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修真比賽不好看
正對着長老看臺的那個試場,玄真派的小師妹一站上去,英姿颯爽的風度與嬌美冷峻的容貌,立刻引起道友們的一片譁然大波,試場附近的山坡一下子擠滿了觀衆與參賽者。
其實道友們還是很低調的,只是太多人的低嘆淺贊,同時而發,才造成這轟然的局面。不然,若換成普通老百姓,那絕對是大片的叫好聲與口哨聲此起彼伏!
裁剪得當的白色道袍,穿在她的身上不亞於帶袖旗袍,山風吹拂着寬大的衣袂,讓許多道友對於衣物中的包裹物懷有太多的憧想。原本一臉冷漠的小師妹,見這麼多道友都擠過來捧場,也有些害羞了,變得忸怩起來。
坐在最右邊的靈寂師太,看到腳下試場的熱鬧情形,臉色很不好看。冷哼一聲,轉頭過來看向四位長老:“四位道兄,特意把我們玄真派安排在裁判席下,是何用意?”
空虛道長拈鬚微笑:“師太多心了。這是正東兄的建議,是怕萬一有挑戰者失手觸傷貴派弟子,可以就近出手相救。”
靈寂師太自然明白空虛口中的“失手觸傷”實則爲“故意撫摸”,他的意思是說,把玄真女弟子放在長老們的眼皮底下,若有人想借機吃女弟子的豆腐,就會有所顧忌。於是她朝茅山派主持陶正東看了一眼,不再說話了。
坐在中間的聞人,此時一幅正襟危坐的樣子,裝作什麼也沒聽到。心中則偷笑不已:這四個老傢伙,想看人家女弟子就明說罷,這有什麼丟人的,所謂:美人天生,人嚮往之。不過,他們能想出這樣一個讓人無法駁斥的藉口,果真還是老薑辣呀。
話說此時,各個試場上均有挑戰者登場。小師妹的對面也站了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聞人瞧這漢子虎背熊腰、肌肉鼓脹,雙臂自然張開,走路左搖右晃,猶如大猩猩般,心道,這傢伙完全沒有修真者的道家風度嘛,忍不住問空虛道:“這……也是咱們修真同道嗎,怎麼看着像走江湖的?”
空虛此時專注於小師妹仙鶴亮翅的造型,從側面看她的胸挺得不夠直,正在心中暗自評介,聽到聞人詢問,這才匆忙看了一眼對面的漢子,頷首道:“真人有所不知,這位道友應來自亳州形意門,他們以五禽戲爲基礎外練身法,故此多見魁梧之形。”
場上,中年漢子一拱手,道了一聲“無量”,嘿嘿一笑,就向小師妹撲去。小師妹原本就被圍觀衆人弄得有些羞急,此時見中年漢子面目不佳,表情還帶着猥褻,心中就有了些火氣,利落地拔出長劍,舞出一團青光劍影,直接向他迎上去。
漢子是徒手無兵刃,只能靠騰轉挪移的身法來閃避劍鋒。還別說,這小子看着壯,卻一點也不笨拙,跳來滾去靈活得很。此時他從臺角翻身起來,弓着個背,雙目緊盯着師妹的腰身,顯然想找個機會一舉撲倒眼前這水靈妹子。
一來二去,漢子越來越着急上火,小師妹反而冷靜下來。藉着一個長劍刺出力道用盡的招式,將背部一個大破綻暴露在熊貨眼前。這熊貨一個餓虎撲食,就想把小師妹的細腰連帶翹臀一併摟在懷中。卻被小師妹一腳“倒踢金月”,踢在他的襠部。漢子大叫一聲,雙手捂襠,連退五步,舉手投降。
這些玄真派的師姊師妹們,雖然個個白淨秀氣,能站在場上的,面貌大多也有中上之姿,但對於“千花萬花曾入眼”的聞人來說,卻覺得她們面目呆板、缺乏靈氣。見過了黑四能之靈動,習香兒之可人,百花仙子之慵懶,張瑤之媚惑,再看這些女子,總覺得有些乏味。
前來挑戰玄真派女道友的人,多喜歡滿場遊走。就算實力遠勝她們之人,也要纏鬥一番,才興盡而勝。這些前來挑戰的傢伙們,顯然是懷着一種調戲師妹的心態。這種拖沓的打鬥,讓抱着學習心態的聞人無意再看,就把目光投向旁邊的茅山派場地。
身穿黃色道袍的茅山弟子,單手持着一把老桃木劍背在身後,右手一直豎在胸前,伺機就會從懷中抽出一張道符,擲向對手。先前已經有三個人,被他一張道符丟過去,就傻愣在當場或一直胡亂動彈,一根木劍架在脖子上,導致落敗。
聞人見他還有點看頭,就向坐在右手邊的茅山派長老陶正東問道:“陶兄,你這名弟子挺厲害的嘛,他玩的叫什麼符?”
道長陶正東的面相和聞人有得一拼,過於嚴肅、不苟言笑,見他問,認真答道:“他叫方仁明,專修五行符已有三年,最擅長的是水符。他剛纔發出的都是土符,扔出去之後,有無形灰沙襲向對手臉面,以矇蔽對手的視覺,藉機出手制服。”
“原來如此,厲害,厲害!”聞人讚歎着。心道,什麼玩意兒嘛,小孩子打架哪,抓把沙子往別人眼裡扔,土符土符,以土服人呢。
這一會兒,又上來一位文淨的年輕人,一身素袍倒像個落魄秀才。他也拿着一把木劍,一上臺就盤坐地上,把木劍橫放面前地上,雙目一閉就開始唸唸有詞。茅山弟子方仁明一見這架勢,不敢怠慢,忙抽出一張符夾在指縫間,只待秀才一睜眼就丟過去。
誰知這秀才嘴不停,嘰嘰咕咕一直念。臺下觀衆見場上奇怪,不由安靜下來。仔細聽似乎是“所謂道。氣聚陰陽判。天開日月明。三清揚大道。萬匯荷生成。道場衆等。”
聞人奇道:“這是什麼法術,口訣如此之長?”
陶正東聽了幾句,不敢肯定地說:“好像是啓請科儀?”
“其情可以?”
“恩,三十六卷尊書的前卷。”
方仁明等了半天,也不見秀才睜眼,側目看到臺邊的香將要燃盡,不由回頭看向自家方丈陶正東。賽事規定之一,雙方纏鬥超過一炷香,即爲挑戰者勝出。
陶正東眉毛皺起,道:“聞真人,這位道兄恐怕是準備背誦太上無極大道三十六部尊經,僅這前卷恐怕一時三刻也背不完,你看這……”
“咱們這比試大會是比道行、比法術的,又不是比背書的,這傢伙是腦子有病嗎?”聞人對於背書是有心結的,一想起來就覺得恨,不由又罵了幾句。空虛道長也注意到這個情況,與聞人商量了幾句,示意鳴響巨鑼,暫停賽事。
空虛站了起來要說話,以手示意臺下觀衆安靜,但幾乎沒人看到他的手勢,參賽者們對於比賽忽然中斷正摸不清頭腦,到處都是嘈雜之聲。
“諸位道友!”這一聲,如雷聲滾過山坡,四野皆靜。
“諸位道友,鑑於剛纔有挑戰者在臺上背誦經文,經聞真人口授,由在下武當派主持特此聲明,咱們這次比試大會,只比道行之深淺和法術之高下,至於主修經藏、德行、畫符、法事、吟唱、煉丹等非戰鬥系的道友們,只能說一聲抱歉。”
鑼聲再響,比賽繼續。那位背經的秀才被強行請下了臺。
“道長,你剛纔用的什麼法術,能把聲音放得那麼大?”聞人奇道。
空虛笑道:“小法術,獅子吼,用丹田真氣發聲即可。”
正閒聊間,最右首的武當試場?...
臺下忽然喧鬧起來。原來,先前那個武當弟子,耍的是一套武當長拳,凡上臺挑戰者無論輸贏,都可以纏鬥一番。此時,那小弟子下場休息,另換了一名弟子上場。這小子練的是三十六天罡腿,身形速度極快,腳上還帶有真氣殘影,上臺一個踢飛一個,雙方剛見過禮,一擡頭就被踢到臺下,極不給面子,讓挑者戰鬱悶無比。
臺下的參賽者見此情形,紛紛起鬨,大喊不公平!因爲先前的守擂者弱,而新來的守擂者強,對後面上臺的挑戰者顯然不公平。
由於這是修真界百年來前所未有的一次盛會,縱然有五大主持全程參與策劃,畢竟沒有經驗,疏漏之處在所難免。只能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不斷在比賽過程中修正。
一見這亂哄哄的人羣,聞人頓時心中火起:本來比賽就不好看,還他娘地有人鬧場,煩透了!
他也不示意敲鑼,直接嘩地一聲站起來,指着武當賽場下的那夥人,學着空虛道長用丹田真氣發聲,大吼道:“他娘地,你們鬼叫什麼!什麼叫公平?這只是海選罷了!是不是讓你們全都進入精英賽才叫公平?告訴你們,這些長老們都是精英賽的參賽者!”
他指着身後棚下坐着的幾十位各門派長老。紫雲觀沈星鬆、仙人洞嚴祥雄、黑龍宮彭河也赫然在列,“你們連弟子輩的都打不過,還想與長老們一較高下嗎?沒本事的趕緊滾蛋,別在這裡瞎耽誤工夫!”
聞人火氣發完,這才坐下。見旁邊幾人都以手捂耳,見他坐下方鬆開雙手,不由得意道:“怎麼啦,我聲音太大了?”
空虛笑笑沒說話。陶正東道:“聞真人,你這獅吼功得再練練,真氣控制得不行,遠處的聽不見,近處的人能震死去。”
聞人一聽方知出醜了,尷尬道:“我這是初學,隔天一定練練。”
話雖如此說,試場下的人其實都聽到了聞真人的醍醐灌頂之聲,一時沉靜了不少。許多自感能力不濟的修真者,都退到一旁當觀衆去了。
比試繼續進行着,聞人卻感越來越乏味,心道:“這修真界的比武,還不如江湖賣藝耍猴戲來得好看。起碼也來得來點風呀,雨呀,風沙走石,飛劍亂竄吧,這他娘地拳來腳去,蹦來跳去的,讓人直打瞌睡。
他正迷糊着雙眼想打盹,卻見桌前山坡下探出一個頭來,手伸老長,將一張紙條從桌下遞上來。聞人認得此頭是黎鄒村民所有,便從桌下接過紙條,見上面寫着一行字:“府尹三公子伍歡哲,願捐銀百兩,請求上山近觀。”
那俊小子叫伍歡哲嗎?真夠無聊的!聞人心想着,就把紙條捏成一團,順手彈到一邊。
“真人哪,就讓我在這裡看吧?”一個弱弱的聲音從坡下傳來。
聞人低頭一看,府尹公子趴在坡下探出個頭,正嬉皮笑臉地擡頭瞧着他。
“滾你孃的!”聞人低罵一聲,就從桌下伸腳,去蹬他的頭。
伍歡哲連忙往旁邊一滾,叫道:“我出五百兩,五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