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後,鎮魂盟的一衆飛禽飛抵雲陽城,自南門外斂翅落地。
早在衆人飛抵雲陽城之前,城牆上的守軍就發現大量飛禽自南方飛來,第一時間便通知了城內衆人,故此在衆人落地之後,城主姬東陽便親率城中守軍迎出門外,五宗領隊之人有與姬東陽相熟者,見禮寒暄,道明來意。
鎮魂盟是何等存在,能在雲陽城盤桓落腳乃是雲陽城的榮耀,再得知獨子姬浩然爲感應五行玄靈之人,姬東陽喜不自勝,急忙將衆人迎入城中,並指派手下招呼各宗弟子併爲坐騎提供食水。
難得回來一趟,姬仇也想回家看看老僕福伯,但剛想隨隊進城,姬浩然就回頭衝他喊道,“姬仇,你先前曾在飼院做那雜役,知道這些飛禽食性,又是雲陽城子弟,也算主家,且留在城外照顧飛禽。”
姬仇也沒有多想,應聲止步,轉身走了回來。
姬仇倒是沒什麼怨言,但有人不願意了,笑雷子與姬東陽等人走在一處,聽得姬浩然言語,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極爲罕見的板起了面孔,原本已經走到城門處,突然拂袖轉身向城外走去。
事發突然,包括姬東陽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姬東陽不明所以,急切說道,“笑雷真人請留步,請入城奉茶。”
“你們雲陽城的茶水我們截教喝不得呀。”笑雷子冷聲迴應。
見笑雷子話裡有話,姬東陽眉頭大皺,急忙看向與自己有過幾面之緣的神道宗領隊,“昔陽真人,這……”
昔陽子一時之間也沒反應過來,亦是一頭霧水。
笑雷子是截教領隊,他不進城,截教衆人自然不會進去,紛紛調頭回返,場面瞬時尷尬非常。
姬東陽急忙轉身,快步跟上了笑雷子,“笑雷真人,老朽事先不知諸位鶴駕蒞臨,未能遠迎,失了禮數,還請多多包涵。”
“姬城主言重了,”笑雷子冷聲說道,“截教乃末流小派,貧道的小師弟也只配在城外投食喂草,我們又豈敢勞煩城主大駕相迎。”
此言一出,五宗衆人鴉雀無聲,這等場合,換做旁人定會隱忍遷就,以維持和氣場面,但笑雷子不管這麼多,直接給雲陽城一個下不來臺。
得旁人提醒,姬東陽這才發現姬仇所穿道袍與笑雷子相同,他是見過世面的人,反應及時,應對穩妥,急忙衝姬仇微笑招手,“姬仇,到家了,爲何不進來。”
姬仇此時也是尷尬非常,他既感謝笑雷子與他出頭,又擔心笑雷子此舉會讓雲陽城衆人對他心生不滿,聽得姬東陽言語,急忙說道,“我是雲陽後輩,諸位道友途經雲陽,我理應盡地主之誼,六師兄,你們快隨城主進去,我留在城外忙碌一陣,稍後就往城中尋你們。”
聽姬仇這般說,笑雷子也沒有繼續令衆人難堪,在姬東陽的牽拉之下向城中走去,便是進城,嘴裡也不閒着,“便如你所言,這可是你自己要留,而不是有人苛刻虐待於你。”
這就是截教的作風,和當面打臉沒什麼區別,姬東陽聽在耳中,惱在心裡,但他惱的不是笑雷子和姬仇,而是姬浩然,也不主動告知姬仇此時的身份,害得他在衆目睽睽之下丟了顏面,還落了個苛刻虐待的惡名。
見姬東陽氣惱的瞅自己,姬浩然有些慌了,急忙尋找理由緩解尷尬,“父王,這位是盟主千金紀靈兒,而今是我的……”
不等姬浩然說完,紀靈兒就打斷了他的話,衝姬東陽擡手見禮,“王爺,我叫紀靈兒,家父紀憐羽,姬仇曾經救過我的性命,我與他心靈相投,也不往城中去了,且留在城外陪他。”
紀靈兒說完,轉身就走。
氣氛本來已經很尷尬了,紀靈兒一走,氣氛越發尷尬,姬浩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回雲陽城乃是抱了炫耀之心的,不曾想卻搞了個丟人現眼,所有的風頭都被姬仇搶了去,氣惱之下惡狠狠的瞅了姬仇一眼。
姬仇看到了姬浩然在瞅他,也知道姬浩然現在氣的要死,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從落地到現在,他沒說什麼,也沒做什麼。
笑雷子乃截教前輩,他只要進城,事情就能順下來,姬東陽身爲主家,總不會將事情搞僵,哈哈一笑,引着衆人往城中去了。
姬仇站在遠處,目送衆人走遠,看着紀靈兒向他走近。
“你這是做什麼呀?”姬仇低聲說道。
“做我想做的事情,”紀靈兒說道,“父親只是讓我幫扶指導他,並未讓我陪護照顧他。”
“你這搞的他多沒面子。”姬仇說道。
“嘖。”紀靈兒瞪眼。
姬仇不是第一天認識紀靈兒了,知道她是什麼脾氣,見她生氣,急忙說道,“你做的對,只是我以後怎麼見他們。”
“既然入了鎮魂盟,生是鎮魂盟的人,死是鎮魂盟的鬼,與雲陽城再無瓜葛,你想回來就回來看看,你不想回來,誰敢逼你?”紀靈兒千金大小姐的脾氣顯露無遺。
姬仇賠笑點頭,忍讓也好,遷就也罷,都不是沒有原因的,紀靈兒的所作所爲值得他遷就,
修士的坐騎不同於尋常騾馬,自有靈性,不需拴捆,除了二人,各宗也都留下了一些修士,待得食水自城中送出來,姬仇便忙碌着指引衆人進行投喂,紀靈兒自然不會做這些,只是自樹蔭下遠遠的看着。
雲陽城乃人族最大的城池,設宴款待鎮魂盟衆人毫無壓力,考慮到還有少數人滯留城外,便自城外開了兩桌,菜品酒水如城中無有二致。
姬仇無心吃喝,待得忙完便與紀靈兒往城中去,他掛念福伯,想回去看看。
城中衆人大多認識姬仇,見他衣裳光鮮,又有一個絕色女子相陪,便多有窺望指點。
“你好像在城中的口碑並不是很好。”紀靈兒笑道。
姬仇尷尬一笑,知道紀靈兒爲什麼有此一說,因爲他也聽到了衆人對他的稱呼,‘狗腿子’。事實上他在雲陽城也的確是姬浩然的跟班兒,而且還專職背鍋,壞事兒都是姬浩然乾的,但罪名都是他來背。
雲陽城很大,足足走了半柱香姬仇方纔回到老宅,卻發現大門緊閉,掛有鎖頭。
就在姬仇疑惑觀望之際,一個王府的婢女自不遠處走來。
“哎,小吉祥,福伯呢?”姬仇攔住了那個婢女。
“福伯?你不知道麼?”婢女有些意外。
“知道什麼?”姬仇心中浮現出了強烈的不祥。
“你走後沒幾天福伯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