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快步走進靈堂，這裡早已經掛滿白色縞素，靈堂中間是一長方形的黑木棺材，不用說，孫可法就長眠於此。
“起棺！”孫母大喊一聲，靈堂中正在祭拜守棺的孫家人無不詫異萬分。
自古至今，已經蓋棺而定的逝者，只有父母或是子女同意，纔可重新啓棺，否則不但是對逝者最大的不敬，更是會召來最毒的厄運！
棺蓋緩緩啓開，孫可法的屍體靜靜躺在裡面，只見他一身黃銅鎧甲，頭戴黃銅戰盔，身旁還放有一把利劍。
最奇怪的是，孫可法屍體背面還一左一右地插有兩面軍旗。
這一幕倒是讓秦川有些吃驚，因爲眼前孫可法的穿戴，怎麼與自己遇到的那鬼頭將士如此相像！？
這時，兩個家丁正在一前一後小心將屍體擡出。
“孫老夫人，我記得孫員外早年曾在軍中效力！？”
孫母不禁慢慢點頭“是的，十九年前，我兒曾在應天府的羽林軍效力，也是爲當今皇上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後來皇上即位，改元永樂，我兒便從軍中離職，憑藉着多年的關係開始經商，但是他仍然心繫行伍，這身羽林鎧甲乃是我兒一生之中最喜愛之物！既然我兒已逝，那就讓他身着這鎧甲離去吧！”
提及孫可法早年從軍立功這事，孫母臉上不禁露出陣陣自豪，但是這份自豪緊接着便被悲傷掩蓋。
“十九年前……應天府……爲當今皇上立下軍功……”
秦川自言自語，這三個關鍵詞在他腦海不斷重複，但是他的注意力隨後便放到了孫可法屍體上。
這時屍體已經輕輕放到一旁的白布桌上，秦川先是仔細觀察起來，只見孫可法兩側臉頰明顯出現大片的紫黑色屍斑！
看到這一幕，秦川不僅眉頭一皺！這不對！肯定不對！按照死亡時間推測，那孫可法死亡時間最多一日多點，不可能會出現如此嚴重的屍斑！
如果屍斑顏色達到這種程度，死亡時間最少也在三日之久！那顯然不符合實際情況啊！
再仔細想去，孫可法的確是死在自己眼前，昨日自己還看到孫可法，正活蹦亂跳地出現在孫母的壽宴上，就算剛死之時，自己也在眼前，可是當今日開棺之後爲何會出現這樣的屍體表現！？
秦川輕輕解開孫可法前胸的黃銅盔甲，掀開內襯，果不其然，從脖頸向下紫黑色的屍斑遍佈前胸。
再慢慢順着之前崔明禮解刨屍體的刀口，秦川輕輕向外一扒，之前看到的紅色肌裡如今已經凝固成黑色。
看到這一幕幕的屍體特徵，秦川心中早已有了定論。
“我們之前都被騙了！根據屍體現在的表象特徵，孫員外已經死亡三日之上！”
“什麼！？”“簡直是胡說八道！”“昨日大家可都看到孫員外本人！”“……”
本來寂靜無比的靈堂頓時炸了鍋，所有人全都議論紛紛，顯然誰也不可能接受這一結果。
秦川並沒有過多解釋，突然他目光落在了孫可法腦後的頭髮上。
靠近仔細觀察，屍體頭髮的末梢上竟有白色粉末，秦川用手輕輕捏起，這白色粉末不算鬆散，還略微溼潤，有些還結成了白色小塊，用手輕輕一捏，直接捏碎。
再放到鼻下輕輕一聞，好濃的氨水味道！
真是奇怪，怎麼這裡又有氨水味！？秦川腦海裡瞬間想起之前多次嗅到的時候，這要是在現代自己的法醫工作室就好了，用儀器設備一化驗，什麼就都出來了！可是在這大明朝……
“秦兄，你說孫可法已經死亡三天以上！？可是你別忘了昨日那孫可法可是活生生地出現在咱們眼前啊！？”
“嗯……關於這一點我也非常疑惑！”秦川一邊說着一邊將那小塊白色粉末用絹布包好。
“對了，天策兄，我記得你之前說大理寺那裡有新的發現，會不會與孫員外的屍體有關！？”
被秦川這一提醒，李天策恍然大悟，急忙轉身擡起孫可法的胳膊。
“你看！大理寺的仵作在對屍體進行常規檢查時，意外發現屍體的手心上竟然有數條莫名的勒痕！”
聽到這，秦川急忙仔細端量起來。的確，屍體已經僵硬發黑的手心上，有數條深深的勒痕！
“這……”秦川順手拿起一旁的長明燈，靠近屍體手掌仔細查看。
這勒痕貫穿整個手掌，從一側的虎口處消失，勒痕兩側有黑色的血漬出現，看樣子孫可法生前定狠狠拉拽過某物！
質地堅韌的白色銀絲！？
秦川腦海裡瞬間閃過一陣訊息！他回想起之前在兩處案發現場的大梁上，都曾看到有這類白色銀絲。
“天策兄！之前崔明禮說過那堅韌的白色銀絲哪裡有來着！？”
“白色銀絲……哦！崔參贊說京城製造局剛購置一批，作爲大同守關將士的護甲內襯！”
“好！我知道了！孫夫人！我已經檢查完孫員外的屍體，我很負責地告訴您，孫員外的死亡時間最少在三日以上！至於其中原因，等我調查清楚，必定會給你一個詳細準確的答覆！”
說着秦川先是鞠躬行禮，接着拽着李天策就向外跑，李天策更是一臉發懵，不過他也早已習慣被猛然發現線索的秦川拖着滿哪跑。
來到門口，小茹因爲有點害怕沒敢進去，正好與着急地秦川撞見。
“少爺！你又要去哪啊！？”
“嗯！？曹少卿呢！？”
“曹大人見你進孫府了，嘆氣地扭頭走了！哼！少爺你也不關心關心我！我可是費力費心地把曹大人找來救你呢！”
“咦！？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我要來孫府啊！？這從頭到尾也沒人告訴你啊！”
“這……你看這個……”
小茹邊說邊展開小手，遞給秦川一張捲起的信紙。
看到這裡秦川很是疑惑，順手接過信紙，只見信紙上寫有八個大字“危於孫府，曹徵可救！”
“這什麼東西！？誰給你的！？”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