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此情悠悠歸何處 18

鳳亦璽沒有回答,轉身輕輕往外走開,到外屋時低聲吩咐另一個男子一起出去。

紫珞搶過一步,碰翻凳子,險些摔倒。小婢連忙來扶,她甩開,急急的再次連聲追問:

“鳳亦璽,你要娶我,卻不讓我看到你是誰,這是何道理?累

“還有,跟在你身邊的這人是誰?

“是不是蕭融?

“他雖然掐換了聲音,但他沒用藥物來改變,我還能辯出味來。

“至於你,你一定有用藥來改換聲線,所以,我一時記不起你是誰!但我可以肯定,你跟我一定是認得的對不對!”

鳳亦璽見她摔倒,折回了幾步,待聽到她這話後,又頓住了步子,只在那裡淡淡的答一句:“先換嫁衣吧!這些事,以後,你會知道,不必急於一時!”

他是如此急巴巴的想將她收爲已有,如此的不擇手段。

紫珞縱有千般急怒,卻也不處去訴。

平靜的心湖,翻起導層層怒浪,惱的直想摔東西。

門關上,婢女在邊上小聲的陪着笑,直說吉時快到,請夫人坐好,她好梳妝。

****

這是她的婚禮。

沒有八擡八轎,沒有賓客迎門,沒有羅鼓喧天,沒有喜上眉梢,也沒有親人送嫁,更不識新郎模樣,也不知自己身處何方。悶

就像兒戲!

她頂着凌嵐的模樣,又一次嫁爲人婦!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禮成!”

那個叫鳳亦璽大哥的男子,揚着低啞的聲音,在主持他們的婚禮。

禮成?

哼!

紫珞在心裡冷笑:你以爲禮成,我可不承認。

永遠也不可能承認。

****

朧月在窗口張望,外頭守着太多的人,他們出不去,只能待着乾着急。

紫珞被他們帶去足足有兩個時辰。

她去時,斜陽漸殘,這一刻,滿天青蟹色,遍眼是繁星。

金賢早已等的不耐煩,曾拼命的跑出去,其結果是被人梆着扔回客房。

他急的倒在地上破口大罵。

外人的武士沒人理會他。

凌嵐也在那裡坐立不安。

朧月沉寂無言。

又不知過了多久。

走廊忽傳來了武士的說話聲,好像有人過來了。

“兄弟們,這是主公賞下來的,不多,每人只喝一小杯,是主公的喜酒,大家先沾個喜慶,等吃完,各自去打點一下,馬車已備好,我們隨即跟主公回去旃鳳,會即刻起程,聽明白了沒!”

“聽明白了!”

外人的人高聲應着。

“好,那大夥過來先喝口酒水解解饞!”

是晉北冥爽快的聲音。

這人極高興的在笑。

朧月聽着心下急驚。

那邊,有人在問:“晉爺,主公和那位姑娘既已拜堂,今日便是洞房花燭,主公馬上帶夫人離開,豈不太辜負良宵了?”

晉北冥朗朗一笑:“呵,這種事,主公自有打算,還輪得着我們去操心!”

朧月聽得心驚肉跳,心中直想:難不成,這兩個時辰,小姐已經在外頭被逼着跟那個什麼主公拜了天地了嗎?

她心裡急的不得了,想自己這位小姐自小到大,做事從來隨性,這番被人按着牛頭硬吃草,被逼爲嫁,心裡那委屈如何受得了?

朧月恨恨一瞪怔怔站起來的凌嵐,飛快的開門奔出去,臉色發白的金賢相隨其後。

院子裡。

新月彎彎,月光淡淡,晉北冥手上拎着一個大酒罈,正站在石桌邊,桌上置着七八個酒盅,他正在往那些酒盅裡倒酒,七八個武士圍在那裡。

那些酒盅,很小,而武士們則一個個壯如牛,碰上個能喝酒的,喝這麼一口酒倒不如不喝,但這些人卻一個個高興的上去抓過酒盅,一乾而盡——他們吃的不是酒,他們分享的是主公的大喜——不是沒有酒,而是現在不是大喝的時候,這些人極有分寸。

“喲,朧月姑娘,要不要也來喝一口?今日可是你家小姐大喜。”

晉北冥聽到他們走過來,轉身,笑着遞上一杯。

朧月毫不客氣的揚手,想將它拍掉,這男人似乎知道她會有此一舉,輕輕一晃,避開。

“我家小姐呢?”

朧月怒聲而叫。

“主公帶了夫人已經先行離開。”

晉北冥露齒一笑,俯着高大的身影,無視她的怒慍。

朧月心一沉,咬牙跺腳:“他想帶我家小姐帶去哪裡?”

“嗯,這事,就無口奉告了。”

“你……”

“朧月姑娘,這事,你還是別問了。問也白問。晉某現在只是奉命前來送你們下山去。朧月姑娘要是真關心你家小姐,放心不下她的話,待你將凌嵐公主送回王府後,可去把令公子自你們暫時居住的山莊內接出來,到時你還可到這裡來找晉某,晉某保證帶你明兒一早就趕上他們!至於令公子的毒和蠱,我家主公自會幫你想辦法解掉。”

晉北冥竟一早幫她盤算好了,笑着直問:“不知道朧月姑娘意下如何?”

“不行,我現在就想見我家小姐,凌嵐公主自有安王相送,你現在即將就送我去我小姐那邊……”

“這個,恐怕不行……今宵是主公洞房花燭,你這貼身侍婢去得那裡多煞風景!良宵苦短,晉某怎敢去亂了主公的好事。”

說完,他呵呵笑了笑,目光落在安身上。

那一刻,朧月覺得這個長相不賴的晉北冥是如此的邪惡。

他是故意的。

故意來報信兒,故意來看他們氣惱的模樣兒——他在整安王,想看他氣極敗壞的樣兒。

爲什麼呢?

金賢急怒交加,瘋狂的往東邊的林子衝過去——

紫珞,真的就這麼被那個神秘人給強佔了嗎?

他不信。

朧月也跟着急跑過去。

晉北冥看着他們狂奔出去,並沒有阻止,就好像在玩一出很有意思的遊戲,眯眼直笑。

****

那個樹林,按奇門陣法布的局,金賢學過一些兵法,很快闖了進去。

林子的深處,是一間竹舍,竹窗竹簾,竹椅竹凳,整潔省淨。

竹舍內外皆燈火通明,屋內可以讓人很清楚的看到那喜氣洋洋的氛圍:拜堂時的喜燭,熊熊在燃燒,喜臺上,尚放着剛剛吃過的一雙酒盞。

這應該是合巹酒。

也不知出於怎樣心思,朧月沒理會裡裡外外查看蹤跡的金賢,在左右看了一圈以後,就將目光凝到了這一雙龍鳳喜盞上。

她湊上前去,嗅了嗅,裡面曾盛過梅花釀,有一股子淡淡的梅香溢散開。

不,不對,除了梅香,還有一股子很讓人刻骨銘心的香氣。

聞着這縷隱約難辯的香氣,她的背上就生出一陣陣的冷汗。

那些不堪的舊事,很快便如光洶涌的潮水,從記憶深處翻上來,她的臉色大變:“不好,這酒中,摻了蝶變!”

金賢見朧月駭然的樣子,飛身跨過來,抓住她的手臂,驚問:“什麼叫蝶變!”

喉口就像被堵了一般,難以呼吸。

這個安王還真是單純,居然不知什麼是蝶變。

三年前,她就是因爲這蝶變,才懷上了君熙。

那種屈辱,她至今記得。

朧月閉眼,用幾近咬牙切齒的語氣低叫來:“那是——媚藥!”

緊跟而來的凌嵐,聽得“媚藥”兩字後,頓時驚怔在那裡。

****

等他們再回到之前關他們的小莊園時,裡面靜悄悄的,除了晉北冥,其他人已然走光。

晉北冥手中仗着劍,頂在臺階上,一手拎着酒罈在那裡斜眼笑,大口大口的喝着。

“時候不早,晉某送你們出去,主公在山下給你們備了一輛馬車,你等可以自行離去……走吧!”

他領頭走在前。

金賢不走,整個人有一種被抽空般的難受,在冷清的園子裡大叫:“晉北冥,你們到底把她弄哪裡去了?”

晉北冥呵呵在那裡笑,懶得回頭,自在的吃着酒,閒閒的道:

“自然是夫唱婦隨,夫妻雙雙把家回了!”

一頓,又嘖了幾下,轉頭睨視:“安王殿下急什麼急,就算今朝紫珞姑娘嫁的不是我家主公,你也得不到她。她若留下,遲早會被你大哥給娶了去,你最多就只可能做了她的小叔子。到時你雖然能見到她,卻得天天叫她做嫂嫂,這情況多悲慘。如今我家主公娶了紫珞姑娘,那是給你省了這種尷尬,你得心存感謝纔對,怎麼還在那裡大呼小叫?”

這是對安王的挑釁。

“晉北冥……”

金賢怒叫,衝了過去,他快被氣炸。

他的功夫本是不錯的,可如今被人制住了武功,哪裡還能使出半分力道,下一刻,就生生被這個惡賊挑翻在地。

晉北冥用未出鞘的長劍,狠狠的頂在他的胸口,冷笑:

“金賢,憑你這一點小伎倆,想跟你大哥搶女人,那是異想天開,想要與我家主公斗機謀,那是癡人說夢。

“你太嫩了,如果我是紫珞小姐,也斷不可能看上你這種嫩小子,所以,別在那裡想入非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出去只會笑掉人的大牙!”

金賢的臉,又怒又恨,慘白一片。

****

洞房。

嗯,這不算洞房!

這是一條大船。

船上就有這麼一間佈局的像洞房一樣的房間。

在喜堂上,紫珞和鳳亦璽吃過了合巹酒。

當然,紫珞的酒,是小婢把着她的手喂她的。

她本不要喝,鳳亦璽溫溫的對她說:“吃了這杯酒,我便讓人將他們放了!並且讓你親眼瞧見他們離開!”

他很守承諾,但同時很小心。

一口甘冽的水酒入肚,他伸手製住了她的啞穴,將她橫腰抱着出門,坐上馬背。

她急怒,不知他想帶她去哪。

他似乎知道她的不高興,低低在她耳邊說:“我帶你去山下,讓你親眼看到他們離開!”

一路飛奔出了山林,將她藏身在一處密蔭底下,他才離開,並低聲叮囑一路相隨的婢女小雨,給她摘舊黑巾。

紫珞睜開眼看到的是朗朗的星夜,感覺到的是涼如水的夜風。

至於身邊的那個男人,早就隱沒起來,只有一個俏麗的小婢在邊上守着,對她露着笑容。

不知過了多久,山上的小道上有人走下來,月光雖暗,但紫珞可以將他們認得清清楚楚。

是他們三人!

晉北冥引路,朧月扶着凌嵐走在中間,金賢跟在最後。

山腳下,停着一輛馬車,他們走到道路上時,晉北冥伸手一邊替金賢和朧月解開被禁住武功的穴道,一邊笑着說:

“晉某就送上這裡了,幾位就請回吧!順着這條道,你們就可以回去康城——到時,想要搬救兵的話,就趁早!不過,金賢,你能搬的救兵最多也就是把你大哥叫來。你大哥手下能人倍出,你呢,只不過養了幾個酒囊飯袋,想要救自己的喜歡的女人,還得靠別人,說來,還真是夠窩囊的哦,啊,哈哈哈——”

大笑一番後,他又接了一句:“反正,無論是女人,還是皇位,你,永遠爭不過你大哥……你就認命吧!”

這番話,說的極是大聲,藏在暗處的紫珞聽得明明白白,心下一驚:這晉北冥,如此激怒金賢想要做什麼?

難不成他想用她來挑撥了金賢與金晟之間的關係?

她駭然。

得了自由的金賢立即運氣調息,聽得這話,氣得又想撲上去和晉北冥拼一個你死我活。

晉北冥再次哈哈的囂張一笑,轉身以極快的身法揚場而去。

金賢追了一段路,被朧月叫住:

“別鬧了,我們現在馬上回城去搬救兵,我想我與小姐失蹤這麼久,蕭王一定有在四下找——現在,光靠我們,就算能找到他們的蹤跡,也打不過他們。當務之急,就是去把蕭王找來……不要再意氣用事,他說的是沒有錯,找別人,沒有用,我們鬥不過他,必須找蕭王,蕭王功夫好,足可以跟他較量……”

金賢嘎然語塞,在那裡悶悶的低咒了幾句。

是的,無論他怎麼不願意,這個令人感覺無比挫敗的事實的確存在。

他永遠都比不上大哥。

以前不覺得怎麼,現在突然覺得很讓人沮喪。

****

待他們走遠,小雨傾過身子再次半她的臉蒙上。

下一刻,鳳亦璽過來,帶她坐上馬匹,不知往何處而去。

等聽到隱約的人聲,以及一陣陣翻上來的浪濤聲,她才知道,他們並沒有再回山上,而是到了一條河邊。

一路走進船艙,便有不少的人在那裡恭敬的向鳳亦璽道新婚大喜,他淡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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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應着。

待跨進艙室,一陣薰香沁人心脾,他將她安置到牀頭坐下,自己轉身似乎把什麼放到了邊上。

室內很安靜,只有彼此的呼息聲,以及外頭一陣陣的浪花聲。

一會兒,他重新坐回到她身邊,並不說話。

紫珞能感覺到,他在看她。

一寸一寸,仔仔細細的看她。

看着看着,那雙有力的手臂,再次將她輕輕攏在懷裡。

紫珞的整個神經猛的繃緊,想到喝斥他,不許他親近,偏偏有口無言,說不了半句話。

他感覺到了,輕輕一笑,手指拂過她的臉:“別緊張,我不會拿你怎麼樣的!我馬上給你解穴,但解開之前,你先讓我抱一下……就一下……”

他將自己的手臂收緊!

梅香的酒氣隱約撲上來,她漲紅了臉,臉孔奇異的燃燒起來。

他呵着氣,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吻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在對她做着只有夫婿才能做的事。

哦,不對,他現在自以爲是她的夫婿,哪有這麼可惡的男人!

“不許碰我!鳳亦璽!我要是敢強我所難,以後,我一定叫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有些着急,叫出來後,才發現自己的啞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他解開。

他的身子僵了一僵,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倒底是將她放開了。

下一刻,紫珞便覺穴道上被一股勁道拂過,血脈終於暢通,手指可以動彈了。

她長長吁出一口氣,站起,伸手猛的揭開臉孔上的黑巾——

就只是一剎那間的功夫,一張不羈的臉孔映進眼來。

這張臉孔,她記的,就在司刑局的大堂上,當滄帝自內堂裡走出來,他的身側就站着這麼一個錦衣男子。

“果然是你,原來展蒼就是鳳亦璽,鳳亦璽就是展蒼!”

紫珞冷淡的一笑,退離三尺。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大紅的喜袍,五官端端正正,一張臉孔沉寂如水,透幾分蒼桑,生幾分歡悅,年紀,三十來歲的光景,說不上如何俊逸,但絕對有型。

鳳亦璽似乎很意外這麼快被揭穿,有那麼一剎那的呆楞,但他很快調整過來,淡一笑:

“是,我是鳳亦璽,也是展蒼,曾是你母親身邊的小兄弟——你這丫頭,果然難搞,我在你淨手的水裡放了雙份的軟骨散,竟還是隻能維持短短兩三個時辰。”

“抱歉,讓你失望了!”

紫珞揚着下巴,心想,任何毒藥迷藥,只要不是致命的,對她皆起不了太久的作用,幼年時,她有過奇遇,吃過靈丹妙藥,兩三個時辰,身體內會自行解毒,無需強求解藥。

她冷淡的瞅着這個男人,心頭卻依舊疑惑重重:

“鳳亦璽,按輩份,我該叫你一聲舅舅的吧,二十幾年前,你跟我母親曾義結金蘭,如今,你卻在這裡逼我一個小輩跟你成親,也夠荒唐的!”

鳳亦璽轉了一下眸,低笑的往合歡宴前坐下,說:“我素來就不在意所謂的規矩,跟你母親的輩分,那已是過去的事了。紫珞,現在我是你夫君!”

他的目光很熱烈的盯着她,就像喜案上那燒得明亮的龍鳳喜燭。

外頭,似乎要起錨離去,紫珞側耳聆聽了一下,心下有些急。她是怕水的,一旦開船,她就沒機會逃脫。

“我不承認你是我的夫君!”

紫珞思慮再三後,認真的道:“這是你強求我的!鳳亦璽,強求的姻緣不會有好結果!”

展蒼,不,是,鳳亦璽在那裡睇着她,神色淡淡的伸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在後笑笑,向她示意揚杯:

“將來的事,誰能預料。反正我已認定你是我的妻子就成……嗯,你且別惱,過來吃些酒菜比較實在。來吧,吃酒。我知道你挺會吃的,只要不是烈性的,這種小酒,你吃不醉。”

紫珞無語,他倒是很愜意着,完全不把她的惱怒放在心上,一徑的在那裡自以爲是。

這個男人很腹黑,很難纏,紫珞心裡清楚的很。

怎麼辦?

她凝神一想,走到他面前,嚴辭正色的再勸: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可能留下來。鳳亦璽,你放我走吧!我在康城,還有事沒有做完,必須再回去一趟的。

“如果你肯放過我,我保證,等辦完了事,我回來幫你回去搶你的江山。嗯,我的意思是說,我會帶着五虎上將和五大家族的人,一起來擁你做新帝。如果你繼續逼迫我,就算你把我強帶回去旃鳳,我會做的僅僅就是袖手旁觀。”

這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不可能!”

鳳亦璽溫溫含笑,卻斷然搖頭:“紫珞,我們已經拜堂,我不可能再放不掉你了!讓你回去,那等於是把你送給金晟!現在你是我妻子,你說,我可能這麼做嗎?”

紫珞皺起眉,疑惑極了,這個娶她,難不成一半原因就是爲了斷金晟跟她的可能嗎?

艙窗半開着,紫絡覺得心頭莫名的生起一些躁熱,便湊上去想吹一吹風。

將窗戶推開,她往外探看了一番,月色朦朧,波光粼粼,依約能看出這裡好像是康河與紅河的交界,水面很寬,就如黃河那邊寬,三岔水道口,而今夜的風,似乎挺大,一個浪頭打過來,船有些搖晃,於是,燭臺上的喜燭跟着搖曳起來,擺在上面的一個紗帽掉到地上。

紫珞回頭看,這是他剛剛戴在頭上的帽子——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展蒼,是不是意味着他還要去滄宮意圖作亂?

比如去挑撥金晟與金賢的關係。

正想着,鳳亦璽長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淡笑的對他說:“坐吧,我們聊聊……這裡景緻不錯的。”

紫珞想甩開他,無奈功夫還沒恢得,他的力道強悍,她拿他沒有辦法。

“我們沒什麼可聊的!”

她還是被他按到了座位上,這輩子,這是第一次被人強迫做某件事:“你不肯放我,其他事都免談。”

她冷下聲音,隱隱透出怒氣。

氣氛一下凝滯。

好一會,他才淡淡吐出一句:

“小妮子,做人要有誠信,我已把人放了,你若想賴婚,我一定會讓你付出相應的代價……”

紫珞聽着心頭一凜。

他的目光依舊盯在她臉上,漸漸露出一抹似笑非笑,道:“今天是我們的洞房夜,我本來尚不存他念,就想跟你說說話,可你再若激我,我會讓你做我名副其實的夫人,不會再給你時間來接納我,到時,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麼賴掉我!”

“你……”

紫珞倒吸一口冷氣,瞪大了眼。

“別瞪我,也別急別惱,只要你不逼我,我便不碰你!你若再咄咄相逼的話,即便用強我也要得到你,大不了,以後我多花些時間在你身上!”

他的神色極是認真,這表明他不是在說笑。

紫珞沉默,清楚的知道絕不可以跟他硬碰硬。

****

夜幕漸濃,行在半路上的馬車,忽然停下。

朧月鑽出半個頭來問:“怎麼了”

金賢回頭,目光亮如火炬:“我記起來了。我們從那條小道轉來這裡後,我就認得這條路了。這條路來回通往的是東邊的康河,而康河邊上有一個大碼頭。那裡有聚集着來自五湖四海的商船客船。”

“那又如何?”朧月疑惑的反問。

“我在想,他們會不會走水路離開。今夜既是洞房花燭夜,他們自不可能走陸路,剛纔晉北冥說他們家主公會乘馬車離開,那無疑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這是疑兵之計。

“我覺得,他們若要走,應該走水路。康河往西南延伸,匯入滄浪江,這滄浪江又是東到大海,西連旃鳳的水上重要通道。如果他們真是旃鳳人,如果他們想就此回去,走水路最快……”

金賢越想越覺得這個想法很有根據,神情一下興奮起來,拍手叫道:

“朧月,我們現在折回去。我知道一條小道,可以抄近路橫穿過這山羣,然後,我們先到東莊客船碼頭找找,沒有的話,再去貨船碼頭。他們那麼一大幫人行動,一定會惹人注目,只要查證他們正是上了船的,我可以馬上去傳令禁河同時禁道,一定可以絆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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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河碼頭,金晟帶着人,正在四下搜尋。

他本來在山裡瞎轉,半途,當他看着這連綿不絕的山林,忽想到了這裡的地理環境——山的另一邊靠在康河邊,康河臨近東城門那邊,沿河有兩個碼頭。一個是貨船碼頭,一個客船碼頭。

腦子裡似有靈光一現,有個人的臉孔撲騰到腦子裡。

金晟記起來了,這幾天,他偶爾間聽人提起過,天下第一首富蕭融,已經在北滄採購完貨物,正打算領着他的船隊回去旃鳳,起程的日子似乎就在這幾天。

他心下一驚,一邊令冷熠繼續往山裡找,一邊調轉馬頭,折回原路,帶上景侃回城繞轉東城門而去——康山附近雖是有一條官道直通康河,可是想要繞過這些山頭,去得那裡的話,路程相當遠。

待到東城門外,已入夜,碼頭上依舊是一片忙碌,金晟叫來管碼頭的小吏,問昨天到今日船隻的進出情況,着重調查蕭融商船現在的狀況。

小吏查着檔案,回稟:“蕭融的商船已經在官衙打了通關印,明早就會起身回去旃鳳。所屬商船一十二艘這一刻全在碼頭上待着。明日統一起航。”

聽到這樣的報稟,金晟皺起劍眉,總覺得哪裡有什麼遺漏了。

他跑到河邊去數蕭融的船隻,數來數去,就是少了一艘。

“還有一艘哪去了?”

小吏擦着額頭的小汗,吱吱唔唔不知道。

這時,另有一個小吏上來稟,直道:

“回王爺話,蕭融的另一艘船今下午駛去康河往南不遠的支流紅河東莊上,據說蕭融在那裡置有一處小莊園,他們把船駛去東莊是要搬一些什麼東西。傍晚時,小的巡河回來時,猶見那船尚在東莊碼頭!”

金晟聽着,急令這小吏帶頭往那邊趕去。

馬匹狂奔在南去的官道,速度便如狂囂而過的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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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晟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君墨問手上抱過凌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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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趕到紅河北莊的客船碼頭,就見有不少乘客驚散的往北而來。

景侃抓了一個商旅問,那人說,蕭家的貨船被人縱火,有人在那裡鬧事,已經死傷好些人……

金晟沒聽完,揮鞭疾馳。

待到碼頭,果見一片火光,河岸邊,一艘大船的後艙起火,火勢疾大,有人在救火,有人四散逃竄,有人哭爹喊孃的在那裡嚇作一團。

岸上的客棧上,人頭簇動,知道情況的在穿衣逃跑,不知狀況的,在張望問發生了什麼事。

亂成一團。

他們又往西追了一會兒,終於聽到紅河沿河的官道上隱約有廝殺聲傳來,有人舉着火把,似在追逐着什麼。

金晟一踢馬肚,急奔過去,一眼就瞧見以晉北冥爲首的一夥人正在合力圍擊幾個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金賢和朧月拼命的在抵擋勁衣男子的進攻,他們邊上另有一個白衣男子,長劍凌空,殺氣沖天,在幫忙禦敵。

這三人一併護着是一身墨袍的君墨問。

君墨問手上抱着一身着嫁衣的女子,正以靈巧的身法躲避着晉北冥一次又一次的撲截。

金晟勒住馬繮,拔劍飛去,一劍氣勢如虹,將晉北冥震飛三步遠。

站到君墨問身側時,他轉過臉,沉沉一睇——終於又見到這個臭丫頭了。

是時,周圍的光線極暗,但他可能辯出“他”的容貌是她,他重重籲一口氣,懸在半空的心總算着地:

“我來!你閃邊去!”

君墨問聽着,極默契的退讓開。

相隨而來的人馬,皆是精銳武士,刀劍紛紛出鞘,夜色中,刀劍的激撞聲,敵我雙方的利叱聲,不絕於耳,敵我雙方的血,四下飛濺。

金晟和晉北冥纏上不到十招,君墨問便在身後大聲利叫:“金晟,先不要管他們,你快帶凌嵐回府!”

聞叫,金晟擱開晉北冥的攻勢,跳到君墨問跟前五步遠處。

景侃不知從何處搶了一個火把過來,帶兩個侍衛,盡職的護到王爺跟前。

淡淡的月色裡,金晟一煞不煞的盯着神色冷冷的君墨問——

君墨問抱着女人走向他,想到把那個女人交到他手上,他沒接,目光一沉,緩緩的纔去掃視那個紅衣女子。

藉着被風吹的搖曳亂動的火光,金晟看到,那女子被梆了一個結結實實,嫁衣豔麗,面呈丹色,睜着一張迷亂的美眸——是凌嵐。

一朵既嘲弄又疑惑的笑在他嘴角揚起:“墨問,你還想玩到什麼時候?你就算把她換回來了又如何,根本就不一樣的。我心裡最想要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君墨問皺眉,似乎在斟酌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思量了一會兒

大結局:千年一夢,魂歸北京城 4洞房怒,層層詭譎重重迷 11禍起,血濺清王府 5禍起,血濺清王府 12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16洞房怒 層層詭譎重重迷 12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8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33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8蠱亂,怪事又迭起 4大結局:千年一夢,魂歸北京城 4洞房怒,層層詭譎重重迷 9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38各懷肚腸,是誰意亂又情迷 1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17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41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34(求月票)大結局:千年一夢,魂歸北京城 4波瀾起,無奈代嫁入王府 28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31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27作壁上觀,爲君納新婦 18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25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55 求月票弄假成真,此情悠悠歸何處 10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36(求月票)蠱亂,怪事又迭起 10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60 求月票(本章完)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58 求月票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39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30洞房怒,層層詭譎重重迷 2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9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26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40(求月票)洞房怒,層層詭譎重重迷 6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19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32 (感謝月票)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13作壁上觀,爲君納新婦 25爾虞我詐 誰人在棋局 6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2作壁上觀,爲君納新婦 24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38(求月票)洞房怒,層層詭譎重重迷 3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21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6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43波瀾起,無奈代嫁入王府 5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4番外:遲來的幸福 2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46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18弄假成真,此情悠悠歸何處 20弄假成真,此情悠悠歸何處 9作壁上觀,爲君納新婦 20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3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42作壁上觀,爲君納新婦 18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25禍起,血濺清王府 10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7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43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28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20波瀾起,無奈代嫁入王府 26蠱亂,怪事又迭起 8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49各懷肚腸,是誰意亂又情迷 2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5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53波瀾起,無奈代嫁入王府 21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27各懷肚腸,是誰意亂又情迷 6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19波瀾起,無奈代嫁入王府 16作壁上觀,爲君納新婦 26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17詔宮夜宴 傾城聘妃天下驚 9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11番外:遲來的幸福 6弄假成真,此情悠悠歸何處 1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36禍起,血濺清王府 10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30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9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56 求月票作壁上觀,爲君納新婦 7弄假成真,此情悠悠歸何處 2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6波瀾起,無奈代嫁入王府 3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43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57 求月票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2洞房怒,層層詭譎重重迷 1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41(求月票)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2宮宴 生死懸於一線 13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6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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