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
何先才急道,用力一掙,既然掙脫了兩個衙役,然後連忙奔了上去,脫下了自己衣服,蓋在了何氏**的身軀上,然後緊緊的把她抱住,就如母雞緊緊護住了小雞一樣。
看到她身上的傷痕,王鈺的心也不由的一緊,揮手製止了兩個就要上前的衙役,沉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本官說說!”
何氏現在則如一根木樁一樣,絲毫沒有掙扎,但是說道:“小婦人十八歲嫁入何家,到目前已經八多個年頭,這八年,我受盡了何先德還有他母親的折磨,只因爲沒有給他何家添得一個子女,並非小婦人不願意,而是……而是這何先德根本就不算男人,到現在爲止,小婦人還保持處子之身!”
“什麼?”
包括王鈺在場的其餘人都不由的呆了,然後王鈺的心裡不有的嘆了一口氣,心裡直叫可惜,如此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既然嫁了一個太監。
何氏的眼圈這個時候紅了,眼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扭頭看看抱着自己的何先才,淚眼中露出了一絲情意!
這一小小的細節被王鈺看在了眼裡,心裡不由的萌生了一個想法,難道是通姦殺人?不過前面這何氏說他現在還是處子之身是不是通姦一查便知,而且她明顯還有話沒有說完!
果然,何氏扭過頭來,接着道:“既然嫁了,我也就認了,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外人也不知道,這日子也就湊合着過,但是這婆婆卻認爲我不會生育,兩年下來,我絲毫沒有懷孕的跡象,這讓她頗爲微詞,經常在相公前面說我不是,原本我以爲相公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不會理會,但是後來,他卻開始罵我,然後打我,同時想辦法折磨我,這樣的日子,我過了整整四年,身上是舊傷未愈,新傷又起,但是爲了這個家的名譽,我也只有硬撐着,不對外說一句,所以在外人眼裡,我有個疼自己相公,還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婆婆,但是除了這何家的人沒有人過得是什麼日子,我曾經也想這一死了之,不過我家裡還有老母,年幼弟弟,每個月也靠我拿點錢接濟一下家裡,要是我死了,家裡怎麼辦?所以我只有忍了。心想這日子總有個盡頭。不過我錯了,這日子沒有盡頭。”
說道這裡,何氏傷心欲絕之下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道:“所以,在我婆婆去世之後,又在水缸裡面淹死了我相公,所有罪責我一力承當,請大人降罪!”
說完,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這頭緊緊的貼在了地上。
“嫂嫂,你這是幹什麼啊!”
何先才焦急的問道,何氏一心求死這讓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當下也連忙跪了下來,磕頭道:“大人,其實是我垂涎嫂嫂的美色,所以這才殺了大哥!請大人降罪!我願一人承擔所有的罪責!”
不過王鈺卻非常清楚,要殺何先德,一個人是根本就不可能的,而這兩個人都忙着認罪,無非就是想保護對方而已,由此可見,這叔嫂兩人應該早有情意。
現在這個局面則讓王鈺有些爲難了,自己到了這明朝這第一個案子竟然是殺人案,而且目前的情況下應該是何氏受到了虐待,而何先纔則關心她讓兩人互生情誼,不過他們這愛情在這個時代卻是禁忌,只要這何先德不死他們就完全沒有可能在一起,而且何氏受到的虐待還會繼續,所以他們才殺了何先德。
其實王鈺挺同情何氏的,這個時代女人完全沒有地位,就是用來傳宗接代的,特別在鄉下,所以受到了虐待也只有忍了,也根本沒有地方申冤,至於離婚,想都別想,何先德不寫休書女的就算死了還是他何家的鬼!
王鈺心裡一嘆,擡頭看看周圍,全是冷漠,沒有什麼同情之色,更多的則是厭惡!
古代的女子,貞潔就是女子的牌坊,誰打破了這牌坊,誰就是不值得同情,因爲他們是蕩婦,即便兩人現在依舊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王鈺看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心裡多少有些失望,雖說兩人沒有通姦,但是在其他人的眼裡這和通姦又有何異?
至於何氏收到的虐待,則被他們直接給忽視了。
頓了頓,這才問道:“何氏受到何先德母子虐待,其餘人可有知情者?”
不管這結果怎麼判,至少得問清楚這事情是不是這樣。
沒有人回答,即便他們知道,現在他們沒有人願意和何氏扯上關係,那也會讓他們感到羞恥。
場地中間的何先才和何氏同樣感受到了這冷漠的目光,除了無奈之外,他們還有坦然,其實他們知道,沒有人會出來爲他們作證。
“大人……!”
一個婦人這時候低聲說道!
不過這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她男人給拉住,然後低聲罵道:“你幹什麼?吃飽了撐着,回去!”
說完,硬是拉着這婦人回去。
這沒有辦法,王鈺現在也只好對薛虎道:“你們先看看這何先德是不是閹人!”
何先德領命,帶着一個衙役匆匆忙忙的走了進去,過了一會之後這才走了出來,道:“大人,何先德的確是個閹人!”
這話一出,卻並沒有引起其他人什麼反應,其實有些人心裡知道,這閹人娶媳婦自然不能生孩子,至於爲什麼娶媳婦,那是因爲要是娶不到媳婦那被人瞧不起,而這何先德的母親自然極爲愛面子,不過要讓這房事都不能行的兒子生個孫子出來,那好比讓公雞下蛋一蛋。
不過這個時候女人又有誰去反對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即便是一條閹狗。
王鈺不由的微微可惜了一下,如此一個嬌滴滴的大美女一到晚上就睡在身邊只能看卻不能用,這何先德到了後面有些瘋狂的折磨何氏多少也看得出受不了有些變態了,還是那句詩說得好: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一羣太監上青樓。這何先德那可是每天都很愁啊。
擺擺手,讓這些人退下去之後,王鈺這心裡也琢磨這應該怎麼判了,說實話,這案子還真不好判,自己當官第一個案子就讓自己爲難,唉,還真有些糾結!
不過按照大明律例,這應該怎麼來的?
而且沒有人願意幫忙檢查何氏是否是處子,那麼只有先回衙門了。
王鈺突然發現這事情還真不好處理,於是大手一揮,喝道:“來人啊,把這兩人帶回去,擇日宣判!”
“大人,等等!”
突然有人大聲的喊道!
王鈺擡眼看去,只見五十多歲的漢子邁步擠出了人羣,恨恨的瞪了一眼何氏,這才道:“小人是這裡里老!”
里老?
王鈺琢磨了一下,好像在那裡聽過,應該是村幹部級別吧,當下便也問道:“你有什麼問題?”
這裡老則朗聲道:“何先才和何氏通姦,謀害親夫,罪大惡極,按照這大明的律法,應該將兩人仗斃與此!”
大明律法這樣寫的?
王鈺有些茫然,其實關於這方面,在(《明律集解附例》九·刑律一,人命“殺死姦夫”)。而通姦的處罰:“無夫奸杖八十,有關奸杖九十。”比元朝還多加了三杖。不僅如此,還沿襲了對女人的“去衣受杖”。“其婦人犯罪,應決杖者,奸罪去衣受刑。”
但是王鈺不知道,而這時,這裡老一揮手,喝道:“來人!”
幾個拿着棍棒的年輕人立即擠出了人羣,周圍的那些百姓紛紛讓開,一臉的驚恐之意,這也是害怕之極。
何氏和何先才兩人同樣如此。
“慢着!”
王鈺喝道。
那幾個年輕人停了下來,而那個里老更是問道:“大人,難道你要阻止我行刑?”
王鈺歪着腦袋,指指自己的,道:“你也叫我大人?竟然本大人都在這裡,要行刑那也得由本大人來,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小的里老做主了?你這年紀大了,這膽子也漲了?瞪什麼瞪,在瞪我讓你瞪個幾天幾夜不許閤眼!”
後面這話是對一個瞪着自己年輕人說的,自己現在好歹也是一個縣級幹部,你倒好,一個村長級別的人物竟然給自己叫板了?要是讓你真的把這何氏兩人給打死在這裡了,傳出去我這縣令還怎麼混?
這裡老一聽,連忙垂首告罪道:“小人不敢!”
“什麼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啊!”
王鈺不陰不陽的說道,徑直朝里老走去,然後對站在自己目前的兩個年輕人喝道:“給我滾到一邊去!”
薛虎等一干衙役非常配合超前走了一步,兩個年輕人連忙閃開,他們那裡有膽子和衙役正面衝突。
走到了里老目前,王鈺便又道:“你說他們通姦,什麼叫通姦?那得有姦情發生纔可以,奸字怎麼寫?一個女,旁邊一個幹,現在這何氏還是處子,那個女子和別人通姦之後還能保持處子之身?你要是找出來,我把他許配給你當老婆!”
里老的臉色有些青了,不過他終究是個里老而已,當下也沉住氣,問道:“那麼大人認爲如何?”
王鈺則接着道:“既然這何氏還是處子隻身,兩人就不存在什麼姦情,只能說這何氏因爲不堪丈夫孽待,利用這小叔子對自己的同情,合謀殺死親夫而已,也就是說,他們是合謀殺人,不是通姦殺人,既然不是通姦,你們那個什麼法那就不慣用了,再說了,本大人在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審案,判別人死刑了,哼……”
說完,一甩衣袖,喝道:“把人給我帶走,要是有阻止的,給我抓起來,以謀反定罪,我那大牢空着呢,住幾個人進去也熱鬧!”
說完,大搖大擺的帶着人離開了這裡,留下了氣呼呼的里老在那裡愣着,其實這何先德是閹人他早就知道了,也暗中勾搭何氏,但是何氏不從,當然也懷恨在心,現在有了這個機會,也發泄一下自己的怒氣,以泄心頭之恨,但是沒有想到這新來的縣令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
至於王鈺那也是爭口氣,另外一方面,這何氏也的確可憐,在原來社會,這女的可是被寵着,愛着,而這裡,簡直一點地位都沒有,活活的把人打死,那也太殘忍,不過兩人終究殺了人,那是隱瞞不了的。
到了衙門,把兩人送進了同一間大牢,同時說道:“本官念你們有情有義,不過終究觸犯王法,本官也保不了你們,所以這牢房就權當你們的新房,好好相處一日,明日之後,你們將被分開!”
何氏和何先才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連忙叩頭道:“謝大人!”
王鈺揮揮手,自己先走了出去,然後讓衙役關上了牢門,別人兩人該幹嘛幹嘛,總不能留一大羣人在這裡參觀吧,這裡又不是J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