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與黎星心裡皆是一突。
康誠懷疑了?
不像。
楚澤從康誠的語氣跟態度判斷,這人應當沒懷疑黎星的身份。
八成是自己將人藏得太好,平日裡誰也不讓見,這人想借着事,來壓壓自己的氣勢。
既然如此,那怎麼能讓他如願?
楚澤笑笑,身體往椅子裡一靠,臉上帶上了些輕蔑的笑:“康國師,星月是咱的人,咱還看不夠呢,哪能讓別人瞧了便宜?”他朝黎星揮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黎星沒有猶豫,轉身就走。
康誠臉一黑,但也沒阻止。
楚澤也沒幾天好活了,且讓他再囂張囂張吧。
“那本國師就不強人所難了。今日本國師來,是想告訴楚大人,你的要求我們陛下答應了。此地離長林山最近,明日便有負責的官員親自前來,帶你們進入長林山脈,等楚大人看過,並確認無誤之後,便可以準備接收事宜。”康誠全程微笑臉,態度和氣得讓人不可思議。
楚澤暼了康誠兩眼。
“國師不去嗎?”楚澤問。
康誠搖頭:“一點小事,下面的官員去辦就是了。”
“啊,也行。”
只要事能辦成,旁的他都沒意見。
楚澤答應得格外爽快。
康誠說完事,也不再多留,隨口說了句有事後,就起身離開了。
離開館驛之後,他坐着馬車,繞到館驛後面的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裡。
片刻,館驛中走出一個下人。
此人徑直走入巷子裡,登上康誠的馬車。
馬車裡,康誠正在看一封秘信,聽到動靜,頭也沒擡,問道:“如何?”
“屬下已經打探清楚,楚澤身邊一共有二十多名護衛,每人皆是武功高強之輩,而且他們每個人都佩有槍支……”
“停。”
那人還未說完,康誠便擡手打斷了他的話。
康誠擡頭看着他,神色冷沉。
“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屬下一凜,立刻將那些廢話都嚥下去,總結道:“除了他們所展露出來的武器之外,屬下並沒有看到其他的武器,也沒有發現他們與可疑人員有往來。就連他身邊的那個侍妾,也極少出門。”
總之,一切都尋常得不能再尋常。
就算如此,康誠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沉默片刻,道:“知道了,繼續盯着他,有異樣立刻報我知道,下去吧。”
“是。”
屬下剛要離開,康誠忽然又叫住他:“讓人多盯着些那個女人,想辦法弄清她的真實面貌。”
“是。”
等他的手下離開良久之後,康誠的馬車才從巷子裡駛出來。
劉洋坐在一旁伺候,一面問康誠:“國師對那個女人感興趣?”
康誠隨手將書翻了一頁,答道:“總感覺有些熟悉。”
這股熟悉的感覺讓他很不自在,就像有無數的細細密密的刺,正在自己身上扎着一樣。
不痛,但抓心撓肝,讓人很不舒服。
可他一想,又覺得不是那個人。
如果真是他,他……
原諒康誠真的想象不出來,那個人穿女裝是什麼樣。
大概就是滿身肌肉的女土匪吧。
黎星可以說是他看着長大的,深知這人性情。
他狂放不羈,性情霸道。看上的東西,必定要得到手。
雖然他不濫殺,但也絕對不是個手軟的人。
這樣的人,穿着女裝,還擺出副嬌揉造作的模樣,康誠想想都覺得辣眼睛。
可見過那個叫星月的人之後,康誠心裡那點奇怪的感覺,總是縈繞不去。
思慮再三,康誠還是決定讓人打探打探。
不是黎星還好,萬一是黎星,那就更好了。
能一次性解決兩個眼中針,簡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劉洋,將安排的人再添十人,務必將楚澤殺死在長林山脈中。”
……
次日一早。
康誠安排的人,此時已經在館驛中等候了。
楚澤一如之前的作息,悠悠閒閒地睡到日曬三竿。
身爲侍妾,不得不勉強與楚澤同房間的黎星已經從最開始的看不慣,到現在的眼不見心不煩,正拿着書坐在桌邊看着。等楚澤醒來,才說了句:“趕緊起來趕緊走,別耽誤我辦事。”
剛睡醒正在伸懶腰的楚澤:“……”
你是會趕人的。
楚澤翻了個白眼,不急不徐下牀收拾。
走之前,他還特意敞着門,親暱地握着黎星的手,溫情脈脈地與他告別:“咱要辦些事,你老實呆在房間裡,哪裡也別去,等咱回來,乖。”最後還颳了下黎星的鼻尖。
黎星:“……”
黎星額角青筋暴起,想打人。
偏偏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還得裝出一副溫柔羞澀的模樣。
把黎星噁心得夠戧。
等楚澤離開之後,他連忙將門合上,惡寒的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這個楚澤,報復心還真強。”
不就催他幾句?
至於這麼噁心自己!
黎星心裡嫌棄得不行,火速將身上的衣物換下來,換好一身幹練利落的男裝。
他走到窗戶邊,對着窗框輕敲了三下,然後退開。
下一秒,一個與他身形差不的男人,便翻窗而入。
不用黎星交待,那人走到桌邊,將黎星剛換下的衣服穿上,然後坐到背對着門窗的位置上,開始看書。
黎星則迅速跳窗離開。
長林山脈離此地有些距離,楚澤這一去,必定要去好幾天。
而他正好藉着這幾天的時間,去指揮接下來的行動。
……
長林山脈,位於西綏府西南,是長林銅礦的所在之地。
當初在福建之時,楚澤與康誠打賭。
其賭約上就有長林銅礦脈。
除了長林銅礦脈外,另外一個便是落星金礦。
落星金礦牀位於落星灘,離這裡也不近。
楚澤此來,便是來探看這兩個礦脈情況的,確認無誤之後,便要與琉球交割,順便安排自己的人接手,再進行開採、運輸等等事宜。
不過現在楚澤決定,開採什麼的,都往後放放。
先把朱元璋交待的事辦妥纔要緊。
“這路也太難走了吧。”走了一個午,齊大人整個人都快散了架,他柱着隨手撿的樹枝柺杖,氣喘吁吁地朝楚澤喊,“大人,咱在這裡歇歇吧,下官、下官實在是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