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潛喝道:“我問的是你朝廷分封的軍職!”
天策軍那種花裡胡哨的軍銜稱謂,高起潛很不習慣,畢竟不是朝廷正規的,所以他一點都不當真,朝廷的官職纔是實實在在的。
陳再明答道:“我是朝廷任命的把總。”
高起潛點點頭道:“那陳把總,本監命令你現在將這些首級都砍下來,你聽到沒有?”
陳再明沒好氣地道:“請恕卑職難以從命。”高起潛和陳新甲拉攏李子軒的事情,三團的軍官也有所耳聞,所以都有些看不慣高起潛二人,要知道軍長王卓也不過是參將,卻要給李子軒也弄個參將,是何居心?
高起潛黑着臉道:“你這是公然違抗將令,來人啊,將他押走。”
在軍中違抗將令通常都是死罪,作爲皇帝派來的監軍太監,斬掉一個小小的把總,根本不算什麼。
天策軍戰力非凡,軍官又桀驁不羈,高起潛早就想找個機會立立威了。既然陳再明公然違抗將令,這可是他自找的,我高起潛可不是在找茬兒,我這是在整肅軍紀。
高起潛的親兵正要上前拿人,陳再明哈哈一笑,伸手道:“拿來?”
“拿什麼?”高起潛不明其意。
“司令的手令啊!”陳再明嘲笑道:“如果沒有司令的命令,你還想拿我天策軍的人?”
“你……!”高起潛打眼一看,在場的士兵都把工兵鏟放下,將肩上的槍端了起來。
剛纔這幫人打清軍的時候,高起潛和他的親兵們在遠處可是看到的,如果這些人都隨陳再明抗命,自己還真拿他沒辦法。
高起潛指了指周圍的天策軍士兵,一字一頓地道:“陳再明,陳把總,你的行爲已經形同謀反了,你知道嗎?”
陳再明滿不在乎地道:“謀反不謀反,我不懂,我只是隨司令的命令行事。”
看這情形現在是拿不下陳再明瞭,高起潛氣的連連點頭道:“好,好!”之後轉頭就走。
登陸艦作戰室,王越正在安排工作,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喊道:“王越,王大人!你的兵丁公然違抗將令,頂撞上官,該當何罪?”
這聲音夠刺耳的,把王越嚇一跳,回頭一看是高起潛這個死太監。王越也不是對太監有什麼大的偏見,太監也有爲人還不錯的,比如王承恩,或者和自己合作愉快的曹如意。只是高起潛此人歷史上的種種作爲,讓他非常看不慣。
“怎麼了?高公公,是誰把你氣成這樣?”看着呼呼直喘,瞪着自己的高起潛,王越說道。
高起潛大聲道:“你們天策軍的陳再明陳把總拒不聽從本監收割首級之令,甚至率衆抵抗本監執行軍紀,已經形同謀反。如此擾亂軍紀的害羣之馬,如若不嚴加懲戒,必將軍令難行,以致他人紛紛效仿,軍心渙散。我不得不提醒王大人,這樣的人可不能留着。”
王越用手指撓了撓耳朵,這傢伙大聲吼起來,聲音太刺耳了。
“高公公,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清楚,不要匆忙下結論。”王越道。
高起潛把事情經過一說,理直氣壯地瞪着王越,看他怎麼處置陳再明。從他的角度上來講,自己是朝廷下派的軍隊主官之一,官位還在王越之上。自己要求陳再明的命令並不過分,像這樣當衆違抗命令的行爲,通常都是統帥難以容忍的。
王越聽完點點頭,然後斟酌着用詞對高起潛道:“高公公,你是朝廷派來的監軍,我會給你一定的尊重和優待。但是,你只是朝廷的監軍,卻並不是我們天策軍的監軍,我們天策軍官兵你無權指揮和動用。有什麼要求和想法,你和我商談就可以了。”
你不是監軍嗎?你監軍我就可以了,其他人都不要指揮,我們天策軍可沒有監軍。有什麼要求和想法,要和我商談,而不是命令。
實際上王越已經很給面子了,主要是給皇帝面子,否則就憑高起潛在船上的作爲,早就甩他臉了。
沒想到王越會這麼不留情面,高起潛瞪着王越,眼睛裡好似要冒出火來。
他瞪着王越,鼻孔一收一縮的,彷彿一頭憤怒的老牛,他咬着牙道:“王越,王大人!你不要忘記了,你是朝廷命官,天策軍也是皇上親封的軍隊。我是皇上任命的援朝監軍太監,我有權過問大軍的所有事項和擁有監督調動所有官兵的權利。”
王越回敬道:“不好意思高公公,爲了避免出現不必要的麻煩,請你不要對我天策軍官兵指手畫腳。作爲皇上親封的天策軍,我自會完成朝廷交代的援朝任務,如果你有什麼建議可以提,如果的確有益可行的話,我會採納。”
意思就是說你有意見可以提,我想聽就聽想不聽也可以不聽。
高起潛氣的胸口一起一伏道:“你,你…!”
旁邊的陳新甲也道:“王大人,你怎麼能如此對待高公公呢?你心裡還有沒有朝廷,還有沒有皇上?”
王越笑着道:“陳大人,我對高公公說的話,對您也同樣有效。”他對這兩個婆婆的態度就是把他們是如此,如果讓他們胡搞瞎搞,總會亂了套。
陳新甲站起來瞪着他道:“王大人,我可是你的上官,援朝大軍得統帥。你這樣以下犯上,就不怕我到皇上面前參你一本嗎?”
王越滿不在乎地道:“你要在御前參我,那是你的權利。”
陳新甲有些忐忑地問道:“王大人,莫非你要謀反?”
王越做吃驚狀道:“陳大人,這個帽子可不能隨便亂蓋呀!要謀反也不是這樣個謀反法的吧?起碼應該把你和高公公抓起來,纔算謀反吧?我沒有以下犯上的意思,只是告訴你們不要插手我天策軍的事物。”
高起潛和陳新甲兩人只帶了幾十個親兵,王越卻是有五千多天策軍,就如其私兵一般。王越來這麼一出,他們兩人也毫無辦法,根本沒有反制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