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梅思源抱病進宮覲見回來後,就真的一病不起,臥榻在牀了。
“大人,皇后就沒有消息嗎?”喬裝打扮混進梅府的是梅思源的門生,也是梅系勢力的中堅力量,爲何皇上到現在還不能動梅思源,就因爲梅思源的門生遍佈朝野隱藏極深,根基牢固,不是那麼容易就撼動得了的。
“你也沒有查到任何線索嗎?”梅思源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難道皇后真的從這世間消失了嗎?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女兒啊。更何況,她還爲梅家留下了後路,替他爲梅鶴軒留下了一條生路。
“學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男子的話語有些遲疑,但是卻又有不得不說的必要。
“說吧”梅思源很瞭解自己的門生,若非必要,他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冒着風險前來的。
“大小姐之前好像和暗門接觸過。”一句話似乎已經把話說明白了,而梅思源卻也是瞬間了悟,他怎麼會忘了梅惜霜,她一直對梅檀雅頂替她進宮一事耿耿於懷,還有她最近的舉動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恩,我知道了”梅思源已經知道從哪兒找突破口了,可是知道了反而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反而更加的沉重,因爲這事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麼梅家真的徹底完了。
“恩師,學生還有一言,請恩師海涵,皇后入宮以來,端莊律己,輔佐皇上,掌管後宮,甚至爲民請命,皇后的所作所爲,恩師也看在眼裡,我北昭王朝不管怎麼樣,都需要這樣的皇后,有她,我們將無愧於朝廷,無愧於皇上,更無愧於百姓。”男子的一席心裡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宛若當頭棒喝打醒了梅思源。
怔忪的看着眼前的學生,難道自己的意圖那麼明顯嗎?梅檀雅是顆死棋,原來他的弟子們都知道,可是卻都依然忠心的尾隨着他,他梅思源活了大半輩子,爲官一生,不管做什麼,他的學生們都沒有提出過任何異議,而今天,爲了皇后,他居然提出了,他又豈止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意願。
“我很自私,是嗎?”梅思源看着學生,問出了一個他明知道答案的問題,於公,他無愧於朝廷,無愧於黎民;於私,他是一個丈夫更是一個父親,他的妻子敬他,他的兒女孝他,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對母女的痛苦上的。
他的原配妻子和他的嫡系長女,她們從來沒有從他這裡得到過什麼?除了利用,還是利用。
他的妻子幫助他踏入仕途,他的女兒幫助他穩住陣腳。
而之後呢?
“弟子只知道皇后是一個好皇后,弟子只希望皇后平安回來。”男子的話已經把所有梅系勢力的心聲表達了出來,他們願意跟隨他,但是更忠心於皇后的仁德。
梅思源怔怔的看着男子,他的弟子,他了解,他們此番是心意已決了吧,如若皇后真的有什麼不測?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恩,回去吧。”梅思源疲倦的閉上了眼睛,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失敗,他辛苦一生,換來的是什麼?學生們的質疑,女兒的欺瞞?
梅惜霜?她究竟做了什麼?難道夫人會不知道嗎?這麼說來,真正不知道真相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梅思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總以爲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卻不想,自己纔是最愚昧無知的那個人。
聰明反被聰明誤,哈哈,真是諷刺,此時的梅思源陷入了一個極度崩潰的邊緣,他需要好好的整理自己的情緒,好好整理。
而坐在前廳等候女兒的梅夫人,久久未見女兒的迴歸,竊喜的以爲皇上留下梅惜霜了,在這麼下去,梅惜霜進宮也是指日可待?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深宮之中,梅惜霜能像梅檀雅那樣混得遊刃有餘嗎?
而梅惜霜還是如願以償的等來了一身疲憊的皇上,殷勤溫柔的舉止,適時的沉默,似乎掃去了皇上的疲憊。
“霜兒一直在等朕嗎?累了吧?”夜冥拉過芊芊玉手,難得的溫柔言語讓梅惜霜整個人像喝了蜜一樣,那還有等待的委屈和抱怨。
“霜兒不累,皇上累了嗎?是不是還爲姐姐的事煩心?霜兒有一話不知當說不當說?”梅惜霜欲言又止,靜靜的依偎在夜冥身邊,卻沒有看到夜冥那眸子中一閃而過的冷冽。
“霜兒有什麼話還不能對朕說嗎?”夜冥暗歎的語氣讓梅惜霜聽得心痛。
“皇上,霜兒不知道說這話對不對?但是這話在霜兒心中已經很久了,不說出來,霜兒怕皇上受到矇蔽還不知道,說出來,霜兒又怕說錯了,錯怪了好人。”梅惜霜欲言又止,彷彿這話很是爲難。
“呵呵,霜兒真是善良,放心的說吧,難道霜兒以爲朕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嗎?”夜冥擡起了梅惜霜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鼓勵她把話說出來。
“霜兒覺得姐姐的身份有些蹊蹺”梅惜霜吞吞吐吐的還是把話說出來了,但是一看到皇上冷凝的面容,整個人嚇得撲通跪在皇上跟前,連連請罪。
“霜兒,把你知道的如實說來,否則,別怪朕不留情面。”夜冥毫不掩飾的陰冷怒氣讓梅惜霜遏制不住的發抖。
“姐姐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青竹庵,十四年間幾乎沒有任何聯繫,只是皇上賜婚,爹爹不敢違抗聖旨,這纔派人把姐姐從青竹庵接回來,可是等管家去的時候,青竹庵已經化爲灰燼,兩位師太也聽說葬身火海了,接回來的只有姐姐一人,爹爹想要查證姐姐的身份也無從查起,只能根據姐姐所說的認定了姐姐的身份,可是皇上不奇怪嗎?生活在那麼偏遠的地方,姐姐怎麼會懂得爲官之道,治國之策,姐姐在殿試上的一番表現別說一個山野村姑,就是當朝的官家小姐也不一定有此番見地,因此惜霜懷疑,懷疑姐姐有人冒名頂替,請皇上明鑑。”梅惜霜的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這席話在她的肚腹裡不知演練了多少個回合,今天終於說出來了,那麼的流暢,那麼的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