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發麻的房東黃胖子斜着躺在這小平臺之上,這裡已經是近二十米的高處了,背後是粗糙的水泥牆,身下是與肩同寬的平臺,再過去就是懸空近二十米。
他半個屁股都在空中懸着。
西太平洋颶風野狗離着加州距離已經不到四百公里,外圍風圈已經把整個加州給罩了進去。
外面的風速超過二十米每秒。
風吹得他的襯衫都快散開了。
黃胖子顫抖着偏過頭,餘光勉力夠了一眼下面,足足二十米的地面,背後那粗糙結實的水泥牆在風中冰涼刺骨。
“啊!!!!”
他終於慘叫出來。
可這慘叫聲比起呼呼的風聲,弱得不值一提。
他終於發現這小區實在是不值那個房租,因爲下面沒有游泳池,沒有還沒有二十四小時不停轉悠的保安。
那個姓蕭的怪物一隻手就把自己丟上這裡,這樣的人在一個小區裡,這小區是倒貼錢都沒有人敢住進來。
一瞬間,他的心中生出無限悔意。
從來都沒有叫過救命的他,突然準備扯起嗓子叫救命,然而真正叫救命還不如慘叫聲吸引人,單純的慘叫一聲啊,發音簡單還洪亮。
所以...啊~~~噗,被灌一嘴風,以爲對風狂吼容易麼?
那是得有天賦的好不好!
蕭恩嗤笑一聲。
蕭恩把房東拎走時,蕭雪沒動,如果是以前,她肯定要趕上去勸一下自己的哥哥,但剛纔那胖子的話和表情把她噁心壞了。
如果蕭恩沒回來,她已經準備把槍掏出來嚇人了。
至於會不會開槍,蕭雪自己也不知道,沒敢想那場面,她對着蕭恩開槍時第一槍是看清了,子彈打進手裡被擠出來,手上一點血都沒有。
第二槍是直接被蕭恩用手指夾住。
但這胖子能做到?
只可能是被一槍打得血花亂冒。
蕭雪實在不願意在自己住的地方做這種事。
就讓哥哥去教訓一下他吧...呃!
外面沒動靜?
好像哥哥一個人在說着什麼。
蕭雪一凜,還是得看一下。
抱着包出門,趕出來看時,只見蕭恩一個人從窗前轉身回來。
好像還關窗了,但剛纔不是兩個人麼?
“嗤,兩千,我還要你命三千呢!”
蕭雪聽到蕭恩自言自語。
雖然蕭恩神態自若如同剛送完好友,但蕭雪可不會這麼想,對這個房東胖子,蕭恩可絕對不可能客氣。
笑不笑的,根本不代表什麼。
那視頻裡在槍彈橫飛中他好像也是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丟下去了吧?
蕭雪想到一個不好的可能,輕聲開口:“哥,房東呢?”
“我覺得他腦子有點糊塗了,需要涼快涼快,所以他現在正在樓上吹風。”蕭恩平心靜氣示意窗外。
蕭雪愣了一下,咬咬嘴脣沒說話,走過去,不敢開窗太大,探身看了一眼,趕緊回頭,嚇到了。
一個胖子,倒在那麼小的地方,被風吹得搖搖欲墜,下面就是水泥地停車區,這要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殘。
蕭雪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這場面代入都難受。
隱約風中還有聲音傳來,貌似就是那房東胖子發出來的。
啊!~~噗!
蕭雪頓住。
“有毛病,都地震了還要漲價,誰都騙不了一顆死要錢的心。”蕭恩在她身邊感慨。
呃?
“這人一看就有點糊塗,這破房子漲這麼高價格那不是逼人走麼?”蕭恩呵呵輕笑,“吹吹風,冷靜下。都說答案在風中,你聽,他好像悟出點什麼,現在你問他,肯定就不要那麼多錢了!”
蕭恩看上去好開心。
蕭雪卻在無奈嘆氣。
啊!~~
外面又是一聲慘叫,蕭恩拍拍蕭雪的頭:“這樣的人你剛纔直接拿槍塞他嘴裡都可以,殺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看了看蕭雪的臉色,理解地點點頭:“就是打掃麻煩了點。”
“哥!”蕭雪打斷他,不想聽了。
“知道,這叫聲是挺難聽的,沒事,這麼大風,一會就吹下去了,”蕭恩攏着蕭雪,“回去。”
蕭恩頭也不回,一道神識打碎了那黃胖子的聲帶,叫得這麼難聽,擾民!
蕭雪無奈嘆氣,她也討厭這房東,但按着蕭恩這麼討厭一個就殺一個,她還是有點接受不來,還好,現在其實也沒殺人,只是把人丟到外面去。
可,那跟殺人也沒什麼兩樣。
“剛纔你跟他說什麼?”蕭雪輕聲問道,好像聽到哥哥說什麼資本來到世間血淋淋什麼的。
資本來到世間...利潤...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冒被絞死的風險...
不會是資本論裡頭的那句吧?
蕭雪聯想起這兩天蕭恩的言論,還真有可能。
“跟他說點心裡話,但有些事光說沒用。”蕭恩很感慨,攏着妹妹的肩頭,輕輕拍了下,“像咱們這樣在兩個社會體制裡過來的,就比較容易理論聯繫實際。像死胖子這種人,你說他算是資本家麼?”
資本家?
那個房東?
用房子收租金,沒有開工廠。
蕭雪愣了一下:“不算吧。”
“是啊,食利階層,敢叫這個家那個家的,那是有本事的人才敢這麼叫。資本論裡頭也不是說資本家怎麼樣,而是說資本...奇怪,那到底是資本該死呢還是人該死呢?呃,這個問題有點複雜...房子算是生產資料還是算生產工具來着?課本上好像沒怎麼說到呢......”
自言自語了一會,蕭恩半仰頭,皺眉眯眼,好像真地開始思考起來。
蕭雪聽着他的話,能聽懂一些,但這時候說這個,畫風顯得很是怪異。
在國內上課,蕭雪其實這方面課程並不多,因爲她是還沒上初中就到美國這邊來了。
老美的課程裡可不講這個,當然你想找書看還是能找得到的,資本論這種都歸到經濟學書類裡。
但蕭雪還真沒看過。
蕭恩自言自語中讓她覺得熟悉的話,只是廣爲流傳的一句名言,就好像很多人並不看名著也知道一些經典橋段。
至於整本書說的是什麼,也沒幾個人真正知道。
可蕭恩卻是確確實實上了三年的政治課,初中。
不管當年如何死記硬背,如何討厭,如何勉力才能攀上及格線,現在那些字字句句倒是都浮在腦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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