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沒有任何一位上位者、成功者的所得來自於僥倖。
我必須幫助伊麗莎白,因爲我還需要她還對抗西班牙。如果一旦失去了她,那我將從此離開歐洲、非洲和美洲。
失去了新教英國的支持,同爲新教國家的荷蘭也支撐不了太久,這就像多米諾骨牌,牽一髮而動全身。
歷史上伊麗莎白一世贏了,但是兩世爲人的經歷告訴我,很多事情的發生都是一系列偶然的疊加。我的出現也許已經改變了某種偶然,所以我不得不全力以赴。
趕到威斯敏斯特宮時正好是下午茶時間,女王正帶着她的侄女,在後花園悠閒的品着茶。
見到我來,伊麗莎白一世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道:“墨西哥侯爵,你是來與我分享這些醇美新茶的嗎?”
我行禮後看了女王一眼,隨即微笑道:“樂意之至,不過我想我還有更多東西與您一起分享。”
伊麗莎白一世的眼裡閃過一絲精芒,隨即溫和的笑道:“那正好,快請坐。我對你帶來的新鮮事物總是很感興趣。”
我在女王下首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是我讓人送給她的今年的新茶,上好的西湖龍井。品了品,便放下手來,輕輕的道:
“最近倫敦街頭似乎熱鬧了不少,穿着牧師袍的人少了,魚店也總有生意。”
我的一句話分爲三段,卻表達了三重意思。伊麗莎白一世聽到之後微微一怔,隨即微笑道:“除了星期五,我也喜歡吃魚,當然,也包括伊莎貝拉,對嗎我親愛的?”
伊莎貝拉站在伊麗莎白一世側後方,微微躬身道:“是的,陛下。墨西哥侯爵的消息我也有所察覺,不知道代表着什麼。”
伊麗莎白一世再次看向我,向我做了個繼續說的表情。我淡淡的笑着道:“今天正好是星期五,中午之前碼頭的黑魚市都在開張,這想必也是正常的。”
女王皺了皺眉眉頭,隨即輕輕放下茶杯,淡淡的道:“我已經下令,全國信奉新教,星期五不吃魚,看來倫敦的執政官落實的並不好。”
說完,她就要擡手喊侍衛,估計是有人要倒黴。我卻開口制止她道:“女王陛下,我倒認爲這不是一件壞事。”
伊麗莎白一世微微擡起的手又再次放下,隨即平靜的問道:“哦!看來還有我沒有考慮到的問題。”
我也放下茶杯,盯着女王的眼睛輕聲卻肯定的道:“刀子只有藏在身後纔可怕,拔出來之後,就不嚇人了。”
伊麗莎白一世聽着我的話,想了想,還是擡起了手,侍衛長立即來到她的身邊,躬身行禮。
“警衛圈擴大二十米。”伊麗莎白一世下令,侍衛長立即去執行了。
我偏過頭,所有的侍衛都在向外漸漸擴散開,圍成一個大圓。
“那麼現在安靜了,墨西哥侯爵,請說正事吧。”伊麗莎白一世望着我道。
我收回看着那些警衛的視線,對着女王笑了笑,隨即嚴肅下來低聲道:“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對女王陛下您十分不利。”
伊麗莎白一世和伊莎貝拉對視了一眼,隨即帶着一絲淡淡嘲諷的微笑道:“我終身不嫁,就是將自己嫁給了國家!想對我不利的人大有人在,但卻依然改變不了我的初衷。”
我微笑着道:“對於您的偉大犧牲和國家情懷,我是十分崇敬的。不過,最近有大量從英國逃亡到法國、西班牙的天主*教*徒再次返回了英國,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女王沒有作聲,而是定定的看着我。於是我繼續道:“他們的狀況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他們之中有不少富商和經紀人,據說最近在倫敦和附近修築改造了不少大屋子,當真是不錯的據點呢。”
伊麗莎白一世的臉色微微抽動了兩下,卻隨即頗爲玩味的道:“你的消息很準確,卻不知來源是哪裡?”
我淡淡的道:“自從在大明朝統兵之時,我就常年致力於情報收集,自然還是有些微末伎倆的。”
伊麗莎白一世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們東方人真是含蓄。你所掌握的消息,我都是費了很大功夫纔得到的,你竟然說這是微末伎倆。我該誇你謙虛呢,還是該批判你虛僞呢?”
我哈的笑了一聲方纔答道:“藝術與淫*穢都只有一牆之隔,更何況謙虛與虛僞,這並不是事情的重點,對嗎?”
伊莎貝拉接口道:“侯爵閣下,還請您詳細說明,這對我們很重要。”說完,目光堅定地看着我。
我朝她點點頭,望向伊麗莎白一世道:“我得到消息,法國、西班牙的天*主*教*徒和英國本土人員勾結,意欲解救被您囚禁的瑪麗女王。”
看着伊麗莎白一世臉色一滯,我故意改口道:“哦!不對,瑪麗女士。”
女王才驕傲的昂了昂頭,威嚴的道:“英國只有一位女王。”
我點頭笑道:“是的。目前是的。不過這幫人的胃口並不小,他們並不滿足於解救具有英國王室位第一順位繼承權的天主*教*徒瑪麗女士,更希望她能夠儘快登基正位纔是!”
伊麗莎白一世眼中閃過兇狂的怒火,片刻後卻又隱沒下去。她大概是想到這些怒火不該傾瀉於我,而我表現出來的這些,已經足夠成爲這件事上——甚至不僅僅限於這件事上,成爲她的強大助力!
“我想,也許你會有興趣見一個人。”伊麗莎白一世忽然說道。這不是一個疑問句,也不是設問句,而是陳述句。
她回頭對着伊莎貝拉道:“讓沃爾辛厄姆到這裡來。”
伊莎貝拉點頭行禮去了,女王則和我繼續品起了茶,再不說剛纔的事。她不開口,我也不開口,茶水續了三次,伊莎貝拉才帶着一名男子重新回到了後花園。
來人就是伊麗莎白一世的親信、倫敦情報機構的頭目、女王的心腹、軍情五處六處的負責人——沃爾辛厄姆!
這位傳說中手眼通天、心黑手辣的情報頭子四十多歲,枯瘦,捲髮,穿着黑白相間的套服,儘管是夏天,所有口釦子依然一絲不苟的扣着。
他站在那裡,面容冷漠,宛如一具石像,目光更是冰冷的彷彿不化的堅冰,只有在看向伊麗莎白一世的時候,才間或流露出一絲狂熱和崇拜的意味來。
伊麗莎白一世也換上了一副高冷的面目,不再是方纔言笑晏晏的優雅女士,再次成爲了那個英國至高無上的女王!
“沃爾辛厄姆爵士,這位是墨西哥侯爵孫啓藍閣下,他最近有一些很有價值的發現,與你一直關注的查特雷大廳有着十分相似的地方。”
伊麗莎白一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空洞,但是卻十分明確:“我想你可以說說你的情況,也許能夠和墨西哥侯爵的消息相互印證。畢竟......”
她的目光閃過一絲狠厲:“畢竟,我們也是爲了國家。”
國家這個詞明顯對沃爾辛厄姆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他宛如枯木的臉上頓時現出一絲生機,對着女王行了一禮之後方纔轉向我,行了個刻板的貴族禮道:“見到你很榮幸!墨西哥侯爵閣下!”
我微微欠身,對着這個傳說中的冷酷人物稍稍還了一禮,淡淡的道:“久聞大名!弗朗西斯*沃爾辛厄姆爵士。”
這位情報頭子的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道:“哦?我很出名嗎?這對我的事業並不是一件好事。”
我淡淡笑道:“不,對於您的深藏功與名我十分欽佩,不過正所謂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我們不過是各有各的辦法罷了。”
女王聽我說的有意思,忍不住微微笑了一聲。我對着她欠身一禮後,方纔再次轉向沃爾辛厄姆道:“我還知道,你爲了保密身份,一對子女都姓了不同的姓氏,從小寄養在鄉下。”
沃爾辛厄姆的瞳孔立即劇烈收縮起來,眯縫着眼睛看向我!甚至透露出一絲森寒的殺意。
我淡淡的繼續道:“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質疑我的專業性。相信我,如果我想對你不利,憑你的手段伎倆,沒有人會知道你去了哪裡,就像你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說完我不理會他的錯愕表情,微微帶着不耐煩道:“所以快一點兒,我的時間寶貴。”
按理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在伊麗莎白一世面前我不該這樣不留情面的對待她的手下,但是我還是這樣做了,因爲我自有自己的考慮。
說白了我是想要告訴伊麗莎白一世,我並不是她的下屬,我這樣做完全是幫忙,所以她也大可不必對我拿腔拿調,大家精誠合作纔是王道。
果然,沃爾辛厄姆聽完我的話之後明顯一愣,微微回頭看了伊麗莎白一世一眼,女王點點頭,他才徹底收回了輕視的心思,開始盤算着該怎麼說。
他思考的時間很長,當然,長不過我和伊麗莎白一世的耐心。我有足夠的時間來等待,畢竟該着急的本就不是我。
良久之後,沃爾辛厄姆清了清嗓子,開口了:“以您的手段,肯定已經知道了這些面上的情況,我就不多說了,的確,在這件事了,我們已經遇到了一些麻煩。”
我暗暗冷哼了一聲,這些該死的英國佬,明明心裡很慌,面子上還是一副死繃繃的樣子。
於是我端起茶杯淡淡的道:“願聞其詳。”
一切方纔按照我的構想,完全步入了正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