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五點半,快下班了,她起身,拿着表格徑直向着局長辦公室走去。
洛城分舵舵主卡佩羅,官方稱號局長。
辦公室在最裡頭。
推開門,卡佩羅正打電話,看到她,示意等一下,接着又說了幾句放下電話:“什麼事?”
“那個案子,有線索了,我要申請一份搜查令。”佩妮說道。
“那你填表就是了。”
佩妮遞上表格,卡佩羅局長掃了一眼:“這個蕭恩,問題很大?”
“是的,懷疑涉黑,他的家裡藏毒!”
“你是編劇麼?”卡佩羅刷地把表格扔回佩妮懷裡,“這東西給法官你覺得他會批?他會打電話問我有沒有好好看過第四修正案。”
佩妮聳聳肩:“我覺得邏輯還算充分。”
“你覺得?那上面爲什麼沒有表達出來?寫清楚點!”卡佩羅冷臉看着她,“米勒呢?報告上怎麼沒有他的簽名?”
“米勒在跟我去醫院詢問這傢伙時受傷了。”
WWW●Tтká n●¢ Ο
卡佩羅一下眉頭擰起:“受傷?跟這個蕭恩有關?”
“可能吧!”佩妮嘆了口氣,“這沒法寫上去,但事實就是米勒在這傢伙的病房裡屁股坐上了一枚針頭。現在還在醫院觀察,我還得幫他請個假。”
嘶~
屁股,坐在針頭上,卡佩羅倒抽一口涼氣,菊眼發麻:“怎麼會的?”
佩妮把自己和米勒整個下午的活動過程說了一遍,包括了進批薩店,和希妮的談話,和警員的對話,還有自己對蕭恩的觀察。
“這個人,確實有很大嫌疑!”
卡佩羅局長手撫下巴,一臉深思。
這個國家有明面上是講法律的,對於進行搜查所需的搜查令,第四修正案要求警方有相當理由相信這次搜查可以發現犯罪活動的證據或違禁品,必須有法定的充分理由相信必須要進行這次搜查。
如果理由不充分,一是未必能獲批,二是就算獲批了之後,也可能被律師找到漏洞最後無法使用這些證據。
不過,那是得有強力的律師在後頭撐着,這個蕭恩,一個華裔送餐員,跟什麼強力的律師是搭不上線的。
他輕輕敲了敲桌面,有了決定。
現在主要還是得讓法官簽字同意這次搜查行動。
搜查一個少數族裔的家,有時候會比較敏感。
這個國家有不少少數族裔,猶太裔、阿裔、華裔、韓裔、日裔、非裔、菲裔、墨裔、印裔、印弟安裔、俄裔、......,同樣的不公對待,就程度上來說,華裔的反彈可能是最輕的,沒血性,不欺負你欺負誰?
猶太裔是沒人敢隨意動的,這國家都是他們的,非裔自從那次加州之亂後,就突然開了竅一樣喜歡上街堵路。
其它什麼裔的現在也在紛紛抱團,有的以黑幫爲核心,有的以...口號爲核心......
華裔的動靜不大,聽說天生喜歡和平過小日子,抱團只爲了炒房子,加州地皮都給炒熱了,也不知道錢哪來的。
既然不喜歡反彈,那麼出手重一點問題也不大。
佩妮面色平靜地看着卡佩羅。
在1925年的卡羅爾訴合衆國案中,最高法院認爲搜查的相當理由可以是一個靈活、常識性的標準。
具體解釋是:它要求警察在一個合理且謹慎的思路下根據具體的事實進行判斷,搜查中將發現一些可能屬於被盜或違禁品或是可以作爲犯罪證據的物品,但並不要求這樣的判斷一定要是正確的,或是正確的可能性比較大,是一個“實用而非技術性“的判斷。
我現在的理由應該是屬於實用而非技術性這類的吧!佩妮心想。
“好吧!你把這表格上的理由再好好潤色一下,我讓人送過去,希望法官還有空看看。”卡佩羅看看佩妮,指點了一下,法官有下班時間的。
“需要抓緊時間,這傢伙現在還在住院,不過我看也快出院了,如果他提前把東西藏起來就麻煩了。”
“申請警犬吧!”局長淡聲說道。
“米勒的工傷...”
“看檢查結果吧!他不是在醫院麼,就當他做監視工作了。”卡佩羅搖搖頭,“預算那麼緊,要是屁事沒有我算他個工傷,下個年度聽證會上非得被審計人員揪出來罵!”
佩妮聳聳肩,當然沒事最好。
事情說完,轉身要走,又想起個重要的事來。
“對了,局長,”佩妮轉過身,認真問道,“你覺得我毛多麼?”
嘶~
卡佩羅一怔,立刻慌亂看向門和窗,然後扭頭正色:“什麼意思?”
“我是說,”佩妮舉起手,摸摸臉,表情認真,“在你看來,我毛多麼?頭髮不算,就這麼看。”
“不多啊!局裡要是比這個你得墊底啊!”卡佩羅皺眉看她,“問這個做什麼?你要去相親?”
“那就是歧視了吧?”
“歧視?”卡佩羅愕然。
“那個蕭恩,說我毛多,我想告他!”佩妮探身說道。
卡佩羅表情扭曲。
這麼一句話就告人的事不是沒有,但局裡出面做這事,會有點閒話的吧,毛多毛少,這個有點唯心,打起官司來恐怕新聞界會比較高興。
意義何在呢?
爲了以後定個標準?
體毛長度多少以上才能說是毛多?不然就是歧視?
美國法官會被累死的吧!
卡佩羅捂住額頭:“哦,那局裡不能出面,你自己找律師吧,不過也弄不了幾個錢,他不是送餐員麼?又不是來加州炒地皮的中國闊佬。”
“給他一些壓力,對案子有幫助。”
шшш ¤ttκá n ¤CΟ
“這樣啊!”卡佩羅摸摸下巴,打量着自己這個手下的探員,思路有點奇葩啊!
“有證人,同意做證的。那個叫布蘭妮的女孩,親耳聽到的。我們達成了協議。重點是,可以給那傢伙額外的壓力!”
卡佩羅鬆了口氣:“那就去吧,如果需要局裡的法律援助,我會打電話。”
“謝謝波士!”
佩妮露出笑意,轉身而去。
看着關上的門,卡佩羅拿起筆,輕輕轉了半圈,一聲嘆息:女人,沒一個好惹的!慎言吶!
佩妮站在走道里,心裡有些亂,她瞞下了布蘭妮說蕭恩根本沒出門就“傷害”三個混混的事,像是某種超能力。
但也可能不是,誰知道呢!
執法者纔不怕什麼超能力者,超級英雄也得遵守這個國家的法律,連電影裡的都不能例外。
佩妮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耳朵裡塞着耳機,她在聽今天錄音筆錄下的內容,整個下午,一共錄了三個小時。
第一段,和希妮的。
第二段,在病房的。
第三段,和布蘭妮的。
時間都不長,但,這之間的內容意義很重大,需要一個字節一個字節的分析,她需要重新潤色一下搜查理由,在半小時之內交上去,這樣如果遇到一個不想回家的法官,就可以在馬上拿回搜查證。
但,這可能性很小。
因爲,這案子,還沒到不馬上搜查就會死人的程度!
邏輯上看不出來。
想要打動法官,讓他立刻在搜查申請上畫押,不是容易的事。
快進!
快進!
一邊按着按鈕,聽着錄下的對話,尋找着合適的措詞。
佩妮神色專注,筆行如飛,很快,新寫出來的搜查申請就送到了卡佩羅那裡。
現在,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