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宮道中。
一位黑衣少年,走在這宮道中。
小雨還在下,朱瞻基的心情,早已沉落谷底。
他一路走過這狹長宮道,進入皇宮,一步步朝着奉天殿走去。
此時此刻,百官還在上朝!
朱瞻基踏上一級級的臺階,往奉天殿內走去。
他的腳步,不緩不急,心中的那股氣,也並未磨滅。
在走完數百級臺階後,朱瞻基來到了奉天殿外。
站在殿外,朱瞻基能看見百官站成兩排,正在殿內議事。
一道道的紅袍身影,象徵着這是大明的權利中心。
象徵着這就是大明最高廟堂,裡面一道道身穿紅袍的身影,都是廟堂大佬!
而高坐龍椅上的,正是朱棣!
想要正大光明迎娶沈清秋,就必須要經過他們的同意。
這一次,朱瞻基與百官,與朱家皇族,站在了對立面!
衝冠一怒爲紅顏!
朱瞻基從來不是一個冷靜的人,他身上最大的脾氣,就是衝動!
深吸了一口氣。
一步,邁入奉天殿!
當他前腳邁進奉天殿,排在後面的官員,紛紛轉過頭來,詫異地看着他。
“太孫殿下?”
“太孫殿下,您怎麼來了?”
“太孫殿下,您有要事彙報嗎?”
排在後面的官員們,紛紛看見了太孫邁進奉天殿的一幕。
只是,太孫渾身溼漉漉的,從頭到腳,都溼透了。
甚至,朱瞻基的鞋子都在滲水。
這一副模樣,極爲不體面。
而且朱瞻基面無表情,那雙眼神,彷彿有一股勁。
不對勁!
朱瞻基沒有理會他們打招呼,而是徑直朝着大殿中央走去。
大殿內,百官感知到了動靜,紛紛轉頭看向了身後。
當看見太孫殿下走進來,他們紛紛詫異。
“太孫殿下。”
“太孫殿下。”
百官,雖然未曾給朱瞻基行禮,但卻都示以好意。
只是,朱瞻基那般模樣,着實讓人感覺不對勁,以至於百官們紛紛愣住了。
他們不明白,太孫氣勢洶洶,闖入奉天殿,到底是要幹什麼。
難道,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這些,他們暫時都想不通,所以只能用詫異的目光,注視着朱瞻基向前走去。
楊士奇,蹇義,夏原吉也聽到後面的動靜了,紛紛轉頭看去。
只見,太孫正朝他們走來。
“太孫殿下? ”
“太孫殿下,您怎麼來了?”
“不知太孫殿下有什麼重要事情稟報?”
楊士奇,蹇義等人,紛紛拋出疑惑的眼神。
他們不明白,太孫今天這是怎麼了。
高坐廟堂上的皇帝,也看見了眼神堅毅的朱瞻基,他微微皺眉:“太孫,你有事稟報?”
老爺子很瞭解自己的孫子,脾氣衝動之下,什麼都幹得出來。
而他,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太子爺也在一旁,看見朱瞻基這副模樣,連忙便上前,想要去拉住他。
然而,朱瞻基卻沒管那麼多。
在走到大殿中央後,朱瞻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聲音清脆,傳遍了整個奉天殿。
當太孫跪下,四周頓時就安靜了。
廟堂之中,所有大佬都在等待着太孫的開場白。
朱瞻基跪在地上,眼神堅毅,就那麼望着高坐廟堂的老爺子,沉聲道:“懇請皇上下旨,封沈清秋爲太孫嬪!”
話音落下。
奉天殿內,驟然一靜。
百官大驚失色,高坐龍椅的老爺子,也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他望着自己的孫子,眼神中閃爍着一絲失望:“你說什麼?”
沈清秋,他知道這是那個女子的名字。
老朱家都是情種不錯,就連朱棣自己都是一個情種。
可是,太孫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滿朝文武都在,他竟然敢直接開口,提出要求!
太子爺也駭然不已,他萬萬沒有想到,太孫竟然會如此大膽。
老爺子就高坐廟堂,這裡還有朝廷百官啊。
朱瞻基這般舉動,是要和皇帝,以及滿朝文武作對啊。
太子爺已經渾身發顫了,他想象到了老爺子暴怒的一面。
還未等到老爺子開口,太子爺便連忙上前,一把拉住朱瞻基,低聲道:“兒子,你在說什麼呢。”
“這裡是奉天殿,是百官上朝的地方。”
“千萬不要惹你爺爺生氣。”
“你知道你爺爺什麼脾氣。”
太子爺說着,語氣中已經帶着一絲焦急了。
朱瞻基搖頭:“爹,這事您別管了。”
四周,百官已經開始紛紛詫異。
“沈清秋是誰?”
“我們大明有姓沈的官宦之家嗎?”
“似乎沒有啊,我沒有印象……”
百官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太孫口中的那個名字是誰。
可唯獨興國公,楊士奇,蹇義等人心中一清二楚。
雖然不知道沈清秋是誰,但大概就是上次太孫追到蘇州,也要將其追回來的女子。
是她嗎?
一個商賈之家,士農工商裡,最低等級的女子……
商賈,只比賤籍要好上一些。
哪怕家財萬貫,卻仍舊沒有社會地位,上不了檯面。
楊士奇神情一緊,臉色有些難看了。
太孫若執意要娶商賈之女,朝廷顏面將會受損,皇家威儀何在?
蹇義臉色也沉下去,覺得有些爲難了。
夏原吉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四周,再次靜悄悄下來。
龍椅上,朱棣盯着大殿中央的孫子,眼神中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神色從憤怒,變得逐漸平緩下來。
只是,那眼神中卻閃過一抹生氣。
朱棣大手一揮,平淡道:“太孫,這事免談,不行!”
“除了這件事,爺爺其他的都可以答應你。”
朱瞻基咬牙,沉聲道:“我朱瞻基豈能做一個無情之人?”
“她替我擋箭,險些喪失了性命。”
“那座鐵礦山,也是她爲朝廷拿下的,改革商稅,應天商賈鉅變,是她到處奔走,將此事給壓了下來,我出征之時,她緊緊跟隨,不離不棄。”
“蘇州一行,她發現漢王大量購買蘇州糧草,寧願出了四倍的價格,將這批糧草買了下來,爲朝廷免除大患!”
“爺爺,難道這樣,還不夠嗎?”朱瞻基詢問朱棣。
一個身份,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在朱瞻基看來,士農工商,並沒有那麼嚴重的等級區分,他更不會歧視沈清秋是一個商賈之女。
相反,他視若珍寶。
可爲何,因爲這麼一個身份,卻沒人願意承認她,無論她做得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