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蘇棠等人看到此時的虛元靈地都面目全非,實不難想象此前在虛元珠中的惡戰,激烈到何等程度。
紅茶、赤海已經恢復傷勢,此時與蛇無心在仙鰲島上瞎逛。
靈湖此時縮小到僅四五百丈方圓,卻深處逾百丈,除了玄龜之外,老夔則也蜿蜒蜷成一團,鑽入被獸血染紅的血湖入寂修煉。
顧馨月、容纓、顧元暢列爲虛元殿秘傳弟子,老夔身爲虛元殿守護,從血湖中露了下頭,又沉入血湖中修煉。
蜃龍屍骸雄奇異常,蜿蜒盤蜷起來,將四小片袖珍陸地以及血湖包裹其中,形成一座綿延兩千餘丈的環形嶺脊。
青梧樹位於龍骸左腋部分,此時多少有些萎靡不振,在此前的惡戰也受到極大的衝擊,還沒有恢復此前的盎然生機。
原先被蜃龍吞下腹中的雷霆銅柱,陳尋還沒有取出來的意思。
雷霆銅柱可以說是最頂級的純陽道器,老夔推測雷霆銅柱內煉入的陣法禁制,可能多達六七重,四宗此時還沒有誰能夠祭煉這樣的純陽道器。
陳尋暫時也只能將雷霆銅柱埋入虛元靈地之中,心想待老夔恢復巔峰修爲後,能勉強祭用雷霆銅柱。
“宗主鑄造銅鼎收集龍血,怎麼沒有想到要將龍髓金液也收集起來?龍心既失,就剩龍髓金液最爲珍異,煉成龍髓金液丹,平庸之輩服之,也能從億萬人衆之中脫穎而出,”
顧馨月震驚過後,也看到陳尋處理蜃龍屍骸的手法極其粗糙,飛到龍骸上方,看到有大量的龍髓溢出,與血肉混合到一起,難掩惋惜的說道,
“龍髓金液與血肉混合後,就無法用來煉丹,好在損失不多……”
“煉丹,我是門外漢,一切都有勞顧長老你們了。”
陳尋攤手說道,連老夔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好在此時補救,還不算晚。
這也說明,他將顧馨月這種宗師級的煉丹強者,直接邀請加入夔龍閣的決定,是何等正確。
不然的話,龍骸金液都叫他糟踏掉,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他還以爲蜃龍除了龍心、龍睛、酈珠之外,就龍血最爲珍貴呢,沒想到龍椎之間的極微量髓液,會叫顧馨月如此激動。
“龍髓金液與龍血所滲入的區域,宗主也要佈設防禦法陣封閉起來,這些地方或有可能長出龍髓草這樣的天地奇珍……”
顧馨月提醒陳尋注意一些事情,當下也不客氣,從儲物袋取出大量的玉瓶銅鼎,將她此前從瓏山所採集的諸多靈草藥漿統統倒掉,用特製的藥液清洗過,就讓容纓、元暢助她用秘法採集龍髓金液。
“顧長老所說,我都記下了。”
陳尋將顧馨所說之事,記在心底,又看顧馨月在那裡忙碌,他倒更能證明他此前的一個猜測,與常曦說道:
“不知道北斗仙人在瓏山藏有多少仙胎道種,但這條蜃龍顯然是北斗仙人是準備他殞落後用來重塑仙軀……”
常曦點點頭,赤星宮的煉丹術,也是當年從瓏山獲得的道統傳承,換作其他宗門,哪裡會有煉龍髓金液丹的丹方?
就連她都未必意識到要採集龍髓金液,這可是龍族異獸將真龍之身修煉到大成境界纔會生成的東西。
瓏山道宮禁地,鎖困蜃龍也就罷了,同時又收藏龍髓金液丹這樣的奇珍丹方,這能說明什麼問題?
瓏山的仙胎道種,僅僅只能讓北斗仙人的部分元神復活,但要重塑仙軀以及恢復到焚天境的實力,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陳尋意滿躊躇之際,常曦心裡卻隱隱有些擔憂。
北斗仙人殞落後想復活重生,必定會有多種安排,而梵天境仙人,能化身億萬,封印其部分元神的仙胎道種,也絕不可能僅存瓏山一地。
倘若北斗仙人借秘藏其他天域的仙胎道種重生,在其恢復涅槃境甚至焚天境的修爲之後,必然會想方設法將秘藏各大天域的仙府遺寶收回。
到時候,四宗所要面臨的敵人,可能將強到恐怖、強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常曦看了陳尋一眼,不知道他有沒有想到這事,但這時候她也不想將這事提出來,掃了大家的興致。
顧馨月要初步處理這些龍血、龍髓就非一天之功。
歸海閣將山門最深處的一座石崖劃爲普通弟子禁入的禁地。
陳尋將虛元珠嵌入石崖底,將門戶玄竅打開,從外面看上去,就像一座天然洞穴的入口,隨後又在石崖外佈設數重防禦陣法,避免不相關的弟子誤闖。
陳尋不會在仙鰲島長期停留,但在這段時間裡,自然是極盡可能增強歸海閣的實力。
鬼頭礁底下的靈池大陣暫時不能利用,但陳尋與杜良庸煉製大量的聚靈法陣,沿仙鰲島外圍、寨城、歸海閣山門佈設,形成四層聚靈體系,以便方圓千里之內的天地靈氣層層疊疊的匯聚到仙熬島,差不多能供元丹境修士以及歸海閣諸多弟子修煉所需。
仙鰲島雖然暫時無法佈設封禁級護山法陣,但在山門之中藏有二十輛玄雷戰車,到時候再從梧山秘密運上萬支青焰蓮箭過來,不要說尋常散修,就是二流的宗門想對歸海閣,必定也會磕掉門牙而歸。
不過,玄天教這樣的一流宗門,真要撕破臉強攻仙鰲島,歸海閣也只能將鬼頭礁摧毀後撤出。但只要四宗能在西北域站穩腳,這種可能性也是極微。
爲了加強歸海閣的實力,除了顧馨月、容纓將直接隨陳尋回梧山外,顧元暢也將率顧其他的弟子,直接併入歸海閣。
接下來,還要將顧馨月、顧元暢的顧氏宗族以及容纓等人的親族,從濟月島接過來;這有利於歸海閣長期的發展。
遷徒宗族一事,主要就由顧元暢負責,陳尋也將那艘赤海金鱗船拔給歸海閣,他此時在虛元珠中收有七具荒古巨獸的屍骸,回到梧山可以建造比赤海金鱗戰威力更強大的戰船。
顧元暢率六艘海船離開仙鰲島,一個半月攜帶上萬族人從濟月島返回;隨同顧元暢一起返回仙鰲島的,還有多時未見的少奚延。
陳尋停留仙鰲島期間,春陵君率策天府人馬以及以龍門宗陶景宏、玄天教玉渡真君爲首的雲洲諸宗修士,在離開瓏山海域後,並沒有直接返回雲洲去,而是都停留在濟月島休整。
陶景宏無意爲誅除瓏山蜃獸一事大動干戈,希望此事交由策天府決議;玉渡真君態度模糊,但顯然也無犧牲玄天教及東域諸宗弟子、成全姜君問的意思。
姜君問拗不過陶景宏、玉渡真君兩人,而越過龍門宗、玄天教,策天府又無指揮東南域及東域諸宗修士的權力,他便藉口等候策天府新的援兵或撤兵決定,退到濟月島暫作休整,也讓陶景宏、玉渡真君等人留在濟月島。
姜君問、陶景宏、玉渡真君率策天府及雲洲數千修士,停在濟月島修整,少奚氏所承受的壓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少奚延甚至都不敢返回濟月島,僅由王世子、靖海侯少奚康全權代表他,返回黑石城負責處理與策天府、雲洲諸宗修士的一切事宜。
這也不能怨少奚延膽小,誰知道春陵君會不會隨便找個藉口開戰,直接將濟月島剷平了?
赤星宮上萬弟子葬身瓏山之中,三尊已去其二,濟月島此時可以說是蓑弱到極點。
不借助青鱗族的庇護,此時的少奚氏在三大天人真君面前,壓根就沒有半點自保之力;倘若公開與青鱗妖族結盟,無疑又是直接將開戰的把柄交到姜君問的手裡。
少奚延唯有的對策,就是借傷重不支,在事情沒有平息之前,絕不回濟月島,避免被春陵君扣爲人質;此外就是暗中令少奚氏的精銳子弟及赤星宮弟子,都退守濟月山中麓的山門,慎防有變。
陳尋能理解少奚延尷尬又極兇險的處境,沒想到他此時竟然來到仙鰲島。
少奚延既然能孤身登上仙鰲島,陳尋自然也是坦誠相待,將他請進翠竹修葺的精舍,直截了當的說道:“少奚前輩若是來問龍門宗有無強攻濟月之意,陳尋唯能告訴少奚前輩的,陶真君連七族蜃獸都無意犧牲宗門弟子強攻之……”
見陳尋見面就識破他的來意,少奚延長嘆一聲,問道:“方嘯寒是陳宗主的師兄,他頗受玉渡真君的賞識,當初也是受玉渡真君所邀,才加入玄天教;陳宗主最近與方嘯寒有可聯繫?”
陳尋搖頭說道:“神宵宗破滅之時,我師尊有意傳位給方嘯寒,但方嘯寒棄宗門不顧,我與他之間的同門之誼就蕩然無存了,此次見到也只當未相見。而依我拙見,少奚前輩也無需太過擔憂,陶真君,以及龍門宗掌教、諸多太上長老心裡都不糊塗,此時助策天府攻下濟月島,濟月島豈非順理成章的淪爲姜氏子弟的封藩之地?元武侯府已經將西北域攪得一踏糊塗,龍門宗不會希望東南域再出一個姜氏強藩的。”
“當願如此,”聽陳尋解釋,少奚延稍稍寬心,又與陳尋說道,“不管怎麼說,此事過後,少奚氏與妖族勾結的罪名是怎麼都逃不掉了,策天府或許會限制東南域的海客宗派,直接與濟月島貿易……”
“要真是如此,仙鰲島倒大有可爲了,”陳尋哈哈一笑,說道,“歸海閣也有意在仙鰲島建城,到時可以請燕嵐姑娘將萬寶樓的分店開到仙鰲島來,總之策天府那邊不能污衊我與妖族暗中勾結。”
陳尋心裡實在巴不得策天府能封鎖東南域海客門派與濟月島的貿易,就算策天府不這麼幹,他返回雲洲也會暗中宣揚少奚氏與青鱗妖族的關係,到時候仙鰲島的中樞地位纔會立竿見影的突顯出來。
他心裡又想,燕嵐那妖女真要將萬寶樓開到仙鰲島來,他得先一步逃回雲洲去,省得那妖女又記得被他困住九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