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看了看陳洪謐道:“陳洪謐,你不要狡辯了,此次事件本憲已經調查清楚了,你也是主謀之一。”
“不僅這次抗稅,你在蘇州幫助縉紳霸佔民田,手上還有十幾條人命官司。而且你夥同周家利用漕運官船倒賣蘇鋼給建奴,可有其事?甚至向朝廷瞞報田畝賦稅,中飽私囊,以至於堂堂魚米之鄉的蘇州竟然完成不了國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陳洪謐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植,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查出了他這麼多罪證,隨便哪一條都夠殺頭的,他的眼中慢慢流出了眼淚,拼命地在地上磕頭。
“卑職知罪了,卑職一時糊塗,請大人開恩呀!” WWW¸TTKдN¸¢〇
王越懶得再看陳洪謐一眼,轉首看向蘇州通判周本深,周本深見王越已經把陳洪謐查了個底掉,對自己的情況就已經不報太大希望了,所以乾脆低頭不語。
王越用眼色示意旁邊的李傳新,李傳新取出一本文冊,翻了幾頁當場念道:“經查,蘇州通判(常務副市長)周本深,崇禎八年至崇禎十年,夥同其叔周正林共吞併商戶三十三家,三十三家商戶失去生意來源,多數商戶家破人亡,其中三人投河自盡,一人上吊自殺。”
“崇禎九年,連日暴雨,陽澄湖水氾濫,淹沒良田,湖水退卻後,周本深夥同崑山知縣常登峰,以那些良田是無主之地爲由霸佔了三千畝湖邊良田,把湖邊的有田農民全變成其佃戶。”
“崇禎十年春,周本深爲奪人妻子,派人打傷蘇州小民沈寧,沈寧不久發病身亡,之後周本深強娶沈寧妻子爲妾。”
“崇禎十一年,………!”
周本深越聽越怕,如墜冰窟,最後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王越揮揮手,讓人將陳洪謐和周本深帶下去後,對李傳新道:“李局長,你繼續審問,爭取在三日之內將這些人貪贓枉法的確鑿證據全部拿到手。”
李傳新立正敬禮道:“司令放心,我自有手段讓他們全部自己開口!一件事一件事地自己把證據給我們交出來。”
一邊處理組織策劃的官員和士紳,另一邊,王越也組織力量,向蘇州府調運糧食等物資,其實查封周正林等士紳巨賈也獲得了不少糧食。
在城管們的配合下,貿易公司的工作人員和在原流民中挑選的青壯將一輛輛運糧車拉進了蘇州。
被查封的店鋪臨時成了糧店,每個售糧店都有天策軍士兵守護。
“賣糧了,賣糧了,大夥快來買糧,市價比往日還低三成,絕對物美價廉,貨有所值啊。”
以那些家庭主婦爲首,衆人蜂擁前去買糧買物,每個人都是眉歡眼笑。
狗日的奸商,這些時日將物價哄擡到幾十倍之高,還有價無市。大夥平時就苦,買米買鹽都要精打細算,被他們這一罷市,哄擡物價,都不用活了。好容易有便宜又好用的糧米貨物運到,怎麼能不多買一些,防患於未然?
“大家不用急,糧米很充足,每個人都有,慢慢來,大夥排隊啊……!”
這一幕發生在蘇州府各處,有充足便宜的貨物供應,各地百姓的心一下子定下來。
後世的西方有句諺語:暴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它卻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經過王越的這番屠殺,商賈們終於顫抖着復市了,現在形勢比人強。
十月三十日,蘇州街頭萬人空巷,數萬市民涌向城東校場,因爲他們數日前已經得到通知,今天是處決擾亂蘇州治安罪魁禍首的日子。
今天要處決的可不是一般人,不但有蘇州最大的士紳周正林,還有蘇州知府、通判、崑山知縣這樣的官員,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監軍太監吳直已經聞訊從上海趕來,可惜他什麼也做不了,王越不是他能左右的。
監斬臺上已經設立了大功率擴音器,王越今天身穿巡撫緋紅色官袍,頭戴烏紗在臺上向周圍百姓們拱手一禮,場面隨之靜了下來。
之後,他對着麥克風道:“父老鄉親們應該都知道,本朝的稅制有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隻對窮人收稅,那些良田千傾的士紳是不用交稅的,那些富商巨賈更是免稅的。這麼多年下來,以至窮的越窮富越富,這也是天下流寇四起烽煙遍地主因。”
“其實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爲什麼沒有人出來說句公道話呢?難道朝堂之上的那些袞袞諸公都是聾子和瞎子嗎?當然不是!”
“因爲他們正是這一政策的受益者,他們同時也代表了一個特殊的羣體,那就是士,這個士就是那些有功名的讀書人。作爲大明朝的官員的先提條件,就是讀書人,他們享受着國家的免稅政策,當然不會輕易放棄,甚至還要變本加厲,不願意爲國家承擔一丁點的義務。”
其實原因和情況很複雜,王越也只是簡單地做個宣傳。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本官既然是應天巡撫,那就要爲當地百姓做一點實事,從現在起在應天地區改變這一弊政。從現在起免除應天地區所有的田賦和徭役,只徵收商業流通管理費,政府工程用工必須支付工錢,如果工錢太低了,鄉親們可以拒絕上工。”
王越的話音剛落,在場的百姓立刻歡呼起來。街上的告示他們大多數人都知道了,其實他們還是似信非信的,千百年來種田交稅天經地義的觀念不是一時能夠改變的。但是王越親口允諾,讓他們終於相信這是真的了。
許多人激動地喊道:“王大人做的好!”
“王大人真乃再生父母呀!”
“好呀!”
王越雙手虛按,等場面安靜下來後道:“城管們收取的管理費將用於補貼朝廷的糧稅,剩餘的將用於蘇州地區的修橋鋪路等建設。但是那些官員士紳們不願意了,他們跳出來百般阻撓本官的大計,鄉親們說說,對待這些人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