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如何,陸向陽其實無所謂,因爲他已經長大了,是一隻有着鋒利獠牙的狼,有自己的勢力,更有別人沒有的能力,他不懼,也無懼。
杜娟說,他就聽着,因爲他不想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尤其是有些麻煩,他必須得扼殺。
而所謂的身世,不過是個極其狗血惡俗的橋段故事。
杜娟是個教師先生的女兒,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情竇初開,和個前來下鄉當知青的城裡人相戀後珠胎暗結了,知青得知後很快回城,而她只得了一封讓忘了他的書信。
挺着三個多月肚子的杜娟一直等到冰雪融化,那人都沒再回來,她知道自己是真的被拋棄了。
而此時,村裡有了風言風語,說她不檢點,要拉她去計劃生育,這時,和她自小相識又退伍回來的陸建華向杜娟提親。
杜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陸建華,等孩子出生許久,她才真正死了心,和陸建華成了名正言順的夫妻。
杜娟的前半生是悲苦的,是她自找的,她不怨誰也不恨誰,她沒資格,只有她父親爲此氣得和她斷絕父女關係,又臥病在牀,很快就離世了,她才真正後悔,恨自己瞎了眼。
杜娟擦了擦眼角,道:“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外公,我讓他蒙羞含恨而終,其次就是你爸,他承擔了許多他不該負擔的責任和屈辱,但我最感激的也是他,因爲他救了我們母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冷靜,可聲音卻是帶着一絲顫意,尤其是說到她自己父親的時候。
陸向陽雙手握着她的手。
杜娟擡起頭,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道:“小陽,對不起,攤上了我這個不知羞恥的媽,讓你丟臉了。”
陸向陽俊臉一沉。
“媽說這個話是膈應我還是怎麼的?子不嫌母醜,您再不是,也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而且,你有何不是?不過是所愛非人罷了。用唐瑜的話說……”陸向陽頓了頓,她是怎麼說來着。
“對,用唐瑜的話說,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遇過幾個渣男,你當時也是太年輕不懂事,被那種渣男給騙了。”
杜娟噗嗤的一笑。
“你們平時都聊些什麼呀,怎麼還說這個?”誰年輕的時候沒遇見過幾個渣男,這話,還挺貼切。
“媽,您別再說那些,相反,我很感激您沒有放棄我,若是您當年守不住,你我母子就不能坐在這裡說話了。”陸向陽扶着她的肩膀,道:“所以,以後不要再說那種話,我從來沒覺得您丟人,因爲你是生我養我的媽。”
杜娟淚眼朦朧,喉嚨哽咽。
“媽,既然說開了,我也還是那句話,不管對方是誰,我都只認我爸。因爲我從有記憶起,就是他做我的人形木馬,是他教我讀書寫字,給我買糖給我洗澡。我縱然不是他親生的,但勝似親生,他於我來說,是個合格的父親,也是此生唯一。”
此生唯一,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