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回來了?”
胡惟庸府前,胡惟庸剛一回來,胡天賜就笑着迎了上去。
胡惟庸處理了一天的政務,覺得滿心的疲憊。
實在是朱元璋這個皇帝,太能幹了!
胡惟庸一向覺得,自己的精力就夠好的了。
但是現在,他卻不這麼認爲了。
明明自己的年紀比朱元璋這個當皇帝的要小。
可是要真的工作起來的話,自己是真的趕不上朱元璋。
一天天的,快被朱元璋給熬趴下了。
他有時候,都想要把朱元璋的腦袋給打開,看看這傢伙腦袋裡面,到底都裝的是什麼。
怎麼會有這麼能幹的人?
但是現在,現在回到了家,聽到自己家兒子所喊的這一聲爹。
一下子就把他滿心的疲憊,都給喊沒了。
頓時臉上笑開了花。
心情簡直是要多好就有多好。
只覺得,在外面的諸多拼搏都值了!
滿身的疲憊也都盡數消失。
“哈哈,天賜,你咋還在這裡迎接爹呢?
別累到了你。”
胡惟庸臉上樂開了花,心情那叫一個美。
話說,胡惟庸的心情,是真的特別好。
往日裡,他這兒子經常是一兩天都見不到人影。
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在府門前迎接。
這讓胡惟庸如何不高興?
只覺得自己家的孩子,確實是長大了。
這孩子沒白養。
他現在,是越看越覺得自己家的兒子順眼。
越看越覺得心中暢快。
胡天賜看着他爹的笑容,只覺得有些噁心。
有些不太想和他爹說話。
不過在想到了,自己對梅義的承諾,以及那香蘭的滋味。
又把這些給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這不是看着爹您辛苦嘛,就在這裡迎一迎您。”
他說着,就從邊上站着的一個奴僕的手中取過了一個茶盞。
“爹,渴了吧?喝口茶。”
胡惟庸其實一點都不渴。
從中書省那邊歸來之時,他幹了半壺的茶。
不過這個時候,是自己家好大兒給自己端的茶。
那說什麼也都把它給喝掉,
“爹還真渴了!
我家天賜真懂爹!”
一邊說,一邊將之給接了過來,一仰脖,就給喝了下去。
只覺得這茶水的滋味真好!
是他所喝過的,種種茶水裡面滋味最好的一個。
自己家兒子果然是長大了,知道心疼這個當爹的了。
胡惟庸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那叫一個開心。
“爹,有個事兒想要和你說一下。”
一路來到了書房之後,胡天賜終於是忍不住了,望着胡惟庸出聲說道。
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胡惟庸對於自己家兒子,所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意外。
對於自己的兒子,他可太瞭解了!
沒有什麼所求,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說這些話。
來上這麼一出。
但就算是這樣,他心中依舊是無比開懷。
這是自己的兒子嘛!
又有哪個當爹的,不疼自己兒子的?
別管自己的兒子,心裡面是怎麼想的,能在這個時候喊自己爹,給自己茶喝,這就足夠了。
再說,就算是他不給自己端茶,他要是有什麼要求。
那自己不也一樣是,要幫助他給解決了?
所以說,自己兒子的是真孝順!
“什麼事兒,只管說,爹都幫你給辦好了!”
胡惟庸一口就把這事給答應了下來。
面對別人有所請求時,一向喜歡吊人胃口的胡惟庸。
在他自己兒子這邊,那是一個無比的爽快。
並且還把話給說的無比結實。
是一點多餘的廢話都不講。
聽到胡惟庸的話,胡天賜一下子就變得高興起來了。
覺得自己爹這個時候,還是挺靠譜的。
當下便道:“沒什麼事兒。
就是讓爹把那個餵豬的梅殷給弄死。”
胡天賜在說這話時,聲音輕鬆隨意。
一點兒都沒有往別的地方去想。
聽其語氣,就像是弄死一個阿貓阿狗一樣。
但是胡惟庸在聽到了自己家兒子,所說出來的話後。
心裡卻格登了一下。
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太好了。
原本,胡惟庸在給自己兒子說過保證之後,可是心情輕鬆的等待着。
看自己家兒子能說什麼請求來的。
在胡惟庸看來,憑藉着他的能力,還有現在的地位。
不論自己家兒子說出什麼來,
他都能夠將之應下,並把事情給辦妥。
他並不是在那裡瞎吹牛。
而是基於實力出發。
而且在他看來,自家兒子又能有什麼大事?
他給自己所提出來的,不過是一些小問題罷了。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
那些在自己兒子看起來,根本沒有辦法解決的大難題。
在自己這個當爹的跟前,那是連問題都算不上。
接下來,自己就可以讓自己的兒子,好好的看一看他爹的能力到底有多強!
也好讓自己家兒子,對自己更好的孝順。
結果現在,隨着胡天賜的這句話說出之後。
胡惟庸心裡的那點兒輕鬆隨意,一下子全都不見了。
實在是他兒子所說出來的話,太過於讓他感到意外了!
“天賜,你說的啥?”
胡惟庸望着胡天賜出聲詢問,進行確認。
一時間,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梅殷這個這狗東西,哪裡是餵豬那麼簡單?
以前的時候,梅殷這麼一個狗東西,他從沒放在眼裡過。
但是現在,隨着梅殷做出來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對梅殷的感受也變得越來越不一樣。
雖然真的算起來,他和梅殷都沒有怎麼正經的接觸過。
但是,梅殷做的那些事情,他確實一點不落的全部都看在了眼裡。
這梅殷,幹出來的種種事情,看起來那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各方面都顯得格外的愚蠢!
但是,有些時候再去想想的話,感覺這個像沒有腦子的人,卻非常的不一般。
因爲幹出了那麼多沒腦子事情的梅殷,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到了此時,還在雙水村那邊種地餵豬。
和朱元璋接觸了這麼久,他太清楚這朱元璋是一個什麼脾氣的人。
絕對是屬狗的。
在很多事情上,他說翻臉就翻臉!
絕對不會給你講什麼情面。
可偏偏之前,梅殷在這等事情上,都把他給整得如此之難受。
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對朱元璋死諫。
把朱元璋給弄的暴跳如雷。
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後面還把梅殷關到了大牢之中。
就梅殷幹出來的那些事兒,放在尋常人身上,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甚至於九族都留不住!
可偏偏梅殷這傢伙,滿打滿算連在大牢裡半個月都沒有待夠,就被放出來了。
這裡面,雖然有着朱標等這些人進行求情的緣故。
後面又有梅殷這傢伙,想出了各種事情的解決辦法,立下功勞,將功折罪在裡面。
但是拋開這些都不談,從最根本上去看,他覺得最爲重要的,是梅殷這傢伙其實是在皇帝那邊挺有位置的。
結果現在,自己家兒子卻突然之間,給自己也說出這樣的話。
要了梅殷的命
這讓他如何不吃驚?
“對,爹,我就是要梅殷的命,讓您把梅殷給弄死!”
胡天賜望着胡惟庸很確定的說道。
聽到胡天賜的所說的這話後,胡惟庸努力的把心裡面的一些震動,給壓了下去。
臉上神色如常,笑着道:
“天賜,這……怎麼突然之間,就想起要讓爹把那梅殷給弄死了?
這梅殷好像之前也和你沒有結什麼樑子吧?
你們好像都沒怎麼見過面。
這是不是梅義和你說的,要讓你把梅殷給弄死?”
胡惟庸話是這麼問,但實際上他已經在心裡面,確認了這個事兒就是真的。
絕對就是梅義這狗東西,在自己家兒子跟人家胡說八道,要把自己兒子當槍使!!
畢竟現在,梅義這個狗東西,和自己家兒子走得很近。
而自己兒子和梅殷,那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怎麼可能會突然之間,就想着要把梅殷給弄死?
這必然是梅義那個狗東西,在自己家兒子這裡,說出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做出了不少的事兒。
這讓他很是憤怒!
梅義算什麼狗東西?
也想在這裡把自己家兒子當槍使?
自己之前的時候,因爲李善長的緣故,曾經提點了幾句,讓梅義前去動手解決梅殷。
結果他還把事兒給弄砸了……
現在,這狗東西是要倒反天罡?
想要把自己兒子當槍使?
讓自己來動手給他做事兒?
一時間,胡惟庸都差點要被氣笑了!
“爹,不是梅義,和梅義也沒什麼關係。
就是我自己,看那餵豬的不順眼。
他本就是一個種地餵豬的狗東西,卻偏偏不老實。
看起來一點都不本份。
我就是不想讓他活!
爹,你必須把他給弄死了!!”
胡天賜在這件事情上嘴巴倒是還挺嚴。
一點兒都不承認梅義的事。
胡惟庸見此已經是徹底的明白,這事兒就是梅義這個狗東西,在後面指使着自己的兒子。
當下,面色就變得嚴肅起來。
“天賜,梅殷這什麼狗東西?也敢讓我兒子不不爽快?
確實該死!
不過,他就是一個窩在鄉下種地餵豬的人!
是個不值一提的玩意兒。
天賜你給他較什麼勁兒?
和他較勁兒,那不是跌了我家天賜的份嗎?
那樣的鄉巴佬,生活在窮鄉僻壤裡的人。
你多看看他一眼,都是他的榮幸
都有損我家天賜的威嚴和身份。
天賜你是什麼身份?何必理會他那樣的一個狗東西?
他這輩子,都是要種地餵豬,登不了大雅之堂!”
胡天賜聽到他爹所說的這話,頓時覺得,自己爹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的樣子。
不過,當這個念頭在心中升起之後。
又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對梅義承諾。
又把心裡面的這些想法,給壓了下去。
“爹!我就是要梅殷死!!
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不會連這麼一個在鄉下種地餵豬的人,都解決不了吧?
那你這宰相不是白當了?
你要是解決不了的話,那我就親自動手,把他給殺了!”
“糊塗!”
胡惟庸忍不住出聲怒斥。
旋即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大。
又連忙忍住,臉上擠出了笑臉。
“行行,爹知道了。
爹怎麼可能會解決不了他?!
這事兒爹給你辦了,你只管等着聽好消息也就是了!”
聽到了胡惟庸所說的話後,胡天賜這才轉怒爲喜。
又望着胡惟庸喊了一聲爹道:“我就知道,爹你一定會有辦法的。
那梅殷,不過是個種地餵豬的廢物。
爹你弄他還不是輕鬆隨意,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把這事定下之後,很快就從胡惟庸這邊離去了……
胡惟庸坐在這邊,又一次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喝了起來。
神色顯得難看。
臉色陰沉。
梅殷在他看來,屬於那種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存在。
再說,這梅殷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威脅。
如今他風頭正盛,春風得意,沒必要去招惹梅殷這麼一個人。
至於說之前他對梅殷做出來的,那些試探之類的事情。
那不過是李善長在的時候,按照李善長的命來做事罷了。
現在李善長已經不行。
在這種情況下,他這邊完全沒有必要再去得罪這梅殷。
可現在,偏偏他兒子給他下了這麼一個命令。
要讓他來做這事……
關鍵的是,自己兒子做事多少有些着調。
正年輕氣盛之時。
他說出了自己不把梅殷弄死,他就自己親自動手,把梅殷弄死的事。
他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這麼做。
而梅殷那邊,可是有了太子親軍在的。
自己兒子自己特別寵。
但到了梅殷那裡,還有皇帝那邊,可就絕對不會如此。
若是幹這事被抓到了,絕對會大動干戈,對自己兒子做出一些事情來。
一旦自己兒子有了任何閃失。
哪怕是掉了一根毫毛,自己都心疼!
所以,這事兒還得是自己這個當爹的人來做!!
如此想着,他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覺得這事情,實在是有些棘手。
沉思了良久之後,他把手中已經空了的茶盞,給放在了桌子上。
並已經下定的決心。
儼然是有了相應的辦法……
……
“梅兄,放心吧,這事,我已經幫你搞定了。
我爹說,會動手把梅殷給弄死!”
胡天賜在把事情做成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前去找了梅義。
告訴了梅義這個事情。
一直在那裡提心吊膽,心情忐忑的,等待着消息的梅義,在聽到了胡天賜這話後,頓時喜上心頭!
提起來的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臉上露出了,無與倫比的激動之色。
太好了!
實在是太好了!
這事兒終於完成了!
這次,可是胡天賜親自開的口,對胡惟庸說出來了這等話。
由胡惟庸這樣的人動手,那梅殷是指定是活不了!
這個狗東西!
自己終於可以也看到他倒黴了!!
“胡老弟,這次可當真是太感謝你了!
大恩大德,永遠難忘!
要不……我找個地方,這就把香蘭再給喊來?
一會兒再好好的樂呵樂呵?
保準讓胡老弟對你滿意!”
胡天賜聞言,頓時喜笑顏開。
“行行行,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這個忙,自己沒有白幫!!
……
皇宮之內,武英殿中。
朱元璋這個時候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硃筆,停止了批改奏章。
這個時候,他面前多出來了一個人。
這人不是別的,正是劉伯溫。
“劉先生,你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麼事?”
朱元璋望着劉伯溫詢問。
劉伯溫也知道當今的陛下,是個急性子。
在很多的事情上,都不太喜歡人繞彎子。
覺得這是浪費時間。
再加上他這個時候,所準備說的事,也是非常正經的。
可以拿到明面上來說的那種。
因此上,沒有什麼猶豫,便開口道:“上位,還確實是有點事兒,
主要就是我家孫女,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該嫁人的時候。
她和梅小友兩人之間的婚約,已經定下。
上位,這……是不是可以找個日子,讓他們完了婚?”
原來是這個!
朱元璋聞言後,微愣了一下。
顯得有些恍然。
“這混賬玩……”
他順口便要罵。
但話到了嘴邊,說出來了一半後,又意識到了不妥。
就將這些話給收了回來。
“這兩個孩子,確實是到了該要完婚的時候了。”
說着,在這裡考慮了一下。
“這要不……咱就把他們的婚期定到秋日如何?
秋高氣爽,適合完婚。”
說着又道:“劉先生你能掐會算,你就自己給選個良辰吉日好了。
到了那時,便讓他們完婚。”
朱元璋看起來,在這件事情上很是爽快。
但實際上,卻也包含了不少的小心機。
他也有着他的考慮。
爲什麼他會一下子,把婚期給往後推那麼遠?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他準備在有容生下孩子之後。再讓劉伯溫的孫女來到梅殷那混賬小子身邊。
如此一來,就可保以保證自己家有容所生的孩子,是無可爭議的第一。
不存在庶出子,年長過嫡出的情況。
雖然憑藉着自己家有容的身份地位。
就算是庶出孩子,在年紀之上大過自己家有容生的孩子,有容的孩子,也不可能會被撼動地位。
但是,朱元璋卻一點險都不想冒。
還是覺得有容先生了孩子,最後再讓梅殷和劉伯溫的孫女兒成親來的穩妥。
“行,那老臣回去後,就好好的挑選一個好日子,再來宮中稟告陛下您。”
劉伯溫也同樣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實際上,他心裡也明白,朱元璋的想法是什麼。
但在這種事情上,他肯定是不能多說的。
如此以來,事情就變得沒有意思了!
於是,梅殷和劉秋煙二人的婚事,就此定下……
……
“夫君,我……我把小嬋給喊過來吧?
她是陪嫁的,本就是夫君你的人……”
雙水村,夜晚,梅殷房中,寧國公主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