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垂憐我天元,數度降劫於世間。然我仙輩逆天奮起,力挽洪荒,一縷仙焰,傳承萬載。劫餘仙道宏昌,仙風蕩蕩,然偏崎疏陋處,冤孽之氣不散,滋邪生惡不絕。我仙道子弟,當束髮仗劍,以逆天神通,行伏魔手段,蕩平冤孽,護我仙道。今十年一度昇仙會,魔息湖內蕩妖魔。內中兇險艱辛,自不多言,灑血惡土,亦當自甘。兇險之中有造化,生死之際見仙機。惟望爾等稟持道心,不負仙魂,蕩平妖魔歸來日,吾自煮酒爲爾等賀……”
青陽宗飛雲山外,廣闊無邊的雲海之間,已然座落了五艘巨大的法舟。
每一艘法舟,都如同小山也似,沉寂不動的懸浮在半空之中,若有人從下方望去,便會感受到巨大的壓抑感。而在飛雲山上,青陽宗幾乎所有築基之下的弟子,都已然聚集於此,分成了五隊,皆跟隨着統率弟子身後,氣勢雄昂,聽從着青陽宗宗主陳玄昂的訓話。
偌大青陽宗上下,一片肅穆凝重!
待到陳玄昂最後一句話說畢,身邊的太石長老,便挺身沉喝:“青陽宗弟子齊聚否?”
“神宵峰弟子六十七人,統率者真傳弟子嚴機,專候仙命!”
“紫雲峰弟子五十二人,統率者真傳弟子巫晴,專候仙命!”
“龍吟峰弟子三十六人,統率者真傳弟子孟還真,專候仙命!”
“御神峰弟子四十八人,統率者真傳弟子紫林朗,專候仙命!”
“小竹峰弟子六十五人,統率者真傳大弟子方原,專候仙命!”
在下方,每一峰的統率弟子皆揚聲大喝,聲音激盪,迴響在山嶽之間。
“既如此,登法舟,啓程……”
太石長老一聲令下,五艘巨大的法舟便轟隆隆齊聲響,打開了艙門。
立時,五峰弟子都魚列踏着雲梯,向法舟之內行去,秩序井然。
他們都會隨這法舟,先趕往魔息湖附近的築仙台。
在那裡,會有提前過去的長老們接應,然後送他們進入魔息湖參與試煉,試煉結束後,纔會出來參與昇仙大會,只是到時候有資格出來參加昇仙大會的,便不知道還能剩多少人了。
但魔息湖內的兇險,人盡皆知。
這些弟子既然決定了要進去,便也都做好了心理準備,能不能出來,便都是命了!
而在這些參加試煉的弟子進入法舟之時,周圍其他不必前往魔息湖的一衆弟子、執事等人,便皆都在旁邊凝目觀禮,見到了衆弟子那激昂豪氣,也都在暗暗的低聲議論着。
“神宵峰果然不愧是如今的青陽宗第一峰,弟子衆多,修爲也強……”
“龍吟峰還是像之前一般,人數雖少,卻一個個皆是實力非俗……”
“紫雲峰最是平和淡然,但絕不可小覷,實力恐不在神宵峰之下……”
“御神峰弟子最是強悍,光那氣勢,便讓人心驚……”
“小竹峰……”
一片讚歎裡,頓時冒出了幾個不一樣的聲音:“那羣人是去幹嘛的?”
“我的天,怎麼還有練氣五層的弟子在,他們跟着做什麼,是去魔息湖喂妖魔的麼?”
“精氣神看起來倒是不錯,但這實力未免也太低了點……”
“還有那幾位……他們什麼時候入了小竹峰?”
“咦,那位紅衣的丫頭,她不是神宵峰的弟子麼?怎麼跟小竹峰混到了一塊?”
“呵,這麼一羣歪瓜裂棗,湊到一起是要做什麼?”
聽着周圍的議論聲音,在一旁觀禮的小竹峰幾位執事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這一個多月來,他們也實在是受夠了。
自從雲長老欽定了方原爲小竹峰真傳大弟子,他們小竹峰便沒少遭受嘲笑與冷眼。就連宗主,都親自詢問過小竹峰要不要調幾位高手過來坐鎮的話。可雲長老無論是對誰,都只是一句話,那就是將這件事交給小竹峰的真傳大弟子方原去決定,長輩們無需過問……
交給他就交給他吧,幾位執事相信方原的聰明,不會做出傻事來!
可偏偏,方原做的事情就算是不傻,也實在看不出哪裡聰明來……
這一個月時間裡,不知有多少人在關注小竹峰的準備,但都看不明白。
實際上,別說他們看不明白了,連幾位執事都看不明白!
演練陣法,倒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情,衆弟子實力不足,自然要以陣法爲主……
可那幾位怪胎,是請過來做什麼的?
那個瘋女人,可是連丹霞谷都不想要她,但這一個月裡,她就大咧咧的坐在小竹峰煉丹,那個丹坊連烏執事都不讓靠近,各種珍貴藥材拿走了無數,還從來不肯說煉了什麼丹!
那個傻大個,可是紫雲峰棄徒,什麼時候成爲了小竹峰弟子了?
還有那個名喚候鬼兒的傢伙,一想起他幾位執事就生氣,敗壞門風啊……
“唉,無論如何,這一次咱們小竹峰是定然要賠個底朝天了,不過也無所謂了,按着雲長老的意思,本來就沒打算指望這些孩子們帶回多少資源來,能活着回來便是萬幸!”
就連白執事,也不願想起這一個月來搭進去的資源,只能唉聲嘆着。
魔息湖試煉,向來都是一次發財的機會。
這些進入了魔息湖的弟子們,所得的一應資源,會有一半上交仙門,另外一半自己留着,以往諸峰,弟子們每入魔息湖一次,都是仙門庫藏充盈之時,但小竹峰可不這麼想,他們已經不求回本了,只求多幾個弟子活着回來,因此他們一直都沒有對方原要求過什麼……
本來照他們的意思,把方原留在仙門裡好生的修煉最好,以免在外面經歷了兇險,意外殞落,可是雲長老卻不同意,倒是覺得他們有些目光短淺了,仙門以前也有不少有希望的弟子,都是因爲仙門保護的太狠了,結果反而成就不高,倒不如一切隨緣,讓他自己做主。
“呵呵,小竹峰的諸位師弟,保重了,希望再見時,你們會剩幾個人活着……”
小竹峰旁邊,便是神宵峰弟子,正在登舟之時,神宵峰的真傳弟子劉墨真卻忽然轉過了頭來,望着小竹峰弟子嘻嘻笑了一聲,在他身邊,也立時有幾位神宵峰弟子大笑了起來。
一衆小竹峰弟子頓時神色尷尬,臉上憤憤,但卻不敢公然駁斥他。
“劉墨真,你最好還是閉上那張嘴吧!”
小辣椒目光冷冷的向着劉墨真看了過去,神情頗爲不善。
立身於神宵峰弟子最後面的嚴機,也忍不住開口道:“劉師弟,不要再說了!”
“呵呵,凌師姐,咱們神宵峰看樣子當真容不下你了,執事三番五次的喚你過來,你不肯來,倒要去和小竹峰的一幫子人混到一塊,真是出息,你何不直接拜入小竹峰門下呢?”
劉墨真並不如何理會嚴機,仍是看着小辣椒冷冷說道。
“我愛在哪在哪,你也管得着我?”
小辣椒立時怒火上升,伸手握住了腰間的鞭子。
“不必理他!”
方原見狀,便輕輕拍了拍小辣椒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動怒。
小辣椒對方原還是有幾分信任的,只是冷哼了一聲,飛身掠進了法舟去了。
此時衆弟子都已經登舟,只剩了神宵峰弟子嚴機與方原還在外面。
嚴機轉頭看了方原一眼,搖了搖頭,忽然擡手,將一道玉符向着方原擲了過來,然後向方原抱了抱拳,輕輕嘆息着道:“方原師弟,之前你我鬧的並不愉快,但我希望你還記着我一句話,若真是遇到了兇險,萬萬不可逞強,定要傳訊於我,我會及時趕去相助!”
方原聽了,倒是微微一怔,沉默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道:“多謝!”
嚴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便欲走進法舟之中,忽然方原喚了聲:“嚴機師兄……”
嚴機微微一怔,轉頭向他看了過來:“你還有話說?”
方原微一沉默,輕聲道:“你御下弟子並不是都很服你,此乃大忌,小心釀成大錯!”
嚴機微微一怔,卻是有些不悅了起來,冷聲道:“神宵峰弟子,好也罷,壞也罷,都是我們自己的事,我是神宵峰統率,自然有我負責,你還是先看好你手下的那幫子歪瓜裂棗吧!”
方原見他這樣說,便不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入了法舟。
“方原師兄……”
見到了方原,一衆小竹峰弟子立時站了起來,數十雙眼睛齊唰唰的看着他。
“你們皆在此好好休息,這一個月來,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便不必再擔心了!”
方原深呼了口氣,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然後轉身走出了舟艙。
如今他已經是真傳大弟子,這一次的法舟,也不再是以前那等普通法舟,無論是法陣還是品質,都要高了許多,上面自有地方供他修行,不必再與其他的師兄弟們擠在一處了。
在單獨的舟艙之內盤坐了下來,方原取出了一道玉簡。
神念打入其中,便出現了一篇一篇密密麻麻的文字與陣圖,這些東西方原本來便已經瞭然於胸,倒背如流,但還是又找了出來,重新看了一遍,手指不停的掐算着什麼……
“陣圖,無誤!”
“丹藥,無誤!”
“符篆,無誤!”
“……”
一連將諸般安排又重新的推衍了一遍,方原便放下了玉簡,輕輕嘆了口氣。
“歪瓜裂棗又如何?”
他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是誰說歪瓜裂棗,就做不出一席大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