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外的馬路上,一輛黑色的小車裡。
“覺得委屈?”溫城發動了車子,但不急着開,看着坐在副駕駛脣角微繃的江好好,揶揄道。
其實她有什麼資格委屈,明明是她做錯了,她不該在宋澤面前露出撒嬌的模樣,又不該恰好被他看見,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不,被人威脅着,怎麼敢有情緒。”她咬着威脅兩個字。
“你是在怪我?”溫城不怒反笑,打趣的問道。
“怎麼敢。”她回覆三個字。
“我說過,你要是肯坦誠一點,沒準很快結束。”
“你要我怎麼做?”江好好咬牙問!
“你在宋澤面前是什麼樣的,在我面前就怎麼樣。”他前後矛盾,明明前一刻才說不需要在宋澤面前的江好好,可令他心動的又偏偏是那樣的江好好,真叫他鬱悶,不等她回答,他的身子再次向前側到她面前。
她聞到一股濃郁的酒味,他的臉近在咫尺,她雖然緊張,但她不會再逃了,與其這樣亂七八糟的吊下去,不如順他的意?
比如他想親她,那就讓他親一個,沒準他覺得親她和親別的女人一樣,索性放了她呢。
溫城見她不逃,脣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想通了?”
江好好不答,只是緊緊的抿着脣,垂在身側的雙手早已悄然握成拳頭,身子緊繃,全是緊張和不情願的神色。
溫城慢慢的靠近她,一點一點,緩慢又帶着節奏,近了近了,她只在他眼前數釐米的地方,他噴灑出來的氣息拂過她臉上的容貌,他似乎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他每靠近一分,江好好就越用力眯緊一分,雙手握着的拳頭也越發用力,似乎要把指甲掐進肉裡!
車上的兩人,渾然沒有察覺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幾米遠的地方,那個人像渾身被點了穴道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透過那車前玻璃看着不斷靠近的兩人……
溫城的身體完全將江好好給擋住,只露出她的些許腦袋。
她此時是什麼表情呢?
緊張,羞澀,忐忑,期待,悸動?
宋澤從來沒想過,原來溫城親她的時候,江好好是不躲的。
……
江好好第二天在樓下散步,想起昨晚在車上的靠近,一點悸動都沒有,全是忐忑和害怕。
她那時候繃的全身都發痛,不敢讓自己亂動半分,她甚至在心底不斷催眠自己等於被小花親了一口沒什麼大不了,只要親了他沒感覺就會放開她,她想了很多很多。
雖然心裡全是抗拒以及內疚,可她不能表現出來。
男人喜歡征服不聽話的物種,她只要裝作溫順就能更容易逃離。
可萬幸,他最後沒有親下來,他剎住了,在距離她只有半釐米的時候剎住了。
他離開她的面前時,她感覺整個世界活了過來……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她接到程薇薇的來電,薇薇約去某咖啡館,說有事要談談,江好好沒有猶豫,她此時什麼都沒有了,無論怎麼談,她也不會損失半毫。
她回去公寓換了套衣服之後就出發,到了咖啡館,看見程薇薇已經坐在那裡,腦袋上頂着一副眼鏡,打扮依舊潮流前衛,每個指甲尖都塗着鮮豔的指甲油,越發放肆,桌上放着一份黃色的牛皮紙袋,鼓鼓的。
那資料袋,似曾相識。
“我有事要問你。”等江好好一走近,程薇薇雙手環胸直入正題:“你知道他的……他的秘密嗎。”
她把話說的委婉,少了以前的一分飛揚跋扈,她在發現這份資料的時候內心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她完全沒想過宋澤竟然發生過這樣的事,而母親,竟然拿着他最在乎的事情去傷害他,去強迫他妥協,威逼他給自己編造一個又一個‘他也許是愛她’的假象。
當程薇薇發現這一疊資料的時候,有種整個世界觀坍塌的感覺,她無法理解程母怎麼可以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可程母是她母親,她很快就能想通了。
其實說底到,程母只是在彌補自己以前無法給予她陪伴的愧疚罷了。
可程母也低估了她的寬容心。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一對戀人那麼相愛,如果真有的有那麼一個人不惜毀掉自己的名聲想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她不介意放手的。
其實程母大可不必給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假象,她可以深陷囫圇,自然也有抽身離開的勇氣,雖然會很大傷元氣會很痛,但熬熬就行了,總比活在泡泡裡好。
“……”江好好怔了一下,隨即眼睛瞄向那個鼓鼓的紙皮袋,她再次把目光轉向程薇薇身上,帶着幾分警惕,裡面的資料,該不會就是上次程母給她看的那些吧,而程薇薇,也一定看了。
薇薇她會不會……
“看你的樣子,是知道咯。”程薇薇留意到江好好防備她的那一抹神情,她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內容我看了一點……很……震撼?”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肯定不會讓江好好知道她的真實感受是崩潰,她此行出來是想告訴江好好她要徹底放手了,但她想顯的酷一點。
她是因爲機緣巧合的機遇纔看到那份資料,她某種顏色的脣膏用完了,又趕着出去,她才擅自去母親的房間想不問自取拿一管脣膏來和,之後……
那資料放的很好,但敵不過她的好奇心。
“你不用防備我,我這趟出來是想告訴我,江好好,我把他還給你,但你要記的,我不是輸給你,我只是嫌棄他。”程薇薇雙手環胸,把自己在房間裡偷偷練習了很久的語氣和姿態用上場,學着宋澤那些滿不在乎的姿態。
聽到這話,江好好眼底不爭氣的紅了,怎麼說呢,也許是感動也許是高興又或者是因爲別的,她擡起手背抹了抹眼睛,其實更大的是,她發現一個人,同樣也很愛他,這個世界又多了一個人真的愛他的人,用合適的方式去愛他。
“把資料給你。”程薇薇瞧江好好這沒出息的樣子,伸手將資料袋推到她面前。
江好好吸吸鼻子,雙手拿起那資料袋拍了拍,後有點擔心的問:“給我真的沒問題?”
她相信程薇薇是不問自取的。
“她是我媽,你怕她殺我?”程薇薇嗤笑一聲顯的很不在乎,只是殺她不至於,但怎麼也得吵一場:“算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你最近怎麼會跟溫城混在一起,但我只能做到這裡,剩下就看你們兩個人的造化了。”
程薇薇把眼鏡打下,一副要走的姿態。
“你怎麼,不直接給宋澤?”
臨走前,江好好捏着資料袋忍不住問出心底的想法,如果程薇薇直接交給宋澤的話,對她來說有很多好處啊,宋澤會高興,會感激,也許還能洗涮掉之前在他心裡種下的那些不好的印象……
總之,只有好的沒有壞的,但程薇薇卻選擇把資料交給她。
“……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別告訴他我看過。”
江好好問的問題,倒是一下子把程薇薇給愣住了,其實也不是愣住,程薇薇只是不知道從何談起,不知道怎麼跟江好好解釋。
她之所以不找宋澤,一是不知道江好好曉不曉得這事,她覺得江好好必須要知道,二是,宋澤不愛她,這種事情,不適合由她親自出面,畢竟是一個男人的顏面,她不該貿然向前。
可笑的是,連程薇薇自己都沒發現,她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學會這關心人的,變成這樣一點也不好,整的跟江好好似的,猶猶豫豫婆婆媽媽,一點也不酷。
“你甭管我用什麼方法,反正我樂意。”最後,程薇薇選擇漫不經心的道。
江好好目送她的背影,將資料緊緊的抱在懷裡,雖然資料是假的,但好像,能換來別的真呢。
比如,心。
江好好回家之後第一時間就把那份資料給燒掉,她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程母知道他的事情但是手上已經沒有了實質性的證據,已經構不成威脅,青蓮知道整件事,不過這樣對她來說就已經起到了報復作用,青蓮肯定不會再對宋澤做什麼事的,現在是溫城也知道,溫城手上其實並沒有證據,不過他想要的話可以隨時去找那個催眠師,想要證據也是輕易的事情。
總的,現在宋澤身邊除了溫城,幾乎沒什麼炸彈了。
但是,溫城這個彈,她該怎麼拆呢?
難道真的要坐以待斃等他來單方面否定她?
……
另一邊,國外。
大白天陽光明媚,天氣好的連花兒都開得越發燦爛,宋母看着自己的小女兒難得大清早不是睡覺而是主動幫忙和她摘菜,心裡涌起數抹高興,這樣子真好。
“媽,姐有打過電話回來嗎。”cora問。
“最近都沒有,怎麼了?”宋母語氣輕輕。
“沒啊,媽,你說我回國怎麼樣,我想回去。”cora試探性的問,一副隨心所欲的樣子,衝着宋母笑了笑。
宋母臉上的表情瞬間暗沉了下去,本想質問,但料到這樣會刺激到cora,語調自然:“別鬧了,你和你姐差那麼多,先前換了一次幸好沒被人起疑,現在再換,肯定會被人懷疑的,要是發現了,不得了啊。”
“哪裡差,我可以把頭髮給燙黑燙直啊,姐身上的那些衣服我上網隨便買就有,我保準一模一樣。”cora絲毫沒有察覺宋母語氣裡的敷衍,她真的想回去,她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
只有廉價和骯髒的生活。
她昨晚在酒吧裡賣酒,被一隻鹹豬手給揩油了,換作是平常她覺得是常事,但那天自從聽了她男人的話,她覺得一切都不是正常事。
明明她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爲什麼要自甘墮落留在這裡?
姐和她不一樣,姐讀了大學,回來隨便找份工作都行,可她不一樣,她沒讀成書,註定無法找到好工作,想想未來,她突然有些怕了。
她不想這樣過一生。
“cora,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宋母見小女兒來了認真的神色,頓時變的嚴肅起來。
“……爲什麼。”cora的語氣也跟着變得不好,她側頭看了一眼母親,語氣輕佻反問:“如果說這是姐欠我的呢,你信不信,只要我說想換,姐一定不會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