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懂一些圍棋知識的人都知道,同時要和兩個人下棋對弈,腦海中就必須要同時盤算着兩邊的戰局,這樣就已經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了,如果還要再加上時限讀秒的話,那就更悲劇了,幾乎要在一瞬間,就要閃出想法並且下子。
更何況,下盲棋就要在腦海中記住兩盤棋局,並且同時盤算着兩局中的戰況,這下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在場衆人大概都以爲,會做出這種舉動的人,要麼是棋藝高超的天才,要麼就是狂妄自大的白癡。
不過,要記住棋局對於我來說絕對是跟拿筷子吃飯那樣容易,下盲棋最困難的部分對於我來說,卻是最簡單的事情。
就像今天下午我看過那些名人對弈的棋局,我還記得幾十篇,更別說眼下這兩局棋局,可以說是小菜一碟。
“玥兒,就請你代我落子吧。”我笑着對身旁的林玥兒道,在這裡,我最信任的人莫過於林玥兒了……悲催啊……我什麼時候淪落到只能信任林玥兒這個不怎麼熟的女人了……越是這個時候越懷念逍遙那貨啊……雖然那小子老不正經的,卻是我最爲信任不過的好弟兄了。
林玥兒看了我一眼,還是點了點頭,走到寒寒與小四面前的另一個座位處坐了下來。
我又對着林毅夫說道“林先生,我這次能否勝利,就要看您了……”
“我?”林毅夫沒想到我突然對他說這種話,面色露出一絲狐疑。
我對着林毅夫耳語了一番,把自己的心思告知他聽。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要我去找孫茂父子兩聊天,分散孫義仁的注意力,讓他無法專心棋局的情況是吧……”
“喂喂喂,你到底準備好了沒有!臨終遺言都不需要交代那麼久吧!”寒寒見我與林毅夫嘀嘀咕咕好一會兒,頗爲不滿道。
我睬都不睬他,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開始吧,兩位!放馬過來!”
……
“你之前真的沒有學過圍棋?”一邊開着車的林玥兒一邊露出質疑的表情再次詢問坐在副駕駛上的我。
“沒有……真的沒有……”我無精打采地回答着她,對於這個問題,我已經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了。
“你平時很喜歡古詩詞麼?”林玥兒皺着眉頭,露出很不解的表情。
“對……我平時就愛好這個……”我被問的都快睡着了……
回想晚上那場宴會,我只是憑藉看了一下午的圍棋書籍,以及那幾十局名家對弈棋譜,就和寒寒、小四兩人對弈起來。
但其實看了那麼多書,看完後我唯一學會的就是如何“徵子”,至於如何佈局、收官,我都不是很明白……
雖然在佈局上,有許多名家的棋局可以偷師,但收官卻需要靠自己精密的計算目數,才能決定下子的先後,這點令我感到十分麻煩。
所以,我決定在收官之前,專心徵子來吞食這兩傢伙的棋面。
我不知道是在哪本書上看過,上面說,如果圍棋是用來測試一個人智力的話,那開頭的佈局就是考驗那個人的預測力,而中間的戰局則是考驗一個人的創造力,最後收官,則是考驗一個人的分析力。
在對弈時,我發覺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每當落下一子後,我的腦海裡就會浮現出十幾種對手可能會落子的位置,而寒寒與小四落子的位置,卻偏偏不出我所料。
很快,他們兩人中,棋藝一般的寒寒,就當先落敗,迅速被我吃的死死的,我還記得他投降時,那副精彩的表情……
但那個叫小四的人,他的棋藝倒是出乎我所料的強,直到棋局右下角的大龍被我生生攻破,才肯面對現實,認輸投降,而他輸棋時候的表情,堪稱經典之作!
他神情被驚呆的樣子,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嘴裡不自禁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啊……我可是職業棋手……怎麼會輸給一個沒學過圍棋的小赤佬……”
聽到這句話我就凌亂了,不是說好的業餘棋手的麼……怎麼下完一局棋就變成職業的了?草泥馬,說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的呢……
在場衆人都驚愕於我的表演,只有孫義仁面色鐵青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計劃,不過爲了把事情撇清,他不得不保持沉默。
“不可能的!我怎麼會敗給這個黃毛小子!小赤佬,你敢跟我對詩麼!”寒寒不甘心地吼叫道。
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再去關心他這個失敗者了,所有人都會認爲,他不過是表現出了失敗者的懦弱而已。
“混賬!事到如今你還敢胡攪蠻纏!”林玥兒冷着一張臉喝道。
“保安?”林毅夫此刻也已經開始叫保安“請人”了。
“無妨,在把他們叉出去之前,讓他們再丟一次人也無妨,對詩而已,不如就請這裡的主人林伯父來出題吧。”我坦然地笑道。
“好罷!”林毅夫此刻對我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我就來一首,大家耳熟能詳的詩,唐代詩人李白的《靜月思》: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林毅夫不愧是飽讀詩書,雖然這首詩程度很低,但還是信手捏來。
所謂對詩,其實就是接龍詩,把古詩當成成語接龍那樣理解就可以了,不過一般都是以十秒爲界限,如果十秒內無法回答出來的話,就算是輸了,考驗的是雙方對古詩詞的涉獵程度和熟悉程度。
我所假冒的施宇翔,就是在這種艱難的比賽中,獲得過優勝。
“哼!我就不信這個小子真能對得上!我先來!劉長卿《新年作》:鄉心新歲切,天畔獨潸然。老至居人下,春歸在客先。嶺猿同旦暮,江柳共風煙。已似長沙傅,從今又幾年。對吧小子!”寒寒似乎對自己的文學修養很是自信,吃準了我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好……”雖然在場衆人大多不滿這兩人的行徑,但不得不稱讚這個叫寒寒的人的見識。
“啊嗚……”我打了個哈欠“范仲淹,《武夷茶歌》:年年春自東南來,建溪先暖冰微開。溪邊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從古栽。”
“玥兒,帶我回去吧。”我朝林玥兒耳邊低語道,也不管在場衆人與林玥兒狐疑的表情,拉着林玥兒就離開了。
“怎麼?這就完了?”看我真的離開了,其中一名賓客奇怪道。
在場也有很多人看到我直接離開,也紛紛表示不解,只有寒寒,面色慘慘白,突然跪倒在地上!
“怎麼……”之前那名不明白我爲何離去的賓客看到寒寒這種反應,更加不明白了。
“呵呵呵呵……你們還不明白麼……這場比賽已經結束了,林先生的準女婿可真是厲害啊,這對詩一開頭就把大門給關上嘍……”
“何老這是何意啊……?”那個叫何老的看來在這些賓客中威望極高,我之前也瞄到過一眼,一大把白鬍子,給人感覺就像文壇元老級人物一樣,在場的賓客都對他十分尊敬。
“哼……你們的知識面居然還不如人家小年輕,還好意思問我何意……難道你們沒看出來麼?林先生這位準女婿說的可是一招死旗啊!”何老鄙視地看了在場賓客一眼,說了這麼一句,也不再多言。
“恭喜林先生得此佳婿啊!”那位何老隨即祝賀林毅夫起來,而在場的人方纔反應過來,隨即也紛紛向林毅夫祝賀起來……不過這些我都是事後才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