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寧樂並不知道韓奕萱在想什麼，她只是覺得，這個情敵沉默寡言，似乎是個很老實乖巧的女孩子。
也難怪，跟王衡當了三年高中同學都沒能修成正果，如果不是學業壓力，肯定是因爲她太害羞了吧？裴寧樂這樣揣測着……
晚飯吃完，就到了告別的時候。
“下次我們再一起出來逛街吧？”韓奕萱發出了邀請，“下次就誰也別請客，AA，怎麼樣？”
“好呀！”
裴寧樂欣然同意。她覺得，自己也沒有抗拒的理由。如果能和情敵成爲閨蜜好友，而閨蜜卻並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同一個男生……這樣一想，感覺好像有點腹黑，但大概對自己更有利吧？
在地鐵站裡告別了韓奕萱，上了與她方向相反的車廂，裴寧樂找了個空位坐下。
或許是因爲今天想了太多，太過耗費心力，坐了沒一會，她就倚着靠背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悠然醒來，才發覺自己早已坐過了站點。
裴寧樂下意識站起身，而這時，地鐵進站減速了。本就平衡感不好的少女沒站穩，差點摔出去——還好她及時抓住了旁邊的豎杆。
進站，停車，車廂門打開。
裴寧樂看了一眼站點名稱，正好是企鵝大樓所在的軟件園。她記得，王衡週末經常來這裡工作，而且那個叫做路琪的姐姐也在這裡上班……
“對了，還有路琪！”
裴寧樂猛然想起這個自己一度忽略了的御姐。現在回憶那天晚上的一面之緣，似乎，她和王衡的關係也有些非同一般？而且同在一個辦公場所，相處的時間肯定不會少。
突然間，少女的腦海裡冒出一個衝動，就是找個時機跑到企鵝大樓裡，看看路琪跟王衡究竟什麼關係……但轉念一想，這樣又實在太過分了一點。況且當初那張機票就是路琪借錢給自己買的，後來這錢雖然自己還給了王衡，但在路琪眼中，自己應該是早就離開了蓉都的人。現在冒出來，似乎又有點不好解釋。
“好煩啊！”少女忍不住嘟囔，“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事呀？”
她沒有在這裡出站，而是走進了回程的地鐵車廂。
時間不早了，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
王衡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角落裡，看着手機屏幕裡的‘劉榮’這個名字，以及那個簡短的通緝令，陷入了沉思。
通緝令裡講，嫌疑人劉榮涉及的案件是‘過橋貸款詐騙’，而且‘涉案金額非常巨大’——王衡不由得有些好奇，這個金額到底有多巨大？
他先搜了一下‘過橋貸款’，看了看百科詞條，大概明白了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A問B借錢，將借到的錢轉借給C，等到自己的其他資金到位，就把錢還給B，然後再等C還錢……這裡的A、B、C通常都是商業銀行、政策性銀行以及企業，涉及到的金額上千萬乃至過億都很正常。
九點多的公交車裡，乘客很少，而噪音不小。所以只要別太大音量，倉鼠就算說話也很難被別人聽到。
王衡把褲兜裡的那傢伙掏出來，低聲問道：“這個劉榮，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倉鼠正在嗑瓜子，聞言門牙一停，擡起頭望着他：“你是問詐騙手法嗎？”
王衡：“對，有點好奇。”
倉鼠把沒嗑完的瓜子往嘴裡一丟，藏到頰囊裡，然後講解道：“劉榮是大型商業銀行的中高層管理人員，長期佔着分行營業部總經理的位置。有這樣一層身份，犯法就會變得非常容易——如果不考慮後果的話。比如說，假設你是當地的企業家，找銀行貸款時肯定要和劉榮這樣的人打交道。然後有一天他跟你說，你可以給銀行做過橋貸款，利率比銀行裡的所有理財產品到高，而且能夠快速到賬，你會不會上鉤？”
王衡微微皺眉：“比所有理財產品都高，還能快速到賬？這聽起來就不太靠譜啊。”
倉鼠：“那是因爲你沒接觸過高端金融市場。類似這樣的機會不僅有，而且還要看交情，一般人想入局都入不了呢。除非你和銀行內部的管理人員交情真的好，否則人家發現了這樣的過橋貸款機會，也不會告訴你。這種事情在國內並不合規，但很常見。”
王衡：“也就是說，過橋貸款是經常有的項目，大多數都可以賺到錢，但這次劉榮玩的是騙局？”
倉鼠：“嗯，不過說起來，劉榮自己可能也要喊冤。他幫人做過橋貸款，可是貸款方遭了意外，直接破產，貸款就還不上了。爲了補這個漏洞，劉榮只能拆東牆補西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越騙越大。”
王衡不由得感慨：“玩金融，這一行風險確實是夠大的啊……”
倉鼠卻嗤笑道：“什麼風險，銀行經理只要老老實實照章辦事，一點風險都沒有。非要去賺職務之外的收入，那能怪誰呢？而且索性開始騙以後，他的收入可是按千萬來算的，你還同情他？”
“千萬……”想起自己只剩一千多元的銀行賬戶，王衡頓時大義凜然，“舉報蛀蟲，義不容辭。”
倉鼠提醒道：“下一站就到了，按照我之前給你說，先找到那家賓館吧。”
王衡點了點頭，把它塞回到褲子口袋裡，站起身，來到車門跟前。
沒過一分鐘，公交車到站，王衡就下了車。
這裡是蓉都北三環之外，相當的冷清僻靜。放眼望去，視野裡只有寥寥兩三個人影，車也沒幾輛。而周圍最高大的建築，好像都沒超過四層樓。
又走了一公里多，王衡總算是看到那家賓館的招牌了。
賓館所在的建築，是一棟上世紀風格的老舊小樓，原本潔白的瓷磚早已變色，而且脫落了不少，露出裡面的水泥質地。不過這都很正常，令人驚詫的是賓館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