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朔心神震動，咬着牙關，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這熟悉的面容。
“你究竟是誰！”
他面露怒意，目光凌厲的喝問着。
摘下鬼面的男子，微微一笑。
這笑容如沐春風，儒雅謙和。
但在方朔眼中，卻寒冰刺骨，讓人毛骨悚然。
“我是你，你是我。”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鬼面男子薄脣輕啓，彷彿在訴說着事實。
沒錯，方朔眼前這個男子就是自己的本體。
那熟悉的聖人威壓是無法作假的，每個聖人都有各自獨立的氣息。
但他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本體離得怎麼近，而他卻沒有絲毫感應。
要知道，剛剛到達邯山城時，方朔便感應過一次自己的本體，只是距離太遠太遠，而無法得知位置。
“難道本體被奪舍了？”
“還是誰的意志入侵了本體！”
方朔目光閃爍，腦海中頓時思索着可能解局的方法。
同時他還想到了某種可能，就是在穿越時，天的碎片失控了，裡面的意識佔據了他的本體。
要知道，在穿越前，他本體中蘊含的天的碎片還沒吞噬完，其中有着無與倫比的意志，所以這是可能性之一。
只是，仙種一直能壓制着天的碎片吞噬，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穿越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管怎麼說，都得奪回本體！
如今這具仙道分身已經被黑鬼打殘，仙台秘境都差點崩潰，要不是藉助噬天魔功的特性，他此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血海本源也變得破爛不堪，氣血消散殆盡，連用來自愈恢復都夠嗆，實力百不存一，他該怎麼奪回本體？
方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退步的同時，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企圖找到一處可以逃亡的地方。
但，這裡是燭九界的中樞核心，曾經存放強者的戰艦空間，由重重印記守護着，哪怕當初墜落化界時，此地也安然無恙。
所以，這看似茫茫星空的場景哪有什麼逃亡通道，除非煉化中樞核心打開青白門戶，或者以力破碎。
無論哪種選擇，以方朔現在這身體的狀態都不可能實現。
“呼——！”
陰風呼嘯，打斷了方朔的思緒。
鬼面男子邁步一跨，腳下空間一陣扭曲，他的身影轉眼即逝。
曾經空書殘卷中記載的招術，被他施展的淋漓盡致。
方朔瞳孔一縮，回過神來時，對方已經出現在眼前，一隻潔白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脖頸。
鬼面男子微微的用力，頓時讓方朔呼吸困難，身軀不斷掙扎。
他目光冷厲，憋紅的臉面扭曲着，張開嘴吐聲道。
“能不能讓我死得瞑目，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句話，問的是寄宿在方朔本體中的靈魂意識，究竟是誰。
如果有一絲線索的話，或許還能有某種轉機出現。
在方朔目光的注視下，鬼面男子默默擡起右手一揮，帶起陣陣刺耳的嗡鳴之音。
在這滔天嗡鳴下，無數法則幻化的鐵鏈瞬間交錯，將方朔的身軀貫穿。
“哼！”
方朔神色煞白，鑽心的疼痛讓他不由哼出聲響，但那雙冷厲的眼神卻至始至終沒有動搖。
“你是我的另一半。”
“要是殺了你，我就不完整了。”
“所以你放心，你不會死，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存活在我的體內。”
鬼面男子咧嘴一笑，再開口說話的期間雙手不斷掐訣，將一道道印記埋入方朔體內。
而這一剎那，方朔也感受到了體內的異樣，一種同源相連的感覺在血脈中滋生，漸漸遍佈全身。
除了肉體之外，就連他的元嬰也開始潛移默化的改變了。
現在，方朔能感應到自己眼前這個鬼面男人是自己本體，這一現象。
“你要做什麼？”
這種變化，讓方朔面色一變。
雖然對方是自己的本體，但是裡面的意識靈魂已經不是他主導。
如今卻做出這番動作，着實讓方朔心悸，這是想將他的仙道分身吞噬還是融入？
聽到詢問，鬼面男子伸手撩起方朔的紅髮，露出一絲譏諷。
“你是我的仙道分身，迴歸本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瞧瞧你現在的這副模樣，哪有一絲聖人的姿態，簡直就像域外邪魔一樣。”
“在仙種穿越時，你藉助天的力量誕生了一絲靈智，在我遭受敵人的攻擊重創時，你剝離了仙種逃到此界。”
“如今你在抗拒什麼，以你現在的實力也無法逃脫我的手掌，所以還是接受自己的宿命吧！”
鬼面男子的一席話語，讓方朔神情一愣，腦海中彷彿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是藉助天，所誕生的一絲靈智？
我是剝離了仙種，才逃到此界？
我是本身？他是本體？
在急促的呼吸下，他的意識漸漸沉重，但那一顆被法則貫穿的魔心卻泛起了一股倔勁。
魔是瘋狂，是不可理喻，是執着於自己的路，貫穿信念不向任何人屈服的一種念頭，哪怕面對的是自己！
而這樣的魔念，哪怕寄宿它的本體心臟被摧殘了，被束縛了。
可依舊凜然綻放出一抹光彩，堅守着方朔最後的意識防線，不至於被那一番蠱惑的話語吞沒。
鬼面男子盯着心神動搖的方朔，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那些打入他體內的印記牽引出他的意識。
這具仙道分身的元嬰是方朔意識的載體，也是由他本體的靈魂所鑄造。
元嬰與仙台早已融合，密不可分，而如今的剝離就相當於廢除了方朔的仙道修爲。
“啊！”
靈魂彷彿被撕裂的劇痛，使方朔的意識頓時模糊，不由淒厲的慘叫出聲。
他雙眼一翻，失去了意識，而體內堅守着的魔念也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恩，接下來就將這股意識抹滅，然後再把仙道分身重新祭煉，這樣就能杜絕後患！”
“如此一來，我便是巡天方氏的方朔，一個毫無破綻的聖人。”
“然後還能獲得一個連我都看不透的仙種，真是完美!”
鬼面男子微微笑起，將仙道分身的軀體提起，隨後雙手泛起一抹白光。
正欲祭煉時，他嘴角的笑意凝固，面色忽然一變，聖人之威爆發而出。
但他還是沒來得及阻擋這一切。
寄宿在方朔體內的仙種傾瀉出億萬光彩，頓時包裹住了所有存在。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