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桃夭這一番話，蘇文便明白燕皇大舉進攻大梁的核心原因。
兩國的宿怨自然其中原因，這些年來，燕國也不斷以各種手段在大梁國內製造事端，可基本都是功虧一簣，沒能得逞。
如今隨着大梁國改革即將完成，國內力量基本整合，要是再給大梁朝十年時間，消化門閥世家留下的隱患，不管是燕國還是荊楚，都不具備對抗大梁朝的能力。
所以在這時候對大梁發起一場超大規模的戰爭，也就不難理解了。
可真正的核心原因，還得落在燕皇身上。
燕皇應該也觸摸到了超凡途徑的瓶頸區，一場滅國戰爭，很可能就是他的晉升儀式的要求。
同樣的，燕國的兵家途徑超凡者數量着實不少，對於大規模的戰爭，自然受到他們的熱切支持。
“唉……”
蘇文可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世界竟發生瞭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別唉聲嘆氣了，看看你能做什麼吧。”
桃夭給蘇文一個白眼，轉頭便走。
離開院子，蘇文才發現，書院後山已變了個模樣。
除了桃花林，其他地方基本被剷平，堆着許多巨木。
許多學生、工匠在書院先生的指揮下，熱火朝天地幹活。
“醒來了？”
仲溫看到蘇文，微笑點頭。
“仲師兄。”
蘇文趕緊行禮。一路上咕咕可是給他介紹了不少書院的近況，其中就包括了二師兄仲溫。
燕國挑起戰事之後，仲溫便回到了書院，將書院大半座後山開闢成了工場。
儒墨雙修的他，糾集了一羣墨家工匠派的超凡者，爲朝廷打造戰船。這些戰船不是在湖海中使用，而是凌空渡舟，用來捍衛天空，針對超凡者和敵方渡舟的。
“不用多禮。”
仲溫對蘇文的印象着實不錯：“你先歇息幾日，等適應了身上的力量，再找點事情做。”
“是。”
蘇文只能點頭。
他頭一次見到墨家的渡舟戰船的建造，對此自然是很好奇。
睡夢之中，他也晉升到了墨家的序列四“墨者”，對渡舟的建造原理，也是一目瞭然。
“都是臨時戰船？”
在工場轉了一圈之後，蘇文大是不解。
在他看來，書院裡生產的渡舟，只能起到運輸作用，而且從技術工藝看，最多隻能使用半年時間，半年過後，上面的陣法和材料都會徹底報廢，連修復使用的價值都不存在。
“沒錯。”
仲溫對蘇文的目光表示了讚賞，同時聲音裡也帶着一點無奈：“前線戰況並不樂觀，這些渡舟只是臨時轉運大軍、糧草之用，至於作戰效果，根本不作考慮。”
蘇文心頭凜然。
從仲溫這一番話可以確定，大梁朝在燕國的攻擊之下，情況比報紙上所刊登的情景嚴重太多。
“目前形勢，究竟如何了？”
跟在仲溫身後，蘇文小心問道。
“不樂觀。”
仲溫淡然一句：“開戰初期，燕皇便秘密挑戰了陛下。”
“陛下……輸了？”
蘇文瞳孔微縮。
“那不至於。”仲溫微微一笑：“結果只能說是兩敗俱傷，也正因爲如此，燕皇爲了壓制傷勢，只能鋌而走險，必須要提前晉升，一旦晉升失敗，身死道消，便是燕皇的結果。”
“陛下呢？”
“陛下的超凡途徑，本是兵家和霸道雙修的途徑，爲了緩和傷勢，他廢掉了兵家途徑，將力量用來穩住了傷勢。”
說到這裡，仲溫聲音有些低沉。
兵家途徑，和帝皇霸道，前者可比後者成熟，有着穩定的儀式可以按部就班去晉升。
霸道不一樣。霸道可以讓超凡者爆發出更強的力量，可修霸道者，從來都不會高壽。
霸不可久，這是天道規律。
在之前，姬長歌是依靠兵家途徑的力量，壓制着霸道力量的反噬，才活到了現在。
如今失去兵家力量，已經七十多歲的他，實際上壽命已經開始在倒計時了。
“陛下……真是……真是……”
蘇文嘆息一聲，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像他這樣掌握了史家途徑的超凡者，自然可以輕易想明白姬長歌的選擇原因。
犧牲了兵家途徑的力量，姬長歌只能依靠秘藥維繫生命。
而他剩餘的力量全部封印起來，然後等待最後一戰。
霸道途徑的最後一戰，哪怕姬長歌只有序列五的力量，也能硬捍聖人以下的大佬。
也就是說，如果燕皇還想着挑釁，或者燕國有足夠強大的存在前來挑戰，姬長歌都能拖着對方同歸於盡。
蘇文都清楚的事，仲溫自然也清楚。
如果不是姬長歌拿出瞭如此魄力，以仲溫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回到書院，幫朝廷建造渡舟戰艦？
“這樣還不夠。”
蘇文沉吟片刻，最終說道：“渡舟如果沒能形成優勢，不管我們建造多少，起到的作用都不大，我們必須要賦予渡舟更強的力量，不能讓渡舟只當運輸艦。”
蘇文曾經想過，找一批墨家超凡者，將另外一個世界的技術，經過改造之後，將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和舒適一些，這樣一來，造福大衆的同時，他也能夠過上相對舒服的日子。
只是一直以來，他就被各種意外和倒黴事件找上門，想做點什麼也無能爲力。
但現在，書院裡就有數十名墨家工匠類的超凡者，還有仲溫、桃夭這類墨家序列五的大佬，他的一些想法，都能變成現實。
只是眼下能想的，自然不是那些可以讓生活變得美好的東西，而是超凡力量主導下的武器。
“火藥……”
蘇文首先便想到這個。
哪怕是超凡世界，也遵循基本的物理概念，一硝二碳三硫磺的配方，蘇文可是相當清楚，加以蛋清混合，製造出顆粒狀的火藥，又能將威力提升。
有了火藥，那手榴彈就能輕鬆製造出來，至於槍械，不是不行，可從無到有，再大規模列裝，沒幾年時間是做不到的。
但鑄造火炮，尤其相對落後的銅炮，鐵炮卻是不難。
當蘇文以最快的時間調配出基礎火藥之後，仲溫便意識到了此物的威力和神奇，馬上就組織了墨者進行研究，然後便準備大規模生產。
做完這一切之後，蘇文把注意力放在了渡舟身上，在他的設想裡，把渡舟改成戰列艦，然後居高臨下，朝着敵軍打炮，追着敵人轟殺，效果應該會不錯——哪怕殺傷力低下，可視覺效果的心理震懾力卻是拉滿的。
尤其是大半夜的時候，渡舟忽然在頭頂上方將彈藥轟在正在休息的營地裡，會起到什麼樣的效果，可想而知。
“你這個人……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當蘇文將火藥配方，鑄炮工藝，戰列艦的圖紙繪製出來之後，桃夭看蘇文的目光都帶有些許的畏懼感。
她對蘇文在墨家方面的天賦是瞭解的，甚至可以說，蘇文的墨家超凡之路，桃夭是重要的引領者。
可沒想到的是，製造一個印刷機，不過是蘇文牛刀小試，蘇文的天賦，還是在殺人的工藝方面！
“知識啊！”
蘇文拍了拍腦袋。
只是用了幾天時間，墨者們便打造出了第一艘“戰列艦”原型渡舟。
銅炮也鑄造出了十多門，仲溫一拍腦門，便將銅炮全部安裝在了渡舟之上。
原本能夠承載五百人的渡舟，加載了銅炮、彈藥之後，只能乘坐三十人。
這還不算，支持騰空飛行的陣列也得相對應得增加了一半，這才使得渡舟擁有足夠的速度。
畢竟以往渡舟交戰，雙方戰士都是遠遠得用弓箭、火箭對射，自然不會有超凡者參與其中。
可一旦渡舟上安裝了前所未見的火炮，一方對另一方形成了絕對的優勢之後，超凡者必然會干涉，對渡舟進行攻擊。
那麼渡舟的速度必須提升起來，不然在超凡者的追殺之下，根本沒有還手能力。
一旦渡舟在半空被摧毀，上面的戰士墜落地面，絕無生還的道理。
順着這個思路，蘇文順手就把降落傘包的圖紙繪了出來。
給每個渡舟上的戰士發放降落傘，就算渡舟被擊毀，他們也有逃生的機會。
畢竟大梁朝打造渡舟的速度，可比培養一名合格戰士的時間快得多。資源的消耗，可以輕易彌補，可一名合格的戰士卻需要很多年。
建造全新渡舟，組建新式軍隊，是一件大事，當原型渡舟實驗效果達到標準之後，仲溫便秘密上書了姬長歌，很快，姬長歌便派了南宮南下，抵達了書院。
看着書院後山蒙着鐵皮渡舟，還有上面沉重的銅炮之後，南宮臉色都變了：“這玩意……是渡舟？”
“如果你喜歡，叫它戰列艦也行，蘇文是這樣說的。”
面對南宮的問題，仲溫語氣平靜。
當然，他之所以能夠平靜，是因爲他已經經歷過了震驚時期。
看着“戰列艦”升空，朝着目標轟擊炮彈，又往目的區域扔手榴彈的情景時候，在江湖上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仲溫，嘴裡也就只剩下“臥槽，臥槽”這幾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