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兇狂……”
柳子越察覺到了背後洶涌而來的殺氣,心裡也是驚的一慌。
修行劍道之人,身法往往都差不到哪裡去,他既是劍道大師,自然也懂得劍隨人走的道理,身法同樣也是一絕,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方原的身法居然可以詭異到這種程度,一霎那間後背冷汗如瀑,但反應也算極快,陡乎間寶劍回身,連綿不盡的劍意引動了出來……
“轟隆隆……”
在他劍意襲捲之下,周圍虛空之中,充斥了讓人膽寒心驚的劍氣,如絲如縷,連綿不絕。
而這,也正是他的劍意體現。
劍起如大河奔流,連綿不絕,一浪強似一浪,永無止境。
在這一刻,柳子越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冷笑,方原的身法雖然遠超他們的想象,但卻有自投羅網的嫌疑,他不知這個天道築基是否太託大了,居然敢直接衝到了自己身來,那正好被自己的長河劍意困住,永難脫身,直到被自己這劍意生生絞殺,才能迎來止歇的一刻!
“原來還有這等劍意……”
而在這一刻,方原青袍飄飄,也感應着周圍的劍意變化,眼底掠過了一抹驚奇色彩:
“……這麼弱的劍意!”
心裡閃過了這個念頭的同時,他收劍於胸前,一飛沖天。
這一霎間,他手裡的劍光浮現道道青影,但卻含而不發,凝於劍上,猶如月華。
他在這時候,便如同天上明月,劍氣愈積愈重,卻靜止不動。
可偏偏他如此靜止不動,柳子越卻拿他沒辦法。
便如山川之間,大河奔涌往復,絞山分川,勢頭兇猛,但能奈天上明月何?
柳子越也是個心裡有數的,頭上的冷汗忽然間就滲了出來,他全然沒有小覷方原的意思,因此一上來便施展了自己最強的劍意,那是他閉關十年之後領悟出來的,本擬藉着劍意一劍將方原斬殺,卻沒想他的劍道修爲居然如此深奧,深奧到讓他有種難以理解的程度……
此時方原立身虛空,劍氣越積越強,已經強到了讓他心驚的程度。
可是他的劍意卻無論再如何催動,總是無法侵入到此人的身前三丈中去。
這讓他忍不住想,自己的劍意雖然無窮,但自己的精力與法力卻總是有限的……
待到自己無法維繫這劍意時,方原的劍氣卻暴發了出來,卻又如何抵擋?
“唰……”
滿頭冷汗之下,他陡然間回身佈下三道劍氣,而後抽身急走。
先離了圈外,再想辦法殺回來。
“這就走了?”
身後響起了方原的聲音,而後劍氣奔涌而來。
轟!轟!轟!
柳子越佈下的三道劍氣,盡皆被方原積累了起來的一道劍氣衝破。
更恐怖的是,那一道劍氣猶自未絕,直涌到了他身前來。
“小子欺我……”
柳子越又驚又怒,急忙祭起了一道青旗。
嘩啦啦……
那青旗在空中飄展,遮天蔽日,而他已經藉着這道青旗遮掩,逃出了數十丈外。
背後已滿滿都是冷汗,羞惱非常,厲聲大喝:“諸位同道,一起出手,殺他!”
轟隆隆……
隨着他的大喝之聲,斜刺裡數道身影同時出現,各持兵器,向着方原打來。
每個人都是力大勢沉,攻守有度。
這些人,正是金家人幾位老祖刻意請進來對付方原的,他們倚仗的不是神通或是法寶,而是武法,要通過武法來剋制方原,而在他們這些人裡,真個論到了武法,又是以柳子越的劍道爲尊,但沒想到,柳子越鬥劍之下,居然連法寶都祭了起來逃命,這高下還用說麼?
因此就算是沒有柳子越的大喝,他們也不會再猶豫,徑直出手。
數道烏光,猶如蛟龍,交頭擺尾,從柳子越頭頂越了過去,向着方原衝去。
“這點水平,便自稱爲大劍師了?”
而在這時候,方原看着他們聯手而來,卻是一聲冷笑,眼底閃過了一抹譏誚之意:“論起真正的修爲,你比我高了一境,但若單論劍道,我看你比我低了還不止一境……”
“還敢口出狂言,你定然使了某種妖法……”
柳子越臉色已變成了醬紫色,森然大喝:“不然小小年紀,不可能有這等劍道!”
“劍道這種事,也講天份!”
方原眼睛直盯着數十丈外的柳子越,劍身一抖。
霎那間,層層劍氣自他劍上散發了出來,影響虛空,隱隱出現了無數道幻影!
那些幻影,都是他曾經在逃亡路上看到的青陽宗弟子。
那是一種豁出了性命,也要將一件事做到,不計得失,不計傷亡的態度。
而這種態度,則在他領悟劍意之道時,留在了他的劍道之中。
然後在這種劍意涌現之時,他迎着那些聯手衝了過來的人,一劍刺了出去。
“唰!”
難以形容這劍勢一出,速度有多快,也難以形容其間的變化有多麼神妙。
“咻……”
虛空暴裂,一劍如幻!
柳子越見另外和自己一起進入了秘境的四個人都已經向着方原衝了過去,心底已是微鬆,重又在尋找機會想要衝上前去,卻沒想到,這一個念頭未落下,便已見到方原身形瞬息消失在了原地,然後一道強橫氣息直接從那四個人之間穿了過來,霎那間來到了面前。
“你……”
他張口大叫,但一個字都還沒有說完,便直覺前心一涼,整個人飛了起來。
“嘭!”
他一直撞到了後面的一片山崖,才停了下來。
眼神有些錯愕的低頭,才發現自己心口被一把劍穿過,釘在了崖上。
這一刻,他的臉上居然沒有恐懼,只有疑惑。
因爲這一切來的太快了,快到讓他還沒生起恐懼的表情,只是覺得不可能。
“你從哪裡學的劍?”
他呆呆的看着穿透了自己心臟的一劍,然後擡頭看着方原。
“無缺劍經!”
方原輕聲回答,劍身之上,劍氣又已開始積累。
柳子越眼間大駭,但心裡更急,嚥下了一口血,大叫道:“無缺劍經……是什麼?”
方原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而後法力一動,劍氣四溢,瞬間貫通了柳子越的全身。
直到這時候,他纔看着柳子越的眼睛,道:“我用劍殺你,只是爲了告訴你……”
“……你不配用劍!”
……
……
“堂堂劍道宗師,居然被人一劍殺了?”
遠遠望着這一幕,所有人心裡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心神顫慄。
要說起來,這位天來城劍道第一人之所以會如此被方原斬殺,原因有很多.
比如說他壓制了自己的修爲,就難免有些不習慣,出劍之際,也不如何圓滿靈活;
再比如說,他太小瞧了方原的劍道,只當他是一個在劍道有些許成就的築基修士,畢竟,對一個修煉成了天道築基,並且神通也參悟到了極致的人來說,那幾乎不可能有太多心血花費在劍道上,卻沒想到,方原的劍道傳承,着實不會低於金家的天罡五雷引……
若真要將兩道傳承分一個高下,無缺劍經在劍道的地位,甚至還要在天罡五雷引之上!
當然了,無論怎麼說,他都死了,被方原一劍釘死在了懸崖上。
轟隆隆……
也無暇細想,因爲另外四位壓制了境界進來的金丹修士,適才被方原躲過了一擊,然後伺機將柳子越一劍斬殺,心神也憤怒到了極點,陡乎轉身,各施法寶衝了上來!
剛纔方原那一劍,實在嚇壞了所有人。
他們本來的打算,是靠着武法制敵,但見到了方原的劍道,又還動什麼武法?
“動你大爺的武法啊……”
想起了金家老祖的交待來,他們便忍不住破口大罵。
人家劍道比神通還強,你倒讓我們跟他拼武法?
因此,他們不約而同,同時將兵器收了起來,各自施展了擅長的法寶與神通。
可在這時候,方原卻也同樣捏起法印,身周雷法暴起,化作一片雷海。
朱雀雷靈,青鯉雷靈、不死柳雷靈再度顯化,橫掃四方。
而他自己,則右手持劍,左手五色寶扇,踏着虛空,遙遙向那幾位金丹迎去!
“不好!”
那幾位金丹見他來勢兇猛,急切間四散躲避,只有一個逃得慢些,未出十丈,便只見周圍雷光閃爍,卻是已經被不死柳柳條纏住了,而後被朱雀雷靈生生的撕成了兩半……
而剩下的三位金丹則惶惶如喪家之犬,飛快的逃出了百丈之外去。
也不光是他們,包括水月教聖女在內的諸位天驕,也早就已經退到了百丈之外觀戰。
方原身形翻身,在一座山峰上落了下來,“唰”一聲合上了五色寶扇,睥睨四顧,見八荒山之內百丈範圍已空無一人,臉上便也露出了一聲冷笑,直向西南方向看了過去。
“金老太君,你這一次又失算了,該輪到我出手了吧?”
……
……
而在此時,秘境之外,正微閉了雙眼養神的金老太君,忽然心裡一驚,睜開眼來,她有些憂心忡忡的看向了秘境方向,心裡暗想:“上一次有這種不好的預感,是多少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