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白家

116 白家

“白家的爺爺在圈子裡一直都是頗有名氣的建築家。”姚書涵說。

姚爺不知何時鑽進了書房裡,聽自己父親和君爺的父親談起老一輩對白家人的記憶。姚爺眯了眼,這些,都是他和君爺所不瞭解的。

畢竟,白家真正很有名氣時,在姚爺印象裡,似乎是白隊當上領導之後的事了。可現在聽兩個父親說來,似乎並不是這樣一回事。

陸賀硯點着頭:“白家爺爺在當年協會裡頭當領導的。據說城裡一些著名的城改方案,由於白家爺爺在專家組裡當顧問,白家爺爺都有參與和過問。建築業行內對於白家爺爺向來是敬重的。”

白爺爺是建築設計師,白露和白隊的父親白建業,繼承了父業,據說在退休前,一直是某單位的建築界學者。不過,這些過去的事兒,似乎不是圈內人,都很少人聽說和提及。

其中大致的原因姚爺或許能猜出來,這都是由於白爺爺是過去一個時代的人了。白爺爺去世後,白家真正打出名氣的人是白隊而不是白建業。白建業比起兒子,顯得更加低調。難怪他和君爺,都不知道白隊的父親是在建築行業工作的著名學者呢,只知道白隊的父親,是在科研單位工作的。

姚爺不禁想起陸家與白家當年給君爺和白露兩個年輕人牽紅線的這樁事兒,好像都是長輩之間的接觸和商議,君爺其實只與白隊接觸的多,對於自己岳父和丈母孃,都不是很瞭解。

“當時,白哲突然選擇了入伍,這是誰都想不到呢。”姚書涵雙手交叉摸着下巴頜,溢出一絲感嘆說。

白爺爺是有名的建築學家,白建業是有名的建築學家,爺爺父親都是有名的建築學家,白哲卻沒有選擇和爺爺父親一樣的路,走了與建築學毫不相干的一條路,現在回想起這一切,怎能不讓人感到蹊蹺?

因爲,建築學家的名頭,並不比醫學家的名頭差半分。並且,學建築比學醫來錢要快得多,在社會上和國際上出名絕對也更快。白哲何必自己另外闢出一條路呢?有爺爺父親罩着走,白哲如果走爺爺父親這條路的話,取得的成就,絕對比現在他自己從一空二白開始起步取得的,要成功得多。

可見,白隊是個多聰明的人。哪怕一空二白開始,都能做出如今矚目的成績。是個精明人的白隊,既然應該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更讓人難以想象其爲何不選擇走父親爺爺的路。

“人家都說他是迫於壓力,不想被外面的人說自己做出來的成績,都是他爺爺和父親的功勞。”陸賀硯說起當年大家猜測白隊選擇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是頗有說服力的。祖輩光環太大,足以罩住自身,使得自己再如何努力,都很難得到周圍人的認可。

正由於如此,大夥兒當時懷疑雖懷疑,卻都完全沒有懷疑到其它方面去。

或許,白隊早已考慮到這點,更加放手大膽去走與父輩不一樣的路子。由此可以得出,白隊對於自己母親與鄭家之間發生的事兒,不一定真的是完全不知情的。

姚爺猜測,自己父親和君爺的老爸心裡頭,可能都已經篤定了這點。然而,實在難說這是白家有意欺瞞陸家。不管如何,這隻能算是白家自己家裡內部的矛盾,與其他人都無關。哪怕陸家知道了,也管不到這個份上。

想通了這點,兩個父親都頓感棘手。這事兒,不管不是,管也不是。

白哲還是君爺的領導呢,如果越過白哲,直接管起白家的內部事務,饒是他們是君爺的長輩,都可以算是越軌了。

說到底,問題糾結在,白家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對付自己家的兒媳婦,這是外面的人誰都想不通的事。

只是因爲白爺爺白奶奶,不喜歡兒媳婦嗎?

陸賀硯深深地吸口氣,是忽然聯想起自己女兒被婆婆蔣母嫌棄的事。被婆家討厭的兒媳婦,從來都不是好當的。作爲蔓蔓的父親,他已經深有體會。可是,他也清楚,婆家討厭兒媳婦,絕對不是完全沒有理由的。更何況,似乎這白大嫂,不像他女兒蔓蔓只是被婆婆討厭,是連帶被公公討厭的。

按理說,被公公討厭的兒媳婦應該很少。從古至今,只聽說過婆媳問題多,少有公媳問題。

若是被公公都討厭了的這個兒媳婦,陸賀硯以自己都身爲男人,並且也當了人家公公的觀點來看,男人在意這個兒媳婦好不好,更看重的是這個兒媳婦究竟有沒有給家裡添麻煩。如果是這樣一個邏輯的話,莫非白家大嫂當年是給白家和自己的男人添麻煩了?

“你記得白露她媽媽姓什麼嗎?”姚書涵似乎想的是同一個問題,問。

陸賀硯道:“我這個親家母姓任,叫任昭豔。”

“任家?”

“是,任家。”

任家這個姓氏是不常見的。如果有哪個任家比較出名的話,應該圈子裡都是知道的。現在姚書涵想不起記憶中有哪個姓任的給人印象深刻,基本可以斷定白露她媽媽的孃家很一般。

“白露,她沒有和她媽媽那邊的親戚有來往嗎?”

別說是白露與她媽媽的親戚有沒有來往,按理,白露姓白,應該與白家的親戚都很親近纔對。可是,白露和她哥,與白家大多數親戚都沒有怎麼來往。所以,導致白露離開保定以後,連白爺爺在保定的妹妹鄭姑婆一家基本都是陌生的。

陸賀硯回憶起來,自己與白家這個親家,接觸的人,只有白隊和雲姐,其他人,在鄭家人出現之前,真沒見過一個的樣子。

陸賀硯就此慚愧地說:“白露當年她母親未去世前,我有到過白家,與白露她爸媽說過幾次話。後來,白露她媽去世了,她爸據說身體不好,被白哲勸回老家修養去了。從此基本都斷了聯繫。”

“說來,這樁婚事,是白爺爺當年在世的時候,與你爸提起的?”姚書涵問。

姚爺在旁聽,才發現,原來自己父親對白家與陸家聯姻的底細,居然是不清不楚的。這點很令人驚奇。畢竟陸家和姚家關係不一般,姚書涵不可能對乾兒子君爺的婚事來由不清楚的。當然,不排除姚家這是有意避嫌,不想讓陸家認爲姚家有意插手自己的家務事。

陸賀硯搖了搖頭:“我們與白家接觸,不也是由於白哲在圈內出了名以後,剛好,聽說白哲有個妹妹與陸君年紀差不多,幾家長輩茶餘飯後聊起,這麼給撮合的。”

說來陸家看中白家,不止是由於看中了白哲,更主要是看中了雲姐。雲姐的孃家不一般,這是很多不瞭解的人所不知情的。大多數人只知道雲姐甘願在家裡做白隊的賢內助,默默無聞,使得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雲姐姓曾,曾家在圈內遠遠不止是有名,是很有威望。

不說雲姐她爸,只說雲姐她媽都足以說明一切了,雲姐的母親是著名的水利專家。所以,像白隊與雲姐的婚事,是白爺爺與雲姐母親那邊的人撮合沒錯的了。

聽了兩位父親的話,姚爺在心裡頭仔細數來,儼然,這白家的基因,包括雲姐,基本都是科學派的。與陸家與姚家的本質不同,卻剛好相輔相成。姚爺想到這,不禁又想起幾年前爲什麼自己父親力挺自己媳婦沈佳音,不用說,定是看中了華妙冰與馮四海作爲科學家的身份。

婚姻真是門學問。

不僅僅是要門當戶對,還要科學安排。

姚爺以前沒有當爸時,只覺得父輩們貌似對兒女的婚事插手太多。如今想來,如果一個家族要開枝散葉,沒有一個細緻的計劃和盤算,實屬不易。

不知自己兄弟是怎麼想的呢?姚爺眼角的餘光掠去到了客廳裡頭,像是要捕捉住君爺那小兩口的身影。君爺不像他,當年婚事基本是由長輩定的。姚爺知道,君爺早些年,對於白露甚至是有種排斥。可是後來,君爺自己不知道怎麼想通,或是說是怎麼強扭了自己。

白露呢?

白露喜歡君爺,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但是,基於自己與白露也算得上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同伴,姚爺可以感覺出來,白露對於君爺的喜歡,絕對不是普通人想的那種喜歡。

這對感情複雜的夫婦。姚爺和其他兄弟私下討論時都談過很多遍,得出的結論卻始終只有一個:君爺是個奇葩,白露一樣是個奇葩。誰也弄不清楚這對人怎麼能成爲夫妻,最奇葩的是,這對夫妻居然除了偶爾好像給人鬧彆扭的錯覺以外,關係是鐵到連兄弟姐妹都比不上。

外頭,君爺拉開門,遣送沒有情報可以繼續透露的鄭大伯出門。書房裡,姚爸和陸爸的討論到了一段落,姚爸拿起桌上的座機電話,撥了個號碼。

等到姚書涵對着話筒叫了對面人一聲“子寒”時,姚爺才知道,原來自己父親是打給了自己堂弟姚子寒。

姚子寒前年由於工作出色,是調到了二線城市工作,職位年年升,被姚家稱爲最有潛力的後輩。

除去日常的寒暄,姚書涵問:“聽說葉老在你們那邊?”

“剛好葉長問在這邊開會,我和他碰面時才知道的,葉老是在這邊度假。”姚書涵邊答,邊笑說,“大伯,你消息真快。我都沒有告訴其他人。”

“我消息不算快,快的是陸大哥的父親。”姚書涵跟着笑答。

陸賀硯在旁邊輕輕咳了一聲,臉上劃過一絲尷尬。他這個消息,來路是有點不正經的。剛好在他身旁某個工作人員,與在姚子寒身邊的某位工作人員有聯繫,所以,得到這個消息比姚書涵快了大概半天而已。

姚子寒佐證了陸賀硯的話:“今早上才知道的。”

“嗯。葉老是一個人嗎?”

對於姚書涵的問話,姚子寒頗難以忍住笑意:“大伯,是不是一個人,用我說嗎?”

姚爺聽到了這些話,撓了撓額頭,同樣爲難到時候該不該告訴媳婦,媳婦的奶奶是與葉老度假去了。

沈奶奶與葉老都這個年紀了,捨去條條框框,度過兩個人人生最後一段夕陽紅,葉家人和沈家人都沒有意見了,他們姚家人更不可能有意見。因此,姚書涵問起葉老這個事,絕對不是爲了插手過問葉老的私事,只是想找葉老藉藉葉老的人脈。

說起來,委託姚書涵找葉家人,是趙家人的想法。

自從阿芳與陳教官離婚之後回到老家工作,趙家人對於阿芳的動靜一直十分關心,擔心阿芳受到打擊太大,並且之前都在燕京工作,回家工作的話反而人生地不熟,會遭人欺負。

趙夫人的人脈去不到趙家老家,但是,有仔細打聽過,據說,阿芳那新單位的領導,是葉老的人。趙夫人想,如果能找到葉老,讓葉老幫忙給阿芳的領導打個招呼也好。

這不是走行賄,只是,以防阿芳作爲新人,回到那邊,生怕被人誤會了是在燕京沒有做好工作被貶職,希望能被公平對待。

葉老向來不是個完全不近情理的。在趙夫人看來,求葉老辦這個事應該不難。畢竟,聽說葉老和沈奶奶正火熱中,聽了阿芳的遭遇,哪怕葉老不同情,有過同樣經歷的沈奶奶應該也會同情。

這個賭,真被趙夫人押中了。姚子寒聽了大伯姚書涵委託的事後,並不吃驚,說:“陳大哥那位媳婦,我之前因爲見過,所以那天,我跟隨其他人到她的單位去視察時剛好遇到她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是和陳大哥分開了,以爲她是到這邊來出差。後來才知道原來她老家在這。”

“你和葉老說話方便嗎?”

“大伯,你不用專門打電話了。這事兒不是什麼太難辦的事。我和長問說說。他去和他爺爺說都可以了。”姚子寒說的十分輕鬆。

姚書涵就此讓侄子去辦,自己不插手了,以免把小事變大事。在要掛上電話時,回頭,能見到陸賀硯臉上幾分癢癢的表情。陸賀硯大概是很想知道,或許葉老這個藏了太多秘密的老人是知道白家以前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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