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勿謂言之不預也

因此,王熙鳳聽了賈環的話,王熙鳳粉面立刻一沉,滿面含煞的說道:“老三,你這是說的什麼混賬話,趙姨娘自作自受,要我擡什麼手!還明白你自己的位置,這話說的好像我看扁了你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你呢!你這樣胡言亂語想幹什麼,怎麼以爲我是個婦道人家就好欺負!你等着,等你哥哥來了,我一定要他大耳刮子打你,你給我滾吧!”

賈環知道王熙鳳潑辣,言語了得,但沒想到王熙鳳的嘴巴居然這麼厲害,不但揣着明白裝糊塗,而且還倒打一耙,要打他……打他他是不怕的,但對待趙姨娘被欺負這事上,實際上賈環已經把姿態放到了最低,只是要他們別再和趙姨娘過不去,以往的事情賈環也不想再追究。當然賈環也知道賈環這樣做趙姨娘還是吃了虧的,但以趙姨娘現實的身份,過分追究也沒什麼意思,而且小不忍則亂大謀!

但即使這樣王熙鳳話裡的意思還是不認賬,而且這麼捅了王熙鳳一下,賈環估計王熙鳳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以下的手段還會使在趙姨娘身上,對於他本人,賈環明白王熙鳳暫時是不敢的,因爲現在賈母護着他,一王熙鳳察言觀色的勁。

但這樣一來賈環已是退無可退!再讓趙姨娘因爲他受罪,他更是於心不忍,而多年的社會經驗告訴賈環,世上有一種人就是這樣,你哀求她千遍,不如痛打她一回!

“二嫂莫要騙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姨娘因爲什麼被罰,你當我不知嗎!我勸你收手,讓賴大家的而給姨娘道個歉,這是就罷了,不然的話,二嫂,實話實說,你會後悔!”

話不投機半句多,警告完王熙鳳之後,賈環擡腿就走——至於要不要使出殺招,關鍵就看王熙鳳怎麼做了。

而且這個時間賈環覺得也不會等太久,還是那句話,榮國府一般在這個時間發放胭脂水粉、四季衣服、月例銀子的,賈環估計王熙鳳還得在這上面做文章!而且更得的可能是在會他身上直接做文章……

王熙鳳一向在榮國府作威作福慣了,除了賈母、王夫人她把誰放在眼裡過,她真的沒想到賈環居然敢威脅她!一時間她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賈環邁出門檻,她才猛然驚醒,下一刻她頓時怒火中燒,柳眉倒豎,又急又怒的喝道:“老三,你……你說道什麼混賬話,你還知道個大小嗎,你,你……你給我回來……”

賈環理也不理,袖子一甩,繼續大踏步而去。

“蓉哥媳婦,你看,這混賬,他居然……居然對我不敬,這,這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王熙鳳哆嗦着紅脣,氣的繼續語無倫次!

而秦可卿也沒想到賈環居然是來找王熙鳳麻煩的……她對王熙鳳是很推崇的,認爲她是脂粉堆裡的英雄,巾幗不讓鬚眉,八尺長的漢子都不如她,她完全沒想到賈環居然敢當面威脅王熙鳳!完全不同於對付賈珍的背後使刀!因此聽完賈環的話,她鵝頸梗直,也很是愣了,直到王熙鳳氣急敗壞着向她說話她才反應了過來。

“三叔畢竟不是俗物!”

秦可卿在心裡讚了句,而她畢竟心向着賈環的,不明就裡,只好和稀泥道道:“嬸嬸何必生氣,三叔還是小孩子,沒得因他氣壞了身子,這趙姨娘是怎麼回事?”

“這、這真是冤死我了……”王熙鳳兩手一拍,故意叫起了撞天冤屈。

……

帶着些氣,賈環越過後花園的浮橋,直奔他的小院——他也要謀劃一番,看王熙鳳的樣子,他就知道這事她不會善罷甘休!

當然所謂的謀劃實際很簡單,把焦大請過來,然後讓他喝些酒就是。

“不知道今天秦可卿會不會送酒啊……估計她一定再勸王熙鳳收手,只怕勸不動……”

賈環正想着,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急促有略帶嚴厲的聲音:“老三。”

“寶玉?!他喊我幹什麼?”

一下子聽出聲音是誰的,但賈環倒是有些奇怪了,因爲他和寶玉的關係並不親近,實際上寶玉是嫌棄他的,向來對他唯恐避之而不及,今天居然主動喊他了?

賈環疑惑的轉過身子,只見梨香院前的梨花林中,雪白漫天的花瓣裡,賈寶玉、迎春、探春、惜春正花團錦簇着迎面而來,而和賈寶玉並排而行的是一個身穿淡紫色百褶裙,掐牙小背心的小姑娘,身形芊楚,體態嫺靜,在漫天梨花中頗有一番超凡脫俗之態。

“她是?黛玉……”

賈環剛想到這裡,而這時寶玉已經遠遠地向他招了招手,“他喚我幹什麼?”心裡繼續奇怪着,賈環迎了上去。

而還沒到寶玉的身邊,寶玉就說道:“老三,見了我們怎麼不理,三妹喊你你怎麼不理?”

寶玉口中的三妹就是探春,探春對賈環實際上也是避之不及,“原來是怪我視而不見……”心中想着,對賈寶玉拱了拱手,說道:“見過二哥、二姐、三姐……”

而他話還沒說完,賈寶玉已經指着黛玉說道:“這是你黛玉姐姐,蘇州林姑父家的,這親戚來了,你也不來見面,讓人說失禮。”

賈環這才明白原來探春、賈寶玉喚他是爲了黛玉面子上好看,也是爲了他們自己面子好看,但這是小事,親戚間確實不能視而不見,而且對賈寶玉他實際上也沒什麼想法,溫室長大的公子哥而已,因此聽了賈寶玉的話,他順從的說道:“見過姐姐,剛纔走的匆忙,沒看到姐姐,姐姐莫怪。”

《紅樓夢》原著中林黛玉和賈環並沒有什麼交集,最起碼是沒什麼特別的觀感,但是現在因爲賈環的變化,林黛玉對賈環的看法也產生了變化……

林黛玉在蘇州時曾聽她母親說過賈環,說他愚鈍不堪;但來到榮國府之後,卻聽王熙鳳、幾個姨娘丫鬟說最近賈環開了竅,知道討外祖母歡喜了,而她也確實見過賈母好幾次賜食賈環……因此綜合以上信息,在沒見到賈環之前,賈環在林黛玉心裡的印象是長大了,有些小心機了——大的心機不會讓人一眼看穿!

但此刻見賈環頭束銀冠,腰繫蠻獅帶,陽剛有型,英氣逼人,完全不同於賈寶玉的嬌柔,心中不禁奇怪:“這環表弟不想是他們口中的下作之人啊!這樣的人……以後只怕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只要有一顆凡心,世上變沒有脫塵的仙女!耳鬢廝磨,此時林黛玉的一顆心已經早已在賈寶玉身上!想着趙姨娘的司馬昭之心,看着賈環青蔥英發的樣子,再想着賈寶玉自詡清高的性子,林黛玉心裡突然閃過一絲隱憂。

林黛玉是敏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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