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怕那個範毅林嗎?”杜白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倒是真沒看出來這二人竟是有這般驚人的膽魄,不禁有些慚愧於自己之前憑着第一印象而給他們打上了的標籤。
“我們……”呂氏兄弟互相對視一眼,搖了搖頭,“我們當然怕那個範副使了,腿都還在哆嗦呢!不過我們兄弟倆可是跟着徐大哥混的,徐大哥走到哪兒我們就跟到哪裡!如果徐大哥真的決定要幫你,我麼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這一番話倒是讓杜白高看了他們一眼,雖然都是跟班,不過能做到這個份上,顯然是真的把徐志巖給當成自己的大哥,願意跟着冒險。
不過也僅僅只是他們二人而已,真要對上的話,恐怕沒有太大的用處。不過他們這種情況下還是答應提供幫助,也算是仁至義盡。
如今這場本來還算歡樂的宴會突然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已經沒有必要繼續進行下去了。
待回去的時候,離開了那喧嚷的繁華場所,坐在轎中的時候,杜白自然是好奇地向徐志巖問起了那個範毅林所謂的情況。
“那位範副使若只是其本身的話,自然是不必擔心的。不過其父親深得皇上的信賴,官職不低……”
徐志巖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雖然沒有太過詳細地說明,不過他知道雙方都不是什麼蠢人,講到這個份上應該便已經明白了。
他自然也是想要勸一勸的,畢竟蘇家對上那範毅林的話,明面上來看勝算是何其的渺茫。不過看杜白的樣子就大約可以明白這裡面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也就沒有繼續多言。
轉念一想,又覺得何況杜兄有神秘的鬼神相助,是真正的神異之人,未必一定會失敗。相比之下,那範家權勢雖大,也不過是凡人而已,惹上這種敵人恐怕自己還要頭疼許多。
杜白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深得皇上的信任、官職也不低……”這幾個字顯然就已經蘊含了很多的訊息了。也難怪就算是有徐老的背景的徐志巖也覺得對方不太好招惹。
這時候,徐志巖又是繼續說道,似是寬慰:“不過杜兄也不必擔心官面上會受到施壓,我自當會出面進行制衡,相信有我叔父的情面與人脈在,對方至少不敢在明面上來對付你們蘇家。”
“但是如果對方繼續讓官窯的瓷器來打壓瓷器生意,以此來讓蘇家的生意做不下去的話,恐怕也是一大難題。”
這點倒是正合杜白的意思。
“只要對方不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我自當是不會怕的。”
徐志巖沒想到他會如此的自信,不禁聯想到了別處去,猶豫了一下問道:“莫非杜兄是想要借用鬼神的手段……”
“這……或許也可以算是吧。”杜白想了想,笑道。
徐志巖不禁苦笑一聲,開始對那還不知情況的範副使莫名多了幾分同情之意,也怪對方自己找錯了目標,未來恐怕也沒什麼好的下場了。
……
關於蘇家在府城落腳的事情便是就這麼定下了,因爲本身也只是一個從偏遠地區上來的小家族,雖然因爲徐志巖的緣故而多多少少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過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風波。
就好像每一天都有無數人在臨安來來去去,或是敗盡家產,或是厚積薄發,但在真正闖出一些自己的名堂之前,他們的名字在臨安這條氣勢磅礴的大河裡根本連一點水花都濺不起來。
相比之下,還是即將到來的府試更加地牽動人心。
距離真正的開考時間已經十分接近了,約莫就是七天之後。
看起來還有很多時間,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彈指一瞬而已。哪怕每過去一個時辰,都會讓人感覺到心中的緊迫感愈來愈強烈,容易焦躁不安。
這時候四面八方趕過來的書生考生們都開始成羣結隊地活動,或是熟絡感情,或是討論自己對文章的見解,大街小巷裡的空氣之中似乎都開始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書香墨水的氣息。還有一些文人騷客們大多都已經開始在酒樓茶館裡面聊起了此類的事情。
所說到的無非也就是今年又有哪位比較突出的天才神童,亦或是今年的主考官會是哪一位官員,試題該會偏向哪一方面。
這種每一年其實都大同小異的事情卻也每每都會引起熱烈的反應,人們總是樂此不疲地探討着這些東西。
而一些即將面對考試的考生們心知自己若是按照常規手段已經無望於此次科舉,便開始挖空心思來琢磨着出題人的想法,臨時抱佛腳般地背誦一些答案,祈求着撞運氣可以蒙對考題。
在這種環境之下,蘇家爲了即將到來的開業正做着各處準備,且又沒有要參加考試的考生,自然沒有太多關注這方面的事情。
若說唯一有關係的,或許還是正式打算走上仕途參加科舉的盛雲庭了。
不過這小子縣試都沒通過,今年是參加不了府試了,主要也是因爲他進學的那個尼山書院是個十分有名的書院,出過不少的舉人進士等等,甚至還曾有過狀元郎,深知要戰勝千軍萬馬脫穎而出,自我督促的緊迫感是相當重要的。
所以當真正遇上這種科舉考試的時候,讓他們這些後輩子弟來提前感受一下氣氛也是一種慣例了。
這會兒,杜白正在幫忙裝飾那個租下來的店鋪的時候,盛雲庭就在旁邊有氣無力地抱怨着。
“杜大哥,在這個書院裡讀書也太難了。不僅是早課還有晚課,答不出來問題還要被戒尺給打手心,一刻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甚至我連晚上做夢都夢見自己在搖頭背書,都快瘋了!”
他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但還是一副彷彿身體被掏空了的神色,深感頹喪。
“那你是後悔去那個書院了?”杜白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這……也不能說是後悔,畢竟是我自己提出來的,想要考出成績來。”盛雲庭唉聲嘆氣,伸出手來摸了摸趴在自己袖子裡的小蜘蛛,“只是連陪她散步的時間都不剩了,有些煩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