我就去看。”
吳蘇將那天晚上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
說完了,趙僉事好半天沒說話。
吳蘇就問道:“官爺是不是有什麼疑問?有疑問只管問好了,我們也不希望這件事上面,我們府有任何叫人疑心的地方。”
趙僉事就笑着道:“那是那是,倒是不敢說疑點,只是循例問問,問問……這位卓姨娘,是和之前被劫殺的宋氏一起來貴府上的吧?之前貴府大爺曾經爲了宋氏的事情跑過我們衙門無數次,我們倒是知道了,宋氏原本是大老爺在長安的外宅,因着府裡有些事情,大老爺休了之前的大太太,把外宅接來,原本是想要擡成正妻的?”
果然,還是因爲宋氏的緣故才疑心的。
不過疑心才正常,本來這件事就太巧了,大老遠的來當正妻來了,但是不久卻死了,然後姨娘也跟着死了,衙門懷疑府里人給卓姨娘栽贓,也是可能的。
吳蘇便道:“確實是,這位卓姨娘也是跟着宋氏一起過來了。”多餘的話並不多說,卓姨娘爲什麼私奔,就叫衙門去查好了,查出來了在稟報,查不出來,只要沒問就不說。
趙僉事就道:“這可有點巧啊,前面宋氏死了,沒兩天姨娘也因爲背主私奔自盡了?”
吳蘇道:“官爺是懷疑我們?”
“哦,不不,倒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問問,問問。”這個趙僉事實在有點狡猾,話說的圓滑的很,沒有懷疑,隨便問問,詢問詢問。
但是明顯是懷疑了的。
吳蘇想了想道:“這位官爺,第二天卓姨娘死的情形,大約的我們家三爺已經跟您說過了,您若是不信,隨便找幾個下人來問問的,當時因爲太意外了,根本就沒防備,所有的事情幾乎是當着所有下人的面發生的。”
“您隨便找幾個人問問,看看說法一樣不一樣,即便我們有可能對口供,可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對過吧?也不是所有人全都能記得對口供的每一句話吧?所以您問問,看看是不是大家親眼見到的,說的是不是全都一樣。卓姨娘和那個車伕全都是親口承認了,多少人聽見了。”
“至於其他的……我知道官爺懷疑這兩件事有牽連,其實我們自己也懷疑,所以也是查問的很仔細,但是確實就是那麼巧。我知道當時將那個姦夫給轟走了的,因爲想着要留下證據,就叫下人去跟着,找到了車伕的住處,現在車伕就在城門口的牙行靠活,您找到他問問也可以。”
頓了頓,接着道:“贓物我們都留着,就是預防衙門詢問的……這件事說起來就是後宅的一些事情堆積起來,一起發生了而已。其實官爺,很多大戶人家都是這樣,有時候就是那麼不順,倒黴的事情一塊兒出,叫人晦氣……我們家不巧,出的事情官府都知道,所以動了疑心,其實很多家也有很多湊巧的事情,比我們家這些事情更多更湊巧呢!只是官府不知道,因此沒什麼。”
三太太在旁邊聽出來吳蘇的意思了,因此笑着接了一句:“是啊,後宅女人多,事情就多,各家都有各種事情,您要是有空,跟您多說說,您就知道,多麼巧的事情都有呢。”
趙僉事沉吟了一會兒,笑着道:“聽着是這麼回事,也沒什麼,只是循例問問而已,既然如此,那三位,我就告辭了。”
吳蘇忙道:“子谷!趕緊送送官爺,官爺辛苦跑了一趟……”
齊子谷明白,點頭答應,這邊對趙僉事差道:“官爺請。”
趙僉事笑着跟屏風後面的人拱手告辭,便走了。
這邊吳蘇和三太太互相看了看,等了一會兒,齊子谷回來了,道:“給了三十兩銀子,到了門口倒是說了,真的只是過來問問,讓來問的也是上一次給大哥辦事的那位。”
吳蘇和三太太點頭:“應該是沒事,真就是來問問而已。”
齊子谷就去辦別的,她們兩人來到了老太太這邊,稟報了怎麼回話的,三太太道:“跑一趟也有幾十兩銀子呢,兩三個人一分,每個人落十兩銀子,何樂而不爲?這些人可不跑的快快的。”
老太太就嘆氣:“銀子能打點也是好的啊,總比再找麻煩強。”然後停頓一下,咬牙罵:“幾個不省心的東西!”
二太太就問吳蘇:“齊春怎麼樣了?不是那幾天說病重的很?”
吳蘇就道:“現在也是還很重,大夫天天去看。”
三太太就道:“病重也不礙着給咱們找麻煩!醒了吩咐丫鬟一聲就行了!”搖着頭看着二太太:“你說這些人,怎麼都這樣?那天卓姨娘難道不是當着人的面承認了的?親口承認的!難道誰還對她大刑伺候,屈打成招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