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秀了。
大家都是先進,可所有人都是帶着成績來的,萬長生卻在現炒現賣的出成績!
這整整一天的活動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問萬長生那是你麼?
明明都看見電視上的韓系小眼睛,明明也知道萬長生在參與那個劇的改動,所有人還是忍不住要確認下。
但實際上萬長生很清楚,電視裡面沒能呈現出現場的那種震撼效果。
眼前不過還是因爲宣傳的名氣,讓人趨之若鶩的名聲。
萬長生在各種書上讀過的名利,現在終於有了最直觀的感受。
上午參觀青年學生活動基地、弔唁英雄紀念碑的時候,帶隊的工作人員,比較少看見的接洽官員,都找萬長生詢問關於這個話劇排演的事情。
一直隨隊採訪的記者媒體,肯定也對萬長生做了單獨專訪。
這種訪問,等下午三點抵達青年表彰大會的巨大會議廳時候,達到了高潮。
真是長槍短炮的一堆高高低低攝影攝像鏡頭堆成了一堵牆,青年學生穿着各自民族服裝、比較莊重的西裝、學生裝、夾克,開始列隊入場。
萬長生肯定就被要求主力接受採訪。
本來他就屬於比較重點安排的學生,不在會場上發言,也肯定會有這樣的露面機會。
可都架不住熱騰騰出爐的新聞,工作人員給媒體只要一介紹:“這就是昨天在國家大劇院參與了新五四運動劇目編排的年輕優秀學生幹部萬長生……”
人家媒體記者馬上就知道點在哪裡。
要說萬長生面對這麼多鏡頭,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的狀況下,一點不緊張不可能,他畢竟還只是個二十歲的土包子。
但人家提問的記者有經驗,一堆各種麥克風塞到他面前:“能介紹下你是怎麼參與這麼重要的文藝作品創作的嗎?”
只要具體到事務,腦海裡面開始順理成章的展現細節就不會那麼緊張了,萬長生也覺得這是個展現青年特色的話題:“我真的只是個普通觀衆,跟隨剛纔這些來平京參加大會的同伴們一同前往觀看這幕劇,非常感謝整個劇組團隊給了我這樣一個第一次來平京的蜀川學生機會,能夠跟一羣非常優秀的專業人士學習很多以前在學校接觸不到的新鮮事物,起因僅僅是因爲我在劇場隨手畫了張這樣的速寫……”
掏出速寫本的萬長生,總算開始對答如流。
有攝影師還在鏡頭外使勁示意,萬長生應該把速寫本拿在臉旁邊介紹,方便畫面同框。
他沒想過這些畫面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更想傳達的是:“如果我們擁有一技之長,在很多時候纔會被機會青睞,這恐怕也是素質教育的意義……”
這樣人家自然又會要求他對自己做介紹。
來自蜀川寧州二中的美術復讀生,在藝考的同時,更想帶動美術生們儘量考上更好的學校,帶來對大家人生的改變。
萬長生是這麼想的,但有些詞語基本上都是採訪記者幫他組織了。
面對這樣一堵牆的採訪,起碼半小時以後大會現場都要開始了,萬長生才被放進去。
今天可是優秀大學生數百人,中學生數百人,還有不少進入社會的大學生村官、創業者,濟濟一堂的大場面。
可提前接受採訪最爲熱鬧顯眼的,肯定就是萬長生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中學生代表團中間,萬長生難免被自己的同伴們羨慕:“你這次真是表現太好了!”
“真沒得說,大劇院的事情我們都有目共睹,你是憑着自己的實力被人家導演認可,誰能想到改過以後演出這麼成功,還恰恰就在今天!”
“本來就是慶祝五四青年節的劇目,本來就該在今天,祝賀你!”
萬長生卻沒什麼喜悅之情的微笑點點頭。
有人以爲他是瞧不上,背景深厚了根本不在乎這點。
但總有不解的:“你怎麼沒有特別激動高興呢?”
萬長生撓撓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再說我就是個畫畫的,來露臉,我肯定願意儘可能的爲美術生謀福利,抓住一切機會做點什麼,但至於這些宣傳,除了能帶動更多也有個好榜樣,對我本身來說不會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回頭我還是該幹嘛幹嘛,着急高考呢,早上起來我還在手機上刷題。”
有人還是想不通,這麼大的榮譽……
工作人員巡場,都很客氣的批評:“開會呢!保持嚴肅肅靜!”
萬長生才終於得空。
老實說,領導講話跟先進積極分子上臺講話,都乏善可陳,萬長生也聽不出來其中玄機,但這不影響他帶着探詢的目光,認真觀察每個臺上地位顯赫的領導。
真正做到一國之重臣的,應該是什麼樣,這些能夠影響這麼巨大國家的領導,現場看見是什麼樣。
這就跟電視上看見的那齣戲劇,遠不如現場感受一樣。
親眼見證這些電視上天天可以在新聞聽見的名字。
飛黃騰達是用來形容那些攀爬極高的人。
真看見了,就會明白這些古時候流傳下來的詞語,確實有些道理。
萬長生就覺得有價值了。
對一個畫家來說,收集素材的絕好機會。
僅此而已。
最後萬長生和十多位同伴一起獲得了全國優秀學生幹部的榮譽稱號,也在情理之中,上臺接過綬帶跟證書的時候,終於近距離再添加些素材。
萬長生的平京之旅就算是結束了。
不是杜先生以爲的那種局面。
但卻以另外一種形式,萬長生覺得收穫了很多。
他甚至都沒有在平京過多停留,確認散會以後就是自行安排去留時間,立刻訂票前往機場。
那位寧州二中的同伴,本來還想在平京停留回味下這人生巔峰時刻。
但沒有拿到最高榮譽的他,看看萬長生的金字招牌,還是選擇跟着一起走了。
這會兒萬長生在機場不用賣藝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學習中去。
只是航班起飛的時候,那位同伴還依依不捨:“多停留下,聽說還能參加些座談會,接受採訪……”
萬長生淡定:“然後呢?我們現在的身份是學生,終究還是要做好一個學生該做的事情,而不是成天就開會招搖,最後把心思帶飄了,一旦沒人搭理了,那就會非常非常扭曲難以接受。”
同伴吃驚:“你怎麼知道?你經歷過?”
大家不都才二十上下的年紀麼,你爲什麼這麼秀呢?
萬長生笑眯眯:“多看古人的聖賢書,很多講述這種修身養性的道理,面對這些浮雲,一旦迷失了自己,就什麼都不是,歷史上太多例子了。”
同伴只能佩服得五體投地。
起碼到這個時候,萬長生還以爲這浮雲算是飄過去了。
航班飛到蓉都,他連通知範校長安排車都沒有,直接打個車回寧州,到家樓下的時候十點過,還順便給歡歡打包一份她心愛的牛肉炒河粉。
可把賈歡歡高興壞,一週沒見,西里呼嚕的趁熱吃了,還給萬長生臉上親了一片油。
第二天回到二中上課,範校長很有商量的找他說是應該給二中學生做個先進模範宣講。
萬長生居然敢拒絕:“您覺得要宣傳榜樣,做點海報或者什麼貼牆上都行,但花費時間講那些大道理就算了,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我怕這事兒沒個完。”
範校長直覺:“長生,我覺得你有點變化,這趟去平京,有種說不出來的提升。”
萬長生笑:“京城,首都呢,總會看見各種各樣了不得的人物。”
範校長感嘆:“你們真是趕上了好時代,這次給你們頒獎的領導人……”
萬長生還是隻笑笑。
一點沒有二十歲該有的恣意妄爲。
他所有的情緒奔放都收藏在方寸之中了,不需要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