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毅林面色一沉,怒視着徐志巖:“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好歹也是徐老的子侄,現在是想不顧禮法去包庇犯人?”
“你若是敢執迷不悟,信不信我現在就派人把你給抓起來,與那盜賊同罪處置!”
言下的威脅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了,這是打算硬來了。
這自然也是因爲其本身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必須儘快找到賬本的下落。
但他的態度雖是強硬,對於杜白他們卻是沒有效果的。
杜白首先便是笑着說道:“範大人,在下倒是想問問,你爲何就敢這麼斷言我們蘇家的確是犯人了?我蘇家又有何德何能,能夠從你們守衛森嚴的範府裡面偷走那些寶貝還能安全脫身的?”
“至於那位和尚,方纔的確是見過了一面,但也只是簡單交談了幾句而已,我們蘇家與他之前素未相識,談何去與之勾結呢?”
範毅林不由得氣勢一滯。
此事也的確是他自己最想不通的地方。
以至於他一時竟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藉口去搪塞過去。
而此時那徐志巖也是趁機補充了一句,言辭嚴厲地說道:“範公子,還望你行事之前能夠仔細想清楚再做決定。”
“蘇家與我徐家乃是至交,與我叔父也有極爲要好的交情,幾次曾託付我交好蘇家。你們如今這般毫無罪證地指認無辜之人,更敢強行捉拿,簡直就是在欺辱我徐家!”
“你今日若是真敢強行闖進去,真搜查到了所謂的失竊之物,那我定然甘願與蘇家一同受罰,絕無怨言!但若是沒有搜查到證據……”徐志巖冷哼一聲,一甩長袖,“在下定當以叔父的名義去拜訪一些長輩們,請他們出面,爲我們討回一個公道!”
這番話的程度已經相當於是撕破了臉皮,將雙方的立場置於了水火不容的狀態上。
而且身爲官場中人,範毅林也是十分清楚對方口中的幾個字有怎樣巨大的震懾力。
這可不同於今早那些被驚擾而結夥去告狀的小官們,那是真正的讓範父也得重視的力量。
即便那些長輩裡面許多都是已經告老還鄉的老者,但正是這樣的人,即便不提其本身的殘留的影響力,還有其子弟或是門生在朝廷之中做官任職的,都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千絲萬縷的關係之下,若是真要打起來,恐怕範家也得退讓三分。
這也是範毅林之前明知對方在保護蘇家,但還是不敢與之翻臉的主要原因。
即便到了現在這要緊關頭,當聽到這些話,他還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讓自己心頭的怒火給冷靜下來。
這會兒絕對不能上頭,否則恐怕只會把事情向更糟糕的境地發展。
看着面前這杜白還有徐志巖兩人那淡然自若十分自信的樣子,他心裡也不由得有些打鼓,對於自己原先的推斷開始暗自懷疑了起來。
畢竟原先的推斷都只是猜測而已,而且證據並不算是十分的充分,他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究竟那個和尚是不是偷走賬本的竊賊,儘管對方離開的時間的確是十分地巧合。
而且就算那和尚是竊賊,自己也無法保證那傢伙與蘇家有什麼關係,那些賬本是否已經交給了蘇家。
萬一自己真的無法從蘇家找出東西來的話,恐怕真的只會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細思量了一會兒,一時還無法下定決心要不要冒險。
杜白看其神色便猜到內心的變化,帶着幾分打趣的意味主動邀請道:“範大人,不知您是否決定好要進我們蘇家了嗎?若是要來的話,在下可要立刻去吩咐下人們準備好茶水和點心,以免大人這麼辛苦而來卻空手而歸,實在是太勞累了……”
這句話似乎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範毅林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徐公子這般作保,那麼本官便給一個面子,不進去搜查了!”
“但是你們也不要以爲這就結束了,本官會派兵駐守在附近,一旦有任何可疑的跡象,到時絕不會手下留情!”
言下之意就是要打持久戰了。
杜白對此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所以倒也沒有太過意外。
而範毅林雖然暫且放棄了進入蘇家搜查的打算,但是還沒有忘記法海這個可疑的和尚,當即便是問了那和尚的去向之後,便是帶兵親自追趕了過去。
蘇家的門前留下了幾個官兵負責看守,也做監視的用途。
眼看危機過去,杜白還是輕鬆地一笑,徐志巖倒是有些擔憂地望着那範毅林離開的方向,小聲問向他:“杜兄,我們這樣直接將那和尚的下落告知給範毅林會不會有些不妥?”
就算那個和尚並不一定是竊賊,但他不免還是有些擔心那範毅林會將剛纔在他們這裡憋着的怒氣全部撒在對方身上。
那這和尚可就是遭了無妄之災了。
不過相比之下,杜白倒是完全不擔心的。
他輕輕拍了拍徐志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着:“不必擔心,那和尚的本事可大着呢,若是真這麼簡單就被範毅林給對付了,那也不就是傳說中的法海了。”
相比之下,他更需要考慮的是自己這邊的問題。
也就是該要如何處置那幾本賬本才比較合適。
原本他是考慮要借徐志巖的手送出去的,不過目前來看的話似乎不太合適了。
而等幾人回府之後,徐志巖也是猶豫了一下,私下間悄悄詢問了一句關於範家的的事情。
“杜兄,不知那範家失竊的事情是否與你有關?”
杜白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他一眼,笑問道:“你爲什麼會覺得的確與我有關呢?”
畢竟先前在外面的時候,他還主動給蘇家作證來着,而自己先前應該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纔是。
徐志巖輕嘆一聲:“畢竟在下是知道杜兄你的那些超凡手段的,絕非範毅林那等凡人所能想得那麼簡單,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也未必不可能。”
他的確是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先前在外面那般信誓旦旦地作保,也是真正地堅定將自己當成了蘇家這一邊的人,冒着巨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