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想幹什麼?
這個問題唐鬥是不會回答的。也許可以說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想幹什麼,也可以說在他內心深處,有着一些無法言表的黑暗。
正如窮奇和獬豸所說,唐鬥是一個罪惡與善良的混合體,遠比一般人更加的複雜和混亂。
就像是很多傳奇人物,如果追逐其踏出傳奇的第一步時,往往會發現那或是被迫,或是爲了一些完全不怎麼光明的原因。唐鬥不想當什麼傳奇人物,也沒想過成爲萬家生佛的大善人。不管林曉從他的計劃之中看到了多少的善意,但就唐鬥本身而言,他只是做了一個實驗而已。
成與敗,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計較之中。成也好,敗也罷,不過就是一場實驗罷了。
唐鬥人性之中的黑暗在這無法無天的大陸上,隱隱有冒頭之意,若不是沙雲悅在一旁守着,若不是香茹總會用自己的方式化解唐斗的戾氣,天知道唐鬥會在霧隱大陸弄出什麼樣的大動靜來。
再一次回到木風客棧的時候,這裡一切安好,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老大,來了好幾波探子,有幾個過分的被拍死了。”不等唐鬥坐下,阿寶急忙表功。
“不用擔心,接下來會有人幫我們看着場子的。至於其他,我們走一步算一步吧!”唐鬥毫不在意的揮揮手,然後把今天和任天真所說的一切告訴了妹子們。
“唐兄,你這是打算做什麼?”沙雲悅疑惑的問。
“沒什麼。你可以認爲我是想把水攪混,方便讓木風客棧的這些小鬼頭脫身;也可以認爲我是打算爲這裡的人做些好事;又或者認爲我只是想試着暗中結盟一些勢力。總之我並沒有什麼太直接的目的,一切見步行步而言!”唐鬥長長的籲出一口氣,把撲到懷裡的小蘿莉抱起來親了一口。
“哥哥,你不開心嗎?”小蘿莉總是那麼敏銳。可以感覺到唐斗的喜怒哀愁。
“也不是不開心啦。哥哥就是在想,什麼時候可以直接成爲鑽石級,然後把那些煩人的傢伙全都打趴下。這樣就可以帶着我家香茹吃遍全世界了!”唐鬥逗着小蘿莉。
“吃遍全世界!好啊。好啊!”小蘿莉開始猛流口水,並且自動忽略了前面半句話。
唐鬥啞然一笑:“小傢伙。你今天吃了多少紅果果了?我看看肚子有沒有漲起來,哇,沒有啊。香茹好厲害!”
小蘿莉被唐鬥逗得咯咯直笑,在其懷中扭來扭去。
見兩兄妹嬉鬧,沙雲悅也不再多問,轉而去指導軟妹子學習了。祝月火因爲吞屍洞的經歷,對過往的記憶極爲混亂,甚至連一些常識都不完整。赤火自然沒興趣學這些,對她來說,能打架就好,不過軟妹子則更喜歡學習這些東西。沙雲悅就主動的接過了這個任務,只要有機會就教軟妹子識字,看書,還有包括醫學,茶道,音樂等多方面的東西。
不得不說精靈族因其悠長的壽命,從而有足夠的時間學習很多東西。至少在唐鬥看來,沙雲悅絕地算是一個全能。不管是哪一個層面的東西,她都有所涉獵。而且大多都相當的精通。
好半天,唐鬥把在自己懷裡睡着的小蘿莉給放到牀上,聽到身邊沙雲悅悠悠的聲音:“唐兄,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我也不知道。一開始我在想什麼時候才能讓香茹過上安寧的生活。後來我又想什麼時候把你們兩個娶回家;接着我在想你們兩個會不會聯合起來對我家暴;哈,跟着我又想到了瑞秋和海倫,不知道她們過得好不好。那個腦子有坑的過期城主萬一又蠻幹,天知道會做出什麼狗血的事情來。還有孫尚香,那妹子,嘿。她的野心不小,而且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柔弱!”
一邊說。唐鬥一邊躺在牀上,耳邊傳來小蘿莉輕輕的囈語。似乎這小蘿莉夢到了好吃的水果,正抱着唐斗的胳膊咿丫咿丫的叫着。
“後來我又想到了愛德華他們,這一次的計劃要是成功了,對他們大有好處,要是失敗,可能他們就要離開這裡了。而且我還沒辦法不讓他們幫忙,不然他們要是做出什麼事來,反而更加的危險。還有我們去天風大陸的事情,還有……”
話沒有說完,一隻溼潤的手放到了他的嘴上。
“唐兄,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只是一下,沒有關係的!”沙雲悅坐在牀邊,輕聲道:“好好的睡一覺吧。我知道,你很累了!”
輕柔的低語響起,那是一種充滿了夢幻與玄奧的曲調,與唐鬥帶來的那些流行曲不一樣。這是精靈族的傳統歌曲,沒有歌詞,因爲不需要歌詞,那是發自心靈的音樂,給唐鬥一種遼遠而飄渺的感覺,如同海邊的輕風,如同星空下的微露,如同聖潔的月光。
漸漸地,唐鬥睡着了。
這一夜,唐鬥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了自己前世的一些事情,也夢到了這一世的一些事情。就像是一場過往的無聲電影一般,那些開心的,傷心的,憤怒的一一的在腦海之中快速閃過。
而在這些畫面之中,唐鬥發現自己慢慢的脫離,慢慢的以全新的視角審視着這些過往。
當情緒不再左右他的記憶,當主觀不再主宰他的判斷,他看到了以前從來沒有發現的東西,感受到了以往從來沒有感知的內容。
秘密,在這一刻,於他的夢中打開了小小的一解,流瀉出一種名爲真知的微光
當夢中所有的一切歸於最後一個畫面的時候,唐鬥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剛纔感覺你在做夢,我一直在唱歌給你聽。希望安撫你的情緒。做了噩夢嗎?”沙雲悅關切的聲音響起。
“不算是噩夢。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且發現了一些新的東西!”唐鬥翻身坐起:“我睡了多久?”
“並不久,半夜而已!”沙雲悅說得雲淡風輕,但是唐鬥知道,她在自己身邊守了半夜。而且一直唱歌安撫自己。
“辛苦了!”唐鬥輕輕的握住了精靈美女的手。
沙雲悅的小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是沒有抽離,她只是低下頭。俏臉上暈染開淡淡的紅潤:“我能爲你做的並不多!”
“不,沒有你看着那三個傢伙。我連視線轉開一下都不敢!正因爲有你在,我纔敢和外面那些魑魅魍魎打個翻天覆地。我主外,你主內嘛!”唐鬥呵呵一笑。
若不是有精靈美女一直看着赤火,香茹,阿寶這三個傢伙,唐鬥哪裡敢去外面浪?
也許是唐斗的話讓沙雲悅想到了什麼,精靈美女的臉更紅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唐鬥先打破沉默:“左右沒事。把之前我讓你整理的那些東西拿出來再琢磨一下吧!”
沙雲悅深眸閃動了一下:“唐兄,你打算把這些孩子收爲手下嗎?”
“不,只是給他們一些本錢而已。至少有三個苗子是不錯的,不求他們有多大的本事,以後能自保就可以。就算是送他們到孫尚香那裡,沒有本事也一樣是不被重視的角色。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嘛。反正這一個月閒着也是閒着!”唐鬥一向不會承認自己有多善良,哪怕他在做善事。因爲他知道自己那內心之中的黑暗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在沙雲悅看來,唐鬥卻是一個很善良溫柔的人。她拿出了唐鬥讓她整理的書本,其中內容不少。有魂修的修煉功法,到白銀級的各種修煉心得。有各種醫學常識,廚藝知識。行商要訣。
這是一本大雜燴,是唐鬥這個收集狂的收藏品,他在天武皇室的秘庫裡可是弄到了不少的好東西,對有複製能力的他來說,任何以書本方式記錄的東西都是看一眼就可以複製下來。而一些寶物,材料,等等,他也是使用完全複製能力複製了不少。再加上正德這個吹黑哨,坑祖宗的傢伙幫忙。唐鬥放在空間帳篷裡的東西要全都拿出來,絕對會讓霧隱大陸所有的人都一起來搶他。
“林曉這孩子服藥之後反應不錯。暫時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不過唐兄,我認爲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做得好。用你的血配伍藥是一回事。用你的內來配伍藥……”精靈美女有點說不下去了,哪怕藥癡如她,在自己心上人身上割肉配藥也實在是有些下不去手。要不是唐鬥打着做實驗的名頭,她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而且最後的結果也證明了沙雲悅最初的擔心。唐斗的血的藥效就已經相當強力了,往往一滴血就有着極強的藥效。而血肉加相的效果更是霸道。林曉差點被唐鬥血肉配伍出來的藥給同化掉——先是變成沒有意識的傀儡,最終會被完全的同化,然後被唐鬥吸收回去。
這讓唐鬥突然發現自己原來還有一個陰人的方式,不過這一招太過自殘,他也只是想想罷了。
“行,聽你的,以後不做就是!”唐鬥不會在這方面和沙雲悅爭論。而且他心裡最陰暗一面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也不想再繼續自殘下去。
“恩,這裡要改一下。把這部分給刪除吧。要那些小鬼有本錢就可以了,不要最後弄出一堆利益薰心的白癡!哦?你把這個都寫出來了?打算收一個親傳弟子嗎?名醫李十針的親傳弟子,一定會在九嘯大陸掀起一股新浪潮的!”
“我只是不想這些醫術失傳而已,也不知道以後我還有沒有機會繼續行醫了。這些醫術有些都是我小時候在族中的孤本之中學來的,族裡的人不願意學這些針對人類的醫術,又肯定不會把這些孤本給送給人類的!”
“嘿,真是佔着坑不拉屎啊。呵呵,好,我不說了。不過你這麼高深的東西拿給那些小鬼頭,他們能看懂纔怪。不如這樣,你重新把這部分整理一下,然後我拿去給海伯裡恩,以他的醫術,很快就可以融會貫通。而且他是個很樂意教人的好好先生!”
“唐兄這主意不錯,我以前怎麼沒有想到呢?我這就去整理!”
後半夜,兩人就在這樣的商討之中過了。一直到天亮之時,兩人才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把一夜的疲憊給驅除。
“我需要幾天時間來做最後的整理,到時候再把這些東西交給孩子們!”沙雲悅抱着那厚厚的書本道。
“行,我也用這幾天時間去再忽悠忽悠任天真。那傢伙不簡單啊。畫風變得太快,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唐鬥搓着下巴道。
“唐兄謹記一切小心。我會和妹妹們在這裡等你歸來!”沙雲悅輕聲道。
唐鬥嘿嘿一笑:“好,我現在又充滿幹勁了。我這就去了!”
“還有,唐兄。不要再捉弄林曉了。那孩子都被你弄得要瘋掉了!”沙雲悅又開始數落起來。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哪裡捉弄她了。我這是在鍛鍊她而已。等到她成長起來就知道我的好意了!”唐鬥不在意的揮揮手,跑了。
沙雲悅看着唐鬥離去的背影,失聲一笑,搖搖頭,坐在了小蘿莉的身邊,輕聲的哼着小曲,翻開了手中厚厚的書本。
“沙姐姐,哥哥又走啦?”小蘿莉睜開了那雙暗金色的雙眸。
“恩,他很忙,爲了我們的安全,他很努力的在對抗着敵人!”沙雲悅輕輕的撫着小蘿莉的頭。
“香茹也要努力,香茹也要幫哥哥打壞人!”小蘿莉翻身起來,捏着小拳頭信誓旦旦。
“恩,我們一起努力!去叫你白姐姐起牀了!”沙雲悅拍拍小蘿莉的小臉。
小蘿莉乖巧的跳下牀,偏着頭想了想:“要是是火姐姐怎麼辦?”
“是你火姐姐你就不用叫她起牀了!”沙雲悅一笑。
軟妹子精神要比赤火更差一些,所以比較貪睡,而赤火是隨時都精神百倍的主,天一亮她就會醒來,比誰的生物鐘都準。
小蘿莉倒騰着小腿跑去叫人去了。只進屋了片刻就聽到她歡快的聲音響了起來:“火姐姐,我看到你啦,你藏貓貓失敗啦!”
沙雲悅聽到動靜,淡淡一笑,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書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