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鄉民沒有忘記況且,得知他回來的消息,紛紛跑過來看望他,各種土特產是大筐大簍的往蕭家送,都是感謝況且的,因爲他當年自掏腰包辦學堂。
蕭妮兒則是被她的那些姐妹們纏住了,讓她給她們講述外面的見聞,蕭妮兒很隨便地說起他跟況且在蘇州的生活,在侯爵府的生活,把這些姐妹們羨慕嫉妒得眼睛都紅了,有好幾個提出讓蕭妮兒把她們也帶出去,最好是給況且當丫環。
蕭妮兒只能一一拒絕,她可不想當人販子,山裡以前也遇到過人販子,他們用花言巧語把這裡的女孩子騙走,運氣好的被賣到大戶人家當丫環,運氣差的直接就被賣到最低等的妓院去了。
蕭妮兒這命是太好了,跟着況且,沒過過一天苦日子。她在侯爵府看到了那些底層丫環們受的苦難,那還是侯爵府呢,更不用說別的地方了。她只好慢慢給這些姐妹講,外面的世界並不一定都很精彩。
給況且當丫環?那更不可能,況且在侯爵府已經有太多丫環了,他根本都不使喚這些丫環,大多數都只是擺設。再帶去一幫丫環,人家以爲他想要幹什麼呢。
蕭妮兒和況且倒是極力勸說她的父親爺爺跟他們走,一起去享享福。她父親和爺爺卻堅決不肯走,說是捨不得這裡的風土,捨不得這裡的鄉親,年歲大了,在外面反而過不慣。
況且相信他們是真心這樣想的,而不是怕給他們添麻煩,如果他們願意去,對況且來說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麻煩。況且心裡很清楚,不要說他們,就連自己都對山鎮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在這裡住着,心靈會得到極大的安逸、平和。
山裡雖然窮,缺少奢侈品,可是各種土特產卻是外面見不到的,若按真正的價值而論,這裡的人根本不窮,只不過跟外界的交通不暢,東西很難運出去,即便運出去一些,也被那些奸商盤剝得所剩無幾了。他們的窮其實是一種質樸和安寧,是最接地氣的生活方式,遠離欺詐與矯情。
當然山裡也有外界無法比的一個好處,在災荒年代,這裡的鄉民餓不着,還有就是,戰亂年代只要把進出的通道堵死,這裡就是與世隔絕的桃花源,足以躲避過戰火。
左羚一到這裡就喜歡上了,從山裡採集的藥材在外面不是很難買到,就是價格非常昂貴,在這裡的價格簡直就跟白送差不多。
她天天到處亂逛,看見需要的藥材就是纖手一揮,全部買下。幾天下來,她幾乎買斷了整個鎮子上大半的藥材,那些人見她豪爽,給的價格還高,就懇求她把其餘的藥材也買下。左羚爽快答應了,把所有的藥材全部買了,那些不急需的藥材給的也是原價。
“你說咱們是不是得在這裡設個點,專門收購藥材?”左羚興奮地問況且。
“你們左家不是有采購點的嗎?再說你這樣大氣的購買,那幾家藥業都會氣死的。”
“氣死就氣死,做生意就是這樣,誰買到的是誰的,另外左家也不是我的,這一點請記住了,以後我跟左家的生意一點關係沒有。”左羚嚴肅道。
這裡有外面許多做藥材生意、皮毛生意、木材生意的商人設立的採購點,專門以白菜價格從鎮上的人手裡買到這些商品,然後運出去翻幾個跟頭賺大錢。這就是最初的生意壟斷,他們徹底切斷了山鎮與外面的聯繫,其他商人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個供貨渠道,就算是知道,也進不來,想進來的基本都莫名其妙死在了山道上,或者在密林裡失蹤。
“設立採購點不難,可是還需要有一條通暢的運輸路線,還需要有一定的實力做好安保,站穩腳跟也不容易。你這次只是一次性購買,他們就算氣憤,也就忍了,畢竟咱們可是帶着騎兵護衛來的,他們只好認倒黴,若是長期這樣做,他們可是什麼黑手都使得出來。”況且說道。
這些情況他早就掌握了,儘管這裡的土產質量上佳,卻一直沒動過從這裡採購商品的念頭。
“嗯,這倒是有些麻煩,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另外,你知道嗎,這裡的採購點是三房的,不是我們家的。我可以讓父親和哥哥在這裡設個點,把這裡的撤除,這樣就不會發生衝突了。”左羚當然也不是沒腦子蠻幹那種人,靈機一動就想到了對策。
“你不是已經跟左家劃清界限,不再做生意的嗎?”況且打趣道。
“我父親是我父親,我哥是我哥,跟左家沒關係。”左羚道。
況且撓撓頭,知道這個理永遠也講不清,只好認輸,女人不講理是千古定理。只好她說什麼是什麼吧。
“你怎麼不早跟我說這裡的事,讓我爲藥材白白耗費了多少心血,若是早知道這裡,我得省多少事。”左羚興奮之餘,又不禁埋怨起況且來。
況且苦笑;“我哪兒知道你們家這房那房的區別啊,以爲這裡的左家採購點就是你們家的,哪裡還用我跟你講什麼啊。”
況且現在才明白,這裡的採購點是三房偷着建立的,可能左文祥、左東閣都不知道。可是他想想也不對,當初他剛剛走出這裡,左文祥就知道了,消息就是這裡的採購點傳出去的。也許是這裡的人對左文祥隱瞞了真實情況,讓左文祥等人以爲靠山鎮是塊貧瘠之地,不值得把眼光放在這裡。
左家的事太複雜,根本不是他這種人所能理解的,所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只好直接忽略,乾脆不去想了。
況且又去趙家看望老太爺,這也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他採用透支潛力的辦法治好了兩個病人,一個是趙家的老太爺,當年號稱棺材瓤子,一個就是病危垂死的太夫人。
太夫人經他救活治好後,居然返老還童了,此事也是他現在所處的困局之一,皇上知道了,而且想用他這一招來救命,而太子則不願意當一輩子的太子爺。
他先前不確定的就是趙老太爺是否也返老還童了。
以前他就託左羚打聽說,說是趙老太爺只是病好了,身體硬朗了,卻沒有返老還童的跡象,他還是想親眼去看看,然後好好診脈,最後確定一下這個病例的情況。
他要確定此事的緣由就是,返老還童的作用究竟是他那手神奇的鍼灸所致,還是千機老人給他畫的那條金龍的神效。
在這之前,他聽人說,趙老太爺病好後,已經不甘於在這個小山鎮生活,去了鳳陽,還在山裡納了一房小妾帶到鳳陽一起生活,氣得他兒子幾天都沒吃下飯去。趙家的兒子不高興,況且卻是高興的,能納妾,而且跑到鳳陽
他決定去山鎮前在鳳陽找過趙老太爺,結果家人說老太爺回鎮上去看望兒子了。他既然到了山鎮,那是必須見一下老太爺的。
在趙家,況且見到了趙老太爺。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哪裡還是個老人啊,精神矍鑠,身子骨硬朗,走起路來還像小夥子一樣,可惜樣貌還是個老爺爺,並沒有返老還童的跡象。
趙老太爺見到他,歡喜的要不得,拿出家裡的好茶,美酒,各種美食擺滿了一桌子,非要請他喝酒不行。
況且只好陪着老太爺喝了一頓酒。
席間,趙老太爺讓他的小妾出來謝況且,況且這才知道,老太爺不是納了一個小妾,而是兩個,先是在山裡納了一個,到了鳳陽之後又納了一個。
“老太爺,您老人家得悠着點,還是身子骨要緊啊。”況且忍笑誠心勸道。
“我知道,要是按照你原來告訴我的那樣,還能再活二十年,要是這樣,也就十年八年的。可是你得想,我原來就是個活死人了,就差一口氣還沒咽。可是你把我救活了,我要不好好享受享受這人間歡樂,也對不起你神醫妙手啊,那樣多活二十年有什麼意義,跟死人差不多。”老太爺倒是振振有辭。
趙秀才苦着臉,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氣哼哼地出去了。
“畜生,就知道心疼錢,不知道心疼他爹,這家業不都是我打下的嗎?我憑什麼不能做主?”老太爺被兒子摔了面子,臉上掛不住,氣的大罵道。
況且苦笑不語,這真是人生觀不同,採取的活法也就不一樣。老太爺鬼門關過來的人,認爲女色美食纔是人生享受,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活在當下最重要。
況且當然並不完全同意老太爺的觀點,他對美食興趣一般,對美女慾望也不大,不是不想,而是有石榴左羚在面前,已經是曾經滄海了,小河小溪的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趣。他修煉的醫家養生功對慾望的剋制非常有效,這也能讓他的人生觀不同於一般人。
“老太爺,祝您晚年歡樂祥和,天天享受這齊人之福。”況且拱手起身,快出門時,又轉身補充了一句道,“享福還要靠好身體,不能光顧着享福忘了身體啊。”
“託福,託福。”老太爺臉上都笑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