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婉兒的提醒之下,馬皇后只是淡淡一笑,然後就轉身看向了應天府的方向。
其實,馬皇后和朱元璋都一樣,都非常愛自己的兒子。
她也和朱元璋一樣,把老大放在家裡,那是相當的放心。
只不過,她比朱元璋更加的細心!
馬皇后淡笑道:“我家四郎,我是一點都不擔心。”
沈婉兒聽後,也只是非常認可的點了點頭。
必須認可啊!
那郭四郎的身邊的長輩,除了有兩位當世名將之外,還有一個才華橫溢的師父。
馬皇后當即一笑,然後就默不作聲的,再次用餘光看向了應天府的方向。
沈婉兒回憶這段時間,二人的表現,只是點了點頭,非常中肯的說道:“不愧是二位元帥教導出來的女兒,這段時間,她們把府裡的開支,還有府衙的財務,都打理得非常好。”
只要沒有什麼因爲粗心犯下的錯誤,她就會一直假裝隨意的看!
而此刻,
站在外面的常侍太監,卻是看着外面的景色,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生意上的事情他要做,弟弟妹妹的教育,他也得負責!”
緊接着,二人又同時笑着搖頭道:“殿下(愛妃),我沒事!”
“兒子,娘給你寫的信,你該看到了吧!”
“他家屬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自然而然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事情了!”
沈婉兒想了想後,也只有一個意見。
常妃坐在以前馬皇后喜歡坐的位置上,也做着馬皇后喜歡做的事,那便是拿着上位批閱過的奏疏,像看話本一樣大致的看。
“但前提是,葉大人得去京城做官,只有葉大人去了京城做官,你我查起來才方便。”
這件事情說通之後,她現在就只擔心一件事情了。
“查出事情原委之後,一定還你家一個公道!”
沈婉兒聽到這裡,也是眼裡盡是追憶之色:“曾經,我也有這麼一個好大哥,爹忙着生意,大哥就照看着我們。”
她的眼裡,這位身爲馬皇后族妹的郭夫人,聲音還帶了一抹,不大明顯的哭腔。
“都沒了,都死在了陛下的刀口之下!”
背後站着這麼五個人,如果還要擔心的話,那隻能證明她這個母親沒眼力勁!
馬皇后想到這裡之後,那看向應天府方向的雙目,還有了那麼點自責之色。
馬皇后笑着點頭道:“你滿意就好!”
他拿起茶杯一看,真就是養生茶都被他喝成了白開水。
沈婉兒一聽,當即就眼前一亮。
在馬皇后的一通說服教育之下,沈婉兒就準備和她一起,爲葉青去京城任職而謀了。
“至於那些在下面修改口諭,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的人,我也不希望葉大人得罪他們。”
“如果到時候皇后娘娘一高興,再給你家葉大人塞一個女兒,帝后夫婦也是他的靠山了!”
朱標拿過信件之後,也是一字一句的認真看。
沈婉兒當即一愣,一時間也反應過來,她大姐怎麼會突然提起她們。
“這孩子,太累.”
他的師父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卻有着可以指揮千軍萬馬的才華!
可在馬皇后看來,他朱棣背後的五個長輩,可是當朝皇帝朱元璋、當朝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大明兩大元帥徐達和王保保,還有那可以把這些人聚在一起,還爲他所用的葉青!
“現在我們出來了,就全是他的事情了!”
“其實啊,這男人最難能可貴的,就是從一而終,但天下有本事的男人,又不能這麼幹。”
沈婉兒沒有說話,只是坐在石桌前,安心的當一個傾聽者。
“我恨陛下,但還不至於恨到想他死的地步,畢竟我相信他下達的口諭,只是讓我們一家流放。”
也就在朱標看信都看得欣慰一笑之時,緊接着就出現了葉青的名字。
“到時候,你還可以和我天天到處玩,何樂而不爲呢?”
“如果葉大人可以去朝廷任職,我也不希望他去查。”
馬皇后淡笑道:“對了,你覺得妙錦和梅朵那倆丫頭怎麼樣?”
“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
“只要你們家葉大人去了京城,你就是他的家屬!”
“.”
“只要像我家老爺一樣,心裡有我,就足夠了!”
“如果讓她們倆成爲了你的姐妹,你們家葉大人到了京城之後,就有兩個元帥做靠山!”
“我們一說到他,就很驕傲,都說他是我倆的好大兒,可誰又知道,他從小就失去了該有的童年。”
二人達成協議之後,馬皇后又突然想到了徐妙錦和梅朵拉姆。
她依舊看向應天府的方向,依舊背對沈婉兒,選擇什麼也不知道。
“有錦衣衛來報,他要面呈皇后娘娘的親筆信。”
“殿下,事情是忙不完的,還得注意身體啊!”
要是皇后娘娘願意牽頭去查,當然不會牽扯他們葉大人了。
馬皇后自信一笑道:“我雖然只是她的族妹,但我倆關係好着呢,再一個就是她非常看中你們家葉大人。”
“真當太子不是人,真拿太子當牛使是吧?”
最後,二人又彼此一笑,就各歸其位了!
“殿下,您沒事吧?”
“好,”
“這其中牽扯太多,要得罪太多的既得利益者!”
朱標接過第二杯養生茶,無奈的搖頭又嘆氣道:“我也想早點回去休息,我也想注意身體,可事情那麼多,我又有什麼辦法?”
“其實,葉大人私下也對我說了很多,說這事不能全怪陛下,我爹說可以幫陛下犒賞三軍,纔是最大的錯。”
“如若不然,我倆又哪來的時間,到處逛着玩兒?”
“只要他對葉大人好,我就會慢慢的不恨他了。”
沈婉兒擦了擦淚痕道:“馬大姐,我知道你們一家和陛下的關係,但我也不瞞你,要說我對陛下沒有恨意,那是假的。”
馬皇后看着眼前的沈家大小姐,也是當即就刮目相看了起來。
沈婉兒笑着點頭道:“如果真能這樣,我求之不得!”
而此刻,
常妃見朱標愣神,當即就像心有靈犀一般,也跟着有了那麼瞬間的心悸之感。
朱標話音一落,他就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有了心悸之感。
錦衣衛小夥子看見常侍太監,就直言道:“太子殿下在哪裡,皇后娘娘親筆密信,必須親手交到太子殿下的手裡。”
想到這裡,馬皇后就握緊沈婉兒的手,嚴肅道:“去京城以後,我去求皇后娘娘幫你查。”
很快,錦衣衛就進殿行禮道:“還請殿下看完信件之後,立即回信,臣好立即回稟。”
“皇帝的朝政全歸我管,皇后的後宮事務,我還得兼着管?”
“皇帝老子又心甘情願的被充軍,又跟着去倭國遊玩了是吧!”
常侍太監躬身稟報道。
現在還在御書房加班的朱標,剛剛批閱完了一份奏疏。
“放心,不會把葉大人牽扯進去!”
“愛妃不用擔心,我還年輕,還能比爹身體差了?”
“或許,他只是想表忠心,但伴君如伴虎!”
“.”
“愛妃,你沒事吧?”
可他們要是觸碰到了她馬秀英的底線,那她也會比朱元璋還要狠!
“當然,他也有錯,他錯在說了那句,他可以幫陛下犒賞三軍!”
“皇后娘娘就以在等皇帝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在寧波府偷懶是吧!”
細心的馬皇后,從她音色的細微轉變之中,感受到了這一抹恨意,但她卻沒有選擇轉過身去。
“.”
“我相信,老天爺會收拾他們!”
“如果有本事的男人只對你好,他會被圈子裡的其他人笑話。”
那便是背後不論牽扯什麼人,不論是公侯還是伯爵,她都必須揪出那些個,把流放口諭執行成抄家滅門的人!
只要他們不犯太過分的錯誤,她馬秀英會盡全力保他們!
也就在常侍太監暗自抱怨之時,一名錦衣衛,拿着一封信,就快步向御書房而來。
出海作戰這件事情,她是真的不擔心,這幾個人去打一個倭國還打不下來的話,他們也沒什麼臉回來了。
也就在朱標暗中抱怨之時,太子妃常妃就端着第二杯養生茶,走了過來。
“都說長兄如父,平日裡教導弟弟妹妹的事情,大多都是他在幹。”
朱標和常妃一聽這話,只是對視一眼,就同時有了動作。
“你覺得呢?”
馬皇后長嘆一口氣道:“我現在,就擔心我家老大。”
“怎麼一樣一樣的呢?”
如果非要擔心的話,也就是擔心這幾個人,在處理倭女這件事情上沒個分寸!
但有葉青在那裡看着他們,也該是會有分寸的!
畢竟在她的眼裡,葉青所有的‘沒有分寸’,其實都是有着自己目的的‘故意爲之’!
想到這裡,她那看向應天府方向的眼睛,也難得的變得深邃了起來。
信件內容的前半段,沒有一個字是關於葉青的,全是父母對兒子的關心和體貼話,而且說得並不官方,讓朱標看得很舒服。
他看着寧波府的方向,眼裡盡是埋怨之色。
“葉大人的才華,不該用來幫我報私仇,應該用來造福天下,應該用來輔佐陛下,讓這漢家江山,永不落入蠻夷之手!”
只是她的眼神,即便是變得深邃,也不像朱元璋那麼犀利,但卻遠比朱元璋更有深意。
“跟着葉大人這麼些年,陛下對葉大人的包容,雖然沒有感動葉大人,但卻感動了我。”
“娘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爲葉青卸任來京,鋪平所有的道路。”
與此同時,朱標也整理一下衣領,然後坐得筆直道:“宣!”
但這樣的感覺,卻短到只能說是轉瞬即逝,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半個南京城,都是我爹出資幫忙修的,我爹幫陛下修了廊廡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樓四座,卻落這麼個下場!”
也就在馬皇后如此思索之時,
“娘也知道你辛苦,但誰叫你是爹孃眼裡的大明二皇帝呢?”
“我要是奏疏批晚了,反饋到下面又會逐級耽誤時間,最後吃虧的還是老百姓。”
“與其讓大明的老百姓吃虧,還不如我吃虧!”
“好得很啊!”
說到這裡,她的眉眼之中,有了一抹不大明顯的恨意。
“真到了那時候,查你家那事,是否把他牽扯進去,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記得,陛下下達的口諭,明明是讓伱們一家流放邊陲,怎麼到了下面,就變成了男丁抄斬,女子發配了呢?”
也就在此刻,馬皇后當即就下定了一個決心。
“太子是陛下親生的,太子妃可不是皇后娘娘親生的呀!”
常侍太監只覺得太好了,總算是有正事可以阻止他們小兩口,幹讓人頗有飽腹感之事了!
“殿下,”
二人見彼此愣神,幾乎同時關心對方道。
朱標看過這段內容之後,只覺得這段時間的辛苦是值得的。
馬皇后繼續說道:“我們每次出來,就是這老大幫忙看着家業,忙活家裡的生意。”
“等葉大人去朝廷任職之後,就讓他幫你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國前家後’說說很容易,但真要做起來,卻是沒幾個人可以做得到,尤其是她這種身背滿門被害之仇的小女子。
說到這裡,馬皇后只是眼睛一眨,眼淚就溼潤了她的睫毛。
“.”
“你要知道,這麼大的生意,不僅要防着外人惦記,還得防着自己人惦記,也是難爲他了。”
沈婉兒不可置信道:“您能說動皇后娘娘?”
那便是開導就開導,怎麼開導的過程中,還要炫耀一下她家老爺的心裡,只有她呢?
當然,只是看着像看話本而已,實際上卻是仔細的看。
常妃把奏疏放回原位之後,就徑直去往後殿。
“冷不丁的,就要搞這些讓我頗有飽腹感之事!”
她只是長嘆一口氣道:“那件事情我知道,其實,陛下在皇后娘娘的勸說下,已經放過了你爹。”
朱標看着葉青的相關內容,也是再次嚴肅了起來。
片刻之後,
朱標就坐回了那金龍穹頂之下的龍椅,並提起了盤龍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