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護崽的白鵝

楊秋池一喜,急忙轉身回來,問道:「老人家請講!」

「我聽說那段時間,彭四一直在糾纏的水牯子的娘魏氏,還與他們母子發生過爭執。他們母子兩就住在甜水井上面的山坡邊上。」

楊秋池好奇地問道:「這水牯子是什麼人?」

「水牯子是彭老太爺的莊上的家奴,他娘給人家洗衣服討生活。」

宋芸兒突然插嘴道:「我想起來了,哥,這個水牯子應該就是上次我和你提到的,那個專門陪小崽……陪小少爺彭家福玩的那個少年,就是被彭家福用拴牛的繩子套在脖子上讓他在地上爬的那個少年。他娘就是魏氏他們不是去琵琶巖看仙女會去了嗎?」

身後的里正說道:「仙女會昨天就結束了,他們昨晚上就應該趕回來了。」

楊秋池也想起來了,宋芸兒是給自己說過這件事,原來找來找去,嫌疑人居然就在自己的旁邊。這母女兩與彭四發生過爭執,又住在彭四被打石頭的附近,兩者是否有聯繫呢。楊秋池決定去查一查。

謝過老郎中之後,楊秋池讓里正先帶他們到彭老郎中所說的那條小巷查看。的確,這裡比較僻靜,任何一個角落都很方便隱蔽進行襲擊,沒有比這更好偷襲的地方了。看來,單從這個位置的選擇上就可以判斷出,這是有預謀的。

沿着這條小巷往前走,遠處是一片低矮的木屋,與恩陽鎮繁華的清水街和回龍街相比,很顯然,這是一片貧民窟。這讓楊秋池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穿越而來的時候。跟着楊母、馮小雪回到地那個貧窮的家。

離開母親和小雪已經差不多一年了,該回家看看了。楊秋池心裡在想,芷慧和若冰的孩子也差不多該降生了。想起自己即將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楊秋池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柔情。

里正帶着他們穿過行走在坑坑窪窪地土路上,繞過飄拂着各種怪味的彎彎曲曲的小巷。終於來到了一個小院子前。院子圍着半人高的荊棘夾成的籬笆,不大,但很整齊。

里正哈着腰對楊秋池說:「大老爺,咱們到了,這就是那水牯子母子兩的家。」站在荊棘門口,高聲喊道:「喂!有人在家嗎?大老爺來了!」

屋裡沒人回答。里正推了推院子門,走了進去,這才發現門已經上了鎖了。

里正出來陪着笑臉說道:「大老爺,他們母子不在,水牯子肯定在彭家莊裡。他娘可能出去攬洗衣服的活去了。」

楊秋池點點頭道:「咱們走吧,直接回彭家莊找水牯子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一行人回到彭家莊。這水牯子本來是陪彭家福的玩伴,現在彭家福失蹤了,他也跟着失業了,只是彭家上下已經亂成了一團,還在四處盲目地尋找着小少爺。也沒人給這水牯子分派新的事。他也就跟着大家一起尋找。

楊秋池告訴彭賀喜,派人將水牯子找回來,帶到自己住處來。

過不多久,水牯子被帶來了。跪倒磕頭。

楊秋池看了看宋芸兒,見她點了點頭,確認就是那個被彭家福踢打的水牯子,仔細端詳,見他大約十五六歲,比同齡地孩子要高半頭。長得也很結實、硬朗,嘴角邊長出了幾分粗曠的鬍子茬,已經有成年男人的七八分樣子了。

楊秋池的目光落在了水牯子的腳上,忽然眼睛一亮,微微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楊秋池很和藹地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地名叫「水牯子」」那孩子倒是一點也不怯生,說話地時候也不慌張。

「彭四你認識嗎?」

水牯子身子輕輕震動了一下。這才說道:「認識。」

水牯子的反應盡在楊秋池的眼中,心中的懷疑已經漸漸清晰起來,問道:「他來過你家嗎?」

水牯子搖搖頭。

楊秋池嘆了口氣:「可是我聽人說,他經常到你家來,還騷擾過你的孃親,對嗎?不用怕,本老爺知道這彭四不是個好東西,你要據實說,本老爺會根據情況酌情處理的。」

水牯子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沒說話。

楊秋池聲音變得有些硬冷:「你這樣就不對了。本老爺已經查清楚,這彭四的確來過你們家,而且不止一次,你爲何不承認呢?」

水牯子微微擡頭,瞧了楊秋池一眼,又趕緊低下頭,還是不說話。

「你要是不合作,本老爺就幫不了你了。」楊秋池道,吩咐里正立即派人去將水牯子的娘找回家,他要對水牯子家進行搜查。

在古代當官老爺就有這個好處,想要搜查誰家,說一聲就行了,不需要搜查證,只要對方沒甚麼政治背景沒甚麼後臺不用擔心捅馬蜂窩就行。

押着悶聲不說話的水牯子,又來到了甜水井上面地貧民區水牯子的家裡。水牯子的娘魏氏已經被裡正找回來了,正在家門口等着。

見到一大幫子捕快押着水牯子來了,中間還有一個穿着官袍的年輕官老爺。魏氏搶步上前咕咚跪倒:「大老爺,我兒子他還小,什麼都不懂,您老千萬別爲難他,有什麼話您就問我吧。」

「娘~!」水牯子上前一步,也跪在了魏氏身邊。魏氏摟着水牯子的脖子,話語都有些哽咽了。

楊秋池細看這魏氏,不由微微一怔,見她三十多歲地樣子,雖然滿臉辛勞的風塵,卻頗有幾分姿色,而且體態豐盈健壯,通俗一點說就是很有肉感。難怪那死鬼彭四對她垂涎欲滴。幾番騷擾。

楊秋池沒理他們,直接進了房間,四下看了看,就兩間簡陋地小木屋,陳設很簡單。裡外兩張牀。外間顯然是水牯子住的。

他蹲下身,查看了一下牀下,並沒有鞋子。走出來說道:「水牯子,你除了腳上那雙鞋子外,還有別地鞋子嗎?」

水牯子搖了搖頭。看來,這母子兩生活得還真夠清貧的,除了身上這身衣服鞋襪,連換洗的都沒有。

楊秋池道:「你把鞋子脫下來。」

水牯子不知道楊秋池要他脫鞋子幹甚麼,但大老爺有吩咐,豈能不遵從呢。

水牯子脫下鞋子。一股汗臭直衝上來,聞之慾嘔。一個捕快捏着鼻子用兩個手指勾住鞋送到楊秋池面前。楊秋池笑了笑,這點臭對他來說算什麼。伸手接了過來,前後翻看了一下,眼睛亮了。

這雙鞋子的痕跡太明顯,他可以不用進行比對就知道。碼頭彭四屍體旁邊發現的那幾個可疑腳印。就是這雙鞋子留下地。

楊秋池對水牯子說道:「彭四死的那天晚上,你到過彭四屍體的身邊,對嗎?」

水牯子臉色蒼白,拼命搖搖頭,恐懼地看着楊秋池,彷彿他是一個能看穿人的內心的魔鬼。

那魏氏驚恐地叫了聲,緊緊抱住了兒子,望着楊秋池道:「大老爺,我兒子沒有。她沒有去過啊。」

楊秋池手中將那雙破鞋子一揚:「人可以說謊,但證據不會說謊。你兒子這雙鞋子的腳印,與彭四屍體旁邊發現的那個孩子的鞋印一模一樣。」

「人的腳印都一樣,怎麼會不同呢?」魏氏緊緊摟着水牯子不放,說道。

「當然不一樣。」楊秋池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轉而說道:「你對你地兒子非常好,想法設法讓他吃飽。所以他的營養還是跟得上的,長得很快,雖然才十五六歲,但個子已經比你還高了。」

魏氏聽楊秋池誇自己的兒子,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伸出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兒子結實的肩膀,感到兒子地確很健康,眼中充滿了慈愛。

「由於他地個子比較高,因重心不穩會在鞋子上形成偏壓,這樣時間長了,鞋子的外側就會比內側磨損快。在你兒子這雙鞋子上這一點就體現得很明顯。」楊秋池將鞋底反過來,指了指鞋子前端已經摩擦得很薄的外側,展示給他們母子看。

水牯子的臉更白了。魏氏仔細看了,還是有點不明白:「那他這麼大的孩子都這樣啊。」

「不一樣的。」楊秋池很耐心,「每個孩子的鞋印上的摩擦痕跡都不可能完全相同,尤其是你們這種手工製作的鞋子,鞋底地花紋本身就不同,再加上這種特有的具有唯一性的摩擦痕跡,就更能說明問題了。」

楊秋池已經儘可能用通俗的話給她解釋,但是,還是不知不覺使用了痕跡、唯一性之類的物證鑑定專用術語。

魏氏彷彿已經預感到了危機地來臨,她緊緊摟着自己的孩子,好像一隻警惕地白鵝,盯着楊秋池,問道:「那又怎樣?」

里正喝道:「大膽刁婦,越來越放肆了,怎麼這麼對大老爺說話!你不想要命了?」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七十四章 意外發現

楊秋池一擺手,他很理解一個母親在自己的愛子有危機的時候的心情,嘆了口氣:“你兒子的鞋印與碼頭上彭四屍體旁邊發現的鞋印是一模一樣的,而你兒子又只有這一雙鞋子,這就證明,你兒子到過彭四屍體旁邊。我現在只想問他,他去彭四屍體旁邊幹甚麼?”

“他路過那裡,難道不行嗎?”魏氏的話語已經有些咄咄逼人。

里正上前一步正要喝斥,楊秋池又擺手攔住了,冷冷道:“既然你兒子的腳印出現在彭四死亡的現場,所以,我現在認定他就是殺死彭四的兇手!”

“不!我兒子不可能是兇手,那彭四身上一點傷都沒有,跟我兒子有什麼關係呢!”

“你怎麼知道彭四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你什麼時候看見的?”

魏氏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呆了一呆,說道:“我聽別人說的。”

“聽誰說的?”

“聽……聽碼頭上的人說的。”

“不對!”楊秋池搖了搖頭,“彭四的屍體雖然是碼頭苦力發現的,但是沒幾個人接近過屍體。更何況,屍體是趴着的,而且腦袋還是埋在水裡的,沒人翻動過屍體,他們發現之後馬上就報告了彭老爺子,他們都不知道屍體趴着的部位有沒有傷,你又是如何知道屍體身上沒有一點傷呢?”

魏氏臉色一下子變白了,支吾着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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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牯子將他娘擋在身後,脖子一揚,說道:“沒錯。那天我是跟蹤彭四了。可彭四不是我殺的。”

“是不是你殺的本老爺查清楚了就知道了。你要想洗脫冤屈,就必須如實坦白。明白嗎?”

魏氏還要說話,水牯子轉身對他娘說道:“娘,反正我們沒殺他。說了也不怕。再說他老是來欺辱你,大老爺也說過他是壞人的。”轉身對楊秋池道:“我不是不敢承認,但這件事涉及到我娘,我怕影響我娘地聲譽。所以我沒說。”

楊秋池點點頭,轉身對身後的捕快和護衛們說道:“你們都退出去,芸兒留下作記錄就行了。”

南宮雄躬身答應,帶着護衛、捕快們退了出去,遠遠地警戒。

楊秋池微笑着說道:“咱們到屋裡說話。”帶着宋芸兒先進了屋,魏氏和水牯子跟着走了進去。

楊秋池在一張破舊的桌子邊坐下,宋芸兒拿着紙筆坐在桌子邊作記錄。魏氏和水牯子在楊秋池面前跪倒。

“這下你可以放心說了吧。我們會給你保密的。”楊秋池說道,心想,這水牯子畢竟年紀小。他這樣年齡地孩子總以爲自己已經長大了,卻忘了一句話,言多必失。所以,楊秋池很放心,只要他開了口。就會露出馬腳。

“多謝大老爺!”水牯子回答。

“好,那你先說說你跟蹤彭四的經過。”

水牯子恨聲道:“彭四這個狗賊經常到我們家來欺負我娘,我氣不過就和他打。但打不過他。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又來我們家要欺負我娘,我拿着菜刀說他再欺負我娘,我要和他拼命,他才悻悻地走了。”

魏氏低着頭輕聲抽泣着。

水牯子續道:“我恨不過,就提了刀子跟在他身後,想找機會打他一頓爲我娘出氣。我一直跟他到了碼頭,他走着走着就仰面倒下了。我生怕他有什麼詭計,等好半天。他還是一動不動的,我有些奇怪,這才慢慢走上去蹲下身一看,發現他已經死了。我嚇壞了,轉身就跑。”

楊秋池問:“他當時是個什麼姿勢?”

“仰面朝天躺着的。”

楊秋池想起了彭四趴着的屍體,兩者對不上,便問道:“你後來又回去了嗎?”

水牯子有些奇怪楊秋池是怎麼知道的,說道:“是,我跑了一截路才發現,我的菜刀忘在那裡了,沒有菜刀我和娘怎麼做飯。我就跑了回去,因爲天很黑,看不清楚,找了一會也沒找到,我擔心菜刀是不是被屍體壓住了,就將屍體翻了過來,果然剛纔忘在他腿邊上了。我拿着菜刀就跑,回到家我就把這事情告訴我娘了。”

楊秋池問:“當時旁邊有水潭嗎?”

“我沒太注意,因爲天太黑了。”水牯子想了想,“好像將他屍體翻過來的時候,是聽到有水聲。”

事情清楚了,不過,這不是楊秋池最想了解的東西,於是他把訊問引向了自己的目標:“水牯子,你以前跟蹤過彭四嗎?”

水牯子警惕地說道:“沒……我跟蹤他幹甚麼?”

楊秋池沒有正面追問,繞開這個話題,突然問道:“他是怎麼欺負你娘地,你看見了嗎?”

“大老爺-!”魏氏悲聲道,眼神中都是悽苦的哀求,希望楊秋池不要提這件事情。

楊秋池說,“這涉及到一條人命,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本老爺都要查個水落石出。他如果真的欺負了你們孤兒寡母,那這種人渣死有餘辜!但是,本老爺也必須知道他是怎麼欺負你地,這樣本老爺才知道他是不是死有餘辜啊,你們說對不對?”

水牯子想了想,點點頭,說道:“他有兩次把我趕出房門後,關上門要……要強暴我娘……幸虧我叫來了鄰居,撞開了門。他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楊秋池氣得桌子一拍,吼道:“這龜兒子真***不是人!”一指水牯子,罵道:“你都十五六歲了,連你娘都保護不了,看見這種人渣,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還算個男人嗎?”

水牯子脖子一揚:“我怎麼沒有!就一個月之前,我還用石頭偷偷打過他………!”剛說完這話,水牯子就覺得不對,趕緊住了嘴。

可是已經晚了。楊秋池道:“你一個月之前用石頭打過他?怎麼回事?”

魏氏慌忙一隻手抱住兒子,一隻手亂擺着說道:“老爺,沒有,沒有這事,孩子不懂事亂說的。”

楊秋池點點頭:“你說的沒錯,瞧他那樣,雖然看上去象個男人了,可畢竟還是個毛孩子,真正遇到這種事,還是沒那種膽量的。”

十五六歲地男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看不起他。那比殺了他還難受,再說了,水牯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石頭就是引起一個月後彭四死亡地主要原因。當下掙脫了他娘地懷抱。一挺胸膛,說道:“我是用石頭打了他。”

“你把經過說一下。”

“那天他喝醉酒了,又來我家,企圖強暴我娘,我和我娘大聲呼叫。拼命抵抗,他又喝醉了,沒有得逞。這才走了。我氣不過,繞小道跑到了前面甜水井下面那小巷子裡躲了起來,他經過的時候,我就拿了一塊石頭砸了過去,他哎喲一聲,捂着腦袋就躺在地上了。然後我就跑回家了。”

水牯子說完這事,彷彿自己一下子長大了好多事的,一種男人的責任感和榮譽感油然而生。

楊秋池道:“你打中了他腦袋的哪個部位?”

“那裡很黑,我也不知道打中了他腦袋的哪個部位。他是從左邊往右邊走。我躲在他的左手路邊,應該是打中他左邊腦袋吧。”

這與屍檢情況吻合。楊秋池又仔細訊問了當時的時間,正好與彭老郎中所說地彭四一腦袋血跑到他那裡瞧傷的時間吻合。

彭四地死查清楚了,水牯子的那一石頭是他死亡的主要原因,水婉淇那一硯臺是次要原因。

不過,雖然責任分清楚了,可楊秋池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爲他不可能在判詞裡寫,自己切開了彭四地腦袋看過,什麼慢性硬膜下血腫,什麼急性、慢性,什麼中樞神經麻痹等等。如果不說,人家又怎麼知道你憑什麼說水牯子負主要責任,水婉淇負次要責任?更何況水婉淇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的上司的表叔的小娘子呢!

宋芸兒已經將口供記好了,讓水牯子按手印畫了押,然後遞給楊秋池過目。

楊秋池還沒想好該怎麼辦,心事重重地接過那筆錄,大致看了看,放在桌上,點點頭:“行,就這麼着吧……”

忽然,楊秋池身子定住了,他猛地拿起那筆錄,死死地盯着水牯子蓋上去地那個鮮紅的手印,仔細地瞧着。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兩眼放光。

楊秋池對水牯子道:“我要取你一點血做檢查,你把手伸出來。”

魏氏道:“取血?爲什麼要取我兒子地血?”雖然她的腦袋裡根本還沒有血液檢驗這個概念,但母性天生的警惕讓他對楊秋池針對她兒子的每一個行動都不由自主帶有了敵意。這讓楊秋池更加肯定了心中的判斷。

里正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魏氏對知州大老爺的無禮,擡起腳就要朝魏氏臉上踢去。宋芸兒衣袖一拂,里正的那一腳從魏氏耳朵邊擦了過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宋芸兒叱道:“爵爺沒發話,你幹什麼!”

里正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慌忙哈着腰連連稱是,心中疑惑這小女孩那一拂怎地如此力道,自己這條腿好半天都還在兀自發麻。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七十五章 自願的強姦

雖然里正那一腳沒有踢到魏氏,卻也提醒了她,坐在上面的可是堂堂的知州大老爺,急忙拉着水牯子磕了幾個頭,說道:“大老爺,民婦無禮,求大老爺恕罪。”

楊秋池面無表情地從法醫物證勘查箱裡取出採血刃,給水牯子取了血樣。魏氏見楊秋池只是在兒子的手指上紮了一下用奇怪的透明管子取了點血,她卻不知道就這一點點血,就已經可以決定她兒子的命運了。

楊秋池提了法醫物證勘查箱進了裡屋進行檢驗。不一會就出來了。魏氏和兒子水牯子還跪在地上,見到楊秋池出來,急忙磕頭。

楊秋池冷冷道:“水牯子,你與梨春圓的春紅姑娘有無仇怨?,

那水牯子一聽到楊秋池提起春紅姑娘,身子頓時輕輕一顫,正要說話,他的娘魏氏已經搶先說道:“我兒子不認識春紅姑娘的。”

這下楊秋池火了,擡頭叫道:“詹正何在!,

捕頭詹正帶着捕快們快步進屋,向楊秋池躬身施禮。

楊秋池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將這魏氏押出去看守起來,等一會本官再問她!”

詹正答應了一聲,上前就要拿人。楊秋池一眼看見魏氏籟籟發抖的模樣,手一擺:“等等,還是芸兒將她帶出去吧,你們兩廂伺候,本官要升堂問案。

詹正等一聽,他們都知道楊秋池喜歡隨時升堂問案,急忙兩廂站立,齊喝威武。

宋芸兒其實很可憐這對母子。但看見楊秋池取了血進了裡屋一趟,態度就發生了根本變化,知道肯定有原因,抓住魏氏就往外走。魏氏掙扎了一下。雖然她身材體形都比宋芸兒強壯的多,可在宋芸兒雙手掌控之下,毫無反抗之力,哭喊着兒子的名字被帶到了外面。

宋雲兒將魏氏押出去交給護衛們看守起來之後,又返回了房裡。

屋裡只剩下水牯子,眼見兩邊都是腰胯單刀的捕快們,虎視眈眈盯着他,更是緊張。

楊秋池盯着他,冷冷說道:“你爲了你娘不受彭四欺負,用石頭打死他。這一點本老爺還可以原諒你,念你一番孝道,本準備從輕處罰。沒想到你年僅十五六歲,竟然有這等禽獸之念,趁春紅姑娘昏睡之際,將她姦淫。真是罪不可赦,無恥之極!”

水牯子一聽。頓時嚇得全身如篩糠一般,他畢竟只有十五六歲,初次遇到這等事情。哪裡經受得住,臉色煞白看着地面,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秋池沒有驚堂木,便用拍桌子代替,啪地一聲,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喝道:“水牯子,你是如何潛入梨春圓,姦淫春紅姑娘的。還不從實招來!難道還要等本官動刑嗎?”

水牯子哆哆嗦嗦答道:“小人……小人沒有啊……”

楊秋池冷聲道:“你以爲本官不知道嗎?你深夜五更時,趁彭七爺離開春紅姑娘閨房時沒有閂門之際,推開房門潛入春紅姑娘閨房,然後將房門關好,上牀對春紅姑娘進行了數次姦污,持續將近一個時辰,這才穿了衣服,打開春紅姑娘房門出去,將房門關好,逃離現場。本官說得沒錯吧!”

楊秋池剛纔從水牯子蓋的手印上,發現他的指紋是一枚弓型紋。這種指紋很特別,沒有內部花紋系統,指紋上部是由弓形線構成地外圍線系統,下部是由不規則的水平直線構成的根基線系統,這種類型的指紋,由於沒有內部花紋,所以沒有三角。

這種指紋非常少見。據統計,一百個人中最多二三個。柳若冰當年劫走秦芷慧的時候,在瓦片上留下了一枚指紋,也是這種弓形紋,所以楊秋池記憶深刻。

勘查現場時,在春紅閨房門後面的門閂和門拉手上提取到了幾個沒有找到主人的陌生指紋,當時估計是嫖客留下的,沒想到,從水牯子蓋的指紋上也發現了這種很罕見的弓形紋,這讓楊秋池馬上想起了現場遺留地這種指紋。

他剛纔提取了水牯子的血樣檢驗,進到裡屋,拿出勘查現場提取的指紋與水牯子地指紋進行了比對,果然,認定同一。

這就說明,春紅閨房門閂和門拉手上的指紋就是水牯子留下的!爲了進一步確認,楊秋池又提取了水牯子的血樣進行血型鑑定,果然與春紅陰道里陌生精液血型相同,雖然血型相同並不能得出同一認定結論,但結合指紋就很有說服力了。因此,楊秋池決定提水牯子。

水牯子畢竟才十五六歲,犯下的又是爲人不齒地姦淫重罪,在楊秋池一番呵斥下,又羞又愧,聽楊秋池要動刑,頓時慌了,低聲顫抖着說道:“小人招了……”

“說!”楊秋池原來對這水牯子還有幾分同情,現在已經確認他就是姦淫並很可能也是殺害春紅姑娘的兇手之後,想起春紅的慘死,心中頓時升起了無比地厭惡,不由的話語也是十分的不客氣起來。

水牯子道:“我沒有強姦春紅,我是看她受了那彭七爺,不,彭老七的毒打,心中忿恨,就去照看她,但春紅迷迷糊糊地說……說要我上牀,要和我好……,我這才……脫了衣服上牀了……我真的沒有用強,我們兩是自願的……”

“你怎麼知道她被彭老七毒打?那時候你就在梨春圓裡嗎?”楊秋池問道。

“是。”

“你不是彭家福的陪伴嗎?怎麼跑到梨春圓裡去了?你這個年齡去那種地方好像不太適合吧。而且,你有那錢嗎?”

“我……我……”水牯子低聲說了幾句。

“死到臨頭,你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楊秋池桌子一拍,“你肯定是垂涎春紅姑娘的美貌,這才潛入梨春圓,將春紅姑娘先奸後殺!”

“不不!”水牯子聽了這話,大驚失色,急忙說道:“我沒有,我真地沒有殺春紅姑娘,她和我自幼一起長大,我怎麼會殺她呢!”

楊秋池微微一怔:“你們兩自幼一起長大,怎麼回事?”

水牯子眼神中浮現出一種他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滄桑,低沉着嗓音,慢慢道:“春紅……春紅我們兩是一個村的,從小一起長大……,她雖然比我大兩歲,可她什麼事情都依賴我,好像我是她的哥哥一般。後來我們兩長大了,我正準備央求我娘去她家求親,沒想到,她娘一場重病死了,她家本來就很窮,她孃的病將家也敗得差不多了,她爹就將她賣給了恩陽鎮梨春圓。”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曲折,楊秋池放緩嗓音,問道:“所以你就追到了恩陽鎮?”

“我娘原來還是很喜歡春紅的,可她被賣到梨春圓之後,我和我娘說要賺夠錢替她贖身,平時我娘什麼都答應我的,可就這件事不肯,娘說這種女人不配當她的兒媳婦。我就偷偷跑來恩陽鎮,想賺錢給春紅贖身。我給彭家打短工,後來又作了彭家小少爺彭家福的陪伴。可是……可是春紅的身價太貴了……我怎麼都湊不夠那筆錢。”

看不出這水牯子還是一個癡情郎,楊秋池問:“你娘呢?她跟着追到了恩陽鎮?”

“是的,我娘找到我之後,要帶我回去,我死活不肯,我娘無法,就在恩陽鎮租了間房子幫人家洗衣服,照顧我。雖然她陪着我,但還是不肯鬆口讓我娶春紅……,其實,就算我娘同意了,我們也沒錢替春紅贖身,再說,雖然春紅也喜歡我,但她說如果我沒錢,她是不會嫁給我的,她不想和我受窮。”

楊秋池道:“春紅嫌貧愛富,要嫁給彭老七,所以你因愛生恨,一氣之下動了殺機,將她先奸後殺?”

“不不,我真的沒有殺春紅,我也沒有強姦她,她是自願的。”

“現在春紅姑娘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你當然可以將這件事說成自願。”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沒有強姦她。她……她真的是自願的。”水牯子懲紅着臉分辯道。

“自願?怎麼個自願法?”

“她沒反抗啊。”

楊秋池冷笑:“沒反抗?春紅姑娘當時已經服下了酥麻散,處於昏睡狀態,如何反抗?”

“啊?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彭老七叫老鴇去找酥麻散,整個梨春圓都知道這件事,你會不知道?你剛剛還說你氣不過彭老七毒打春紅姑娘,現在又來說你不知道,彭老七打春紅姑娘的時候,就是叫老鴇拿酥麻散的時候,這又作何解釋?”

水牯子低下頭不肯聲了。

楊秋池桌子一拍:“看你才十五六歲,沒想到居然是個刁滑之徒,看來不動刑你是不會說實話的。來人……!”

水牯子嚇得面無人色,急忙磕頭道:“我說,我說。”

“講!”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大陰謀

水牯子說道:“頭一天晚上,我去找我娘商量第二天去琵琶巖看仙女會的事情,聽說我娘到梨春園來攬洗衣服的活來了,我就到了梨春園找到了我娘。趁這機會我偷偷找到了春紅,正說話的時候,就知道彭老爺子您們要來梨春園。春紅就讓我自己走,然後她就出去了。好不容易見到她,我自然不願意走,趁她們到門口迎接你們的時候,我偷偷溜進她房裡躲了起來。”

楊秋池有些奇怪,南宮雄派出的先期到達的護衛們不是將這梨春園進行了安全檢查嗎,怎麼沒查出他來呢,奇道:“你躲在她房裡什麼地方?”

“躲在牀上的被子裡。”

楊秋池一愣,隨即笑了。妓院的姑娘們被子經常要用,這種鄉鎮裡的妓女沒有城裡的那麼有修養,這被子也就懶得疊來疊去的,包括春紅房裡的也一樣。

護衛們檢查的時候是不會翻開春紅姑娘的被子來檢查的,春紅的牀很大,又堆得有了好幾牀被子,隨便躲在一牀下面,倒也不容易發現。難怪護衛們沒有將他搜出來,看來這是一個安全隱患,得提醒南宮雄等護衛,以後這被子也要翻看一下是否藏得有人。

楊秋池問道:“你就不擔心被春紅的嫖客發現?”

“春紅姑娘已經和彭老七定了婚,從那以後,除了彭老七之外,不接其他客人的。”

看不出,這小子還挺有心的,隨即想起自己和春紅那一場差點就發生了的風流韻事,這小子肯定也偷聽到了。不由的又好氣又好笑,桌子一拍。說道:“你躲在人家姑娘的被子裡,是何居心?”

“我……我是想晚上和她……和她做那事……”

“你們以前做過嗎?”

“沒……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春紅願意呢?萬一她叫喊起來,將你扭送官府怎麼辦?”

“我知道她不會地……,而且,我沒錢。平時是進不了梨春園的,也見不到春紅,將來她要嫁給了彭老七,就更沒機會了。所以……我就這樣做了。”

“你娘呢?他沒找你嗎?”

“後來聽她說找了的,沒找到,以爲我走了,便抱着髒衣服離開了。”

“後來呢?”

“後來……後來……”水牯子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楊秋池,“後面大老爺您和春紅就進來了。說了一會話之後……。春紅就脫了衣服上了牀,然後大老爺您就走了。接着春紅就開始哭。我本來想和她說話,可老鴇上來了,問春紅怎麼回事,春紅沒理她。只是一個勁地哭。勸了好久,直到彭老七來了,春紅罵他不是人,要悔婚。彭老七就打了她,還要強暴她,春紅拼命反抗。最後彭老七讓老鴇拿來酥麻散給春紅強行灌下,接着就強姦了她,然後就走了。”

“他們沒發現你嗎?”

“沒有,我躲在牀裡的一牀被子下,他們兩在牀邊。牀很大,碰不到我。”

“後來呢?彭老七走了之後你也接着強姦春紅姑娘。對嗎?”楊秋池冷冷道。

“春紅是自願的,我沒強姦她。”

“放屁!”楊秋池火了,“春紅姑娘服了酥麻散昏睡,你利用她昏睡之際將她姦淫,這不是強姦是什麼!”

水牯子不說話了,漲紅着臉低着頭。

楊秋池道:“你離開春紅房間是什麼時候?”

“大概五更天。”

“你是如何離開地?”

“我悄悄出了春紅的閨房之後,躲在園子裡,本來準備等大門開了再偷偷溜出去的。後來彭家莊的丫鬟翠環來了,門沒關,我就從大門出去了。”

楊秋池問:“翠環來幹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離得遠,聽不見他們說話。

目前,翠環殺死春紅地可能性最大。只是她現在帶着彭家福失蹤了。看來,有必要對翠環進行海捕。

楊秋池吩咐金師爺給水牯子的故意傷害致死彭四和強姦春紅的罪行錄了口供,捕快們將水牯子鎖了起來,帶了出去。

魏氏一見兒子被鎖,頓時瘋了一般衝了上來,緊緊抱着水牯子,說道:“我的兒,你怎麼了?”轉身跪在楊秋池面前,連連磕頭:“大老爺,我兒子犯了什麼罪啊,爲什麼要鎖他?”

楊秋池心底裡還是很同情這魏氏的,他不想將這個壞消息告訴她,便向金師爺看了一眼。

金師爺說道:“你兒子趁春紅姑娘被灌了藥昏睡之際,強姦了春紅姑娘。”

“啊!”魏氏驚慌失措連聲道:“不不,肯定弄錯了,不會是我兒子乾地,大老爺,我兒子冤枉啊!”

“他自己都承認了,怎麼冤枉他了?”金師爺抖了抖手中的口供。

“不,不!”魏氏看向她的兒子水牯子,叫道:“兒啊,你快告訴他們。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沒有

強姦春紅那個賤人,對吧!你快說啊。”

水牯子低着頭說道:“娘……孩兒不孝,做錯了事。以後不能照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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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眼中滿是絕望,一雙手亂抖着,臉色煞白,喃喃問道:“我兒子會死嗎?”

金師爺嘆了口氣:“強姦者、絞。更何況他還犯有鬥傷人罪。”

魏氏彷彿筋骨被抽掉一般,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楊秋池最害怕見到的就是這種情景,心中一聲嘆息,邁步就往外走。

魏氏忽然像發了瘋一般跪爬了幾步,攔在了楊秋池面前,磕頭如搗蒜一般:“大老爺,求求您。饒了我兒子吧,他爹死得早,可憐我母子相依爲命苦撐到現在,求求您了。”伸出手就要去抱楊秋池地腿。

徐石陵搶上一步,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魏氏全身一震,半分都動彈不得。

楊秋池道:“放開她吧。”

徐石陵應了一聲,這才緩緩撤回手掌,依舊警惕地盯着魏氏。

魏氏一個勁猛磕頭。額頭上已經滿是鮮血,苦苦哀求着。

楊秋池道:“你兒子犯了王法,當然要依律問罪,如果僅僅哀求一下就可以免罪,那還要王法幹什麼!”

這下子魏氏傻了眼了。一時之間蒼老了許多,見楊秋池邁步又要走,她知道,自己這個平頭老百姓,平日裡要想見到知州大老爺。還能說上話,那可比登天還難,眼前這機會轉瞬即逝,往前跪爬了一步,說道:“我知道彭老爺子的公子被誰抓走了,我如果說出來。能不能饒了我兒子的命?”

楊秋池一愣,盯着魏氏:“你知道彭家福地下落?”

魏氏點點頭,額頭上的鮮血順着鼻翼流淌了下來。

“在哪裡?”

“大老爺,我可以告訴你們,但能不能免我兒子一死?”

楊秋池沉吟了一下。道:“彭家福是咱們四川省布政使表叔地唯一愛子,如果你能提供線索偵破這件案子。可以算得上重大立功,我想會網開一面,免你兒子一死的。”

“當真?”

楊秋池點點頭:“本老爺可以打保票。”

魏氏大喜,連連磕頭:“多謝大老爺!”

“你說吧。彭家小少爺被誰劫走了?”

“彭家丫鬟翠環。”

楊秋池氣道:“這一點傻子都知道,這翠環與小少爺一併失蹤,當然翠環最有嫌疑,這還用你來說嗎?”轉身就要往外走。

“大老爺!”魏氏急聲呼喚,跪爬了幾步,攔住了楊秋池。咬了咬牙,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還有別人蔘與了,而且……而且他們有一個大陰謀……”

“大陰謀?什麼大陰謀?”

魏氏左右看了看,低聲道:“這件事與大老爺您有莫大關係,民婦只能私下裡和大老爺說。”

楊秋池哦了一聲,盯着魏氏,看來這魏氏一定知道些什麼東西,難道這起綁票案還有隱情嗎?點點頭:“好,你跟我到屋裡說話。我帶上我妹妹,這可以吧?”

“好。”魏氏看了看宋芸兒,低聲道。

楊秋池前頭邁步進了房間,魏氏跟在身後,宋芸兒走在她旁邊,小心提防她暴起傷人。

進了房,掩上門,楊秋池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對魏氏道:“好了,你說吧。”

魏氏跪倒,臉色慘白地低聲道:“大老爺,劫走彭少爺地是翠環和龍老頭。”

“龍老頭?”楊秋池一愣,“梨春園看門的龍老頭?”

“就是。”

“你是怎麼知道地?”

“我……我無意中……無意中偷聽到了他們兩的談話才知道地……”

“在哪裡聽到的?說清楚一點。”楊秋池對魏氏的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煩。

“在……在梨春園裡……”魏氏聽出了楊秋池的不悅,急忙說道。

楊秋池想起了水牯子說的魏氏那天晚上到梨春園裡攬洗衣服地活,也許魏氏攬活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了。不過,隨即心中一動,想起一件事情,冷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偷聽到龍老頭和翠環的談話的?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七十七章 母愛真兇

魏氏想了想,這才說道:“下午……”

“你說謊,那天下午翠環一直在彭家莊,就沒離開過。”

那天下午,宋芸兒一直在水婉淇那裡泡蘑菇,查找水婉淇用硯臺砸彭四腦袋的事情,翠環是水婉淇的貼身丫環,一直在一旁沒離開過。因此,楊秋池斷定魏氏在說謊。

魏氏慌亂地說道:“我記錯了,是……是晚上。”

“晚上什麼時候?”

“大概……大概一更天的時候”

這一次宋芸兒忍不住說道:“胡說!一更天的時候,翠環也在彭家莊,沒有離開過!我親眼看見的。”宋芸兒那天晚上夜探水婉淇的臥室,看見水婉淇給了翠環臉上一記九陰白骨爪。

魏氏更是慌亂,支吾着不知該怎麼說纔好。

楊秋池察言觀色,明白了裡面肯定有隱情,而且這隱情他已經猜到了一個大概,表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也不急着窮追猛打,繞開了這個話題,說道:“你偷聽到了什麼?”

魏氏暗自鬆了一口氣,說道:“我聽到他們說第二天要翠環將彭少爺帶出來綁走。”

楊秋池道:“他們綁架彭少爺幹甚麼?爲了要贖金嗎?”

“不是,他們……他們是要……”魏氏說道這裡,微微擡起眼簾,瞟了一眼楊秋池,又問道:“大老爺,這件事真的關係重大,我說出來,你真的能饒我兒子的性命嗎?”

對於這個問題,楊秋池已經思考過。

水牯子用石頭砸彭四,要用現代刑法來量刑的話。屬於故意傷害致人死亡,且是多因一果,他只承擔大部分責任而不是全部,加上事出有因,動機不算卑劣。又有未成年人這個法定從輕、減輕處罰情節,所以,判個幾年有期徒刑就不錯了。

在古代,強姦罪要被處以絞刑。而現代刑法對強姦罪的處罰比古代要輕得多。一般情況下只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只有輪姦、強姦致人重傷死亡等,才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所以,按照現代刑法,從所犯罪名上看。水牯子判不了死刑,另外,他屬於未成年人,依法不能判處死刑。因此,深受現代刑法教育地楊秋池內心裡。就算沒有魏氏立功這件事情,他也不打算判水牯子死刑。

不過,楊秋池已經發現這魏氏一定偷聽到了什麼重大秘密,他要用魏氏擔心水牯子被判死刑這件事來逼迫魏氏將這個秘密說出來。

楊秋池點點頭:“本官剛纔已經打了保票了,只要你提供的線索能找到彭家小少爺,我就留你兒子一條命。”

“好。”魏氏下定了決心,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聽了這話,楊秋池渾身一震,和宋芸兒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十分的震驚。

楊秋池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那你知不知道龍老漢與翠環他們將彭家小少爺關押在什麼地方?”

“就在梨春園裡!”

“梨春園裡?什麼地方?”

“具體我不知道,我只聽他們兩說綁架來了之後就藏在梨春園裡。”

楊秋池腦袋一轉。就已經明白了爲什麼要藏在梨春園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那個翠環憑空消失,她如果離開恩陽鎮,一定會有人注意到地,所以她很可能與彭少爺都藏在梨春園。梨春園非常大,是恩陽鎮最大的妓院,龍老漢又是裡面看門的,要隱藏兩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

當然,爲了防止這彭少爺喊叫,他們肯定用酥麻散之類地藥將其迷倒了。

既然知道了目標,那就好辦了。楊秋池將南宮雄叫了進來,到裡屋嘀咕了好一會,南宮雄這才匆匆而去。

楊秋池回到外屋,在凳子上坐下。

魏氏磕頭道:“我已經將偷聽到的大陰謀說了,求大老爺依照諾言饒了我兒子性命。”

楊秋池正在思索着剛纔魏氏所說的那個大陰謀,聽了她的話,隨口說了一句:“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魏氏臉一紅,擦了擦額頭上地鮮血,偷偷瞧了楊秋池一眼。

楊秋池有些奇怪這魏氏臉紅什麼,轉念一想,這才發現自己剛纔那句話有些彆扭,好像是抓住了人傢什麼把柄,要對這魏氏動壞心眼似的,急忙咳嗽了一聲,解釋道:“我是說,要看你能否解釋清楚你是什麼時間和在什麼地方偷聽到這個大陰謀的了。”

魏氏原以爲這件事已經隱瞞過去了,沒想到那只是楊秋池的一個審訊策略,現在聽他又揀起了剛纔的話題,頓時心中涼了半截,支吾着說道:“我……我……”

“看來你地記性不太好,”楊秋池冷冷一笑:“還是我來告訴你吧,你是五更的時候偷聽到了翠環和龍老

頭的談話的,對嗎?”

聽了楊秋池的話,魏氏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驚恐地看着楊秋池。這種目光楊秋池已經見得多了,罪犯在罪行即將被揭露的時候,露出來地就是這種眼神。

楊秋池繼續說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爲我已經查清楚,這翠環只是晚上五更的時候到過梨春園,既然你偷聽到她和龍老頭的談話,自然就是那個時候了。”

魏氏見謊言已經被揭穿,低聲道:“是……是五更,是民婦記錯了。”

“你深夜五更天,在梨春園幹甚麼?”

“我……我……”魏氏很顯然對這個問題沒有細想過如何編造謊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這個問題如果你也想不起來的話,那就先回答本官另一個問題:你當時是在梨春園裡具體什麼地方偷聽到他們談話地?”

魏氏更是慌亂,身子已經在輕輕顫抖,咬着嘴脣不說話。

楊秋池冷聲道:“怎麼?這個問題也忘了嗎?那還是我來提醒你吧,那天夜晚五更。你是在春紅房間裡偷聽到的他們地談話的,對吧?”

魏氏渾身發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楊秋池又道:“春紅姑娘就是五更地時候被人殺死的,而翠環來的時候,春紅已經死了。所以翠環踩到了春紅流淌在地板上的鮮血,而那個時候,你已經在房間裡了,纔有機會偷聽到他們發現春紅死了之後的談話。我說得沒錯吧?”

魏氏死死咬着嘴脣。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阻止自己招供似地。

楊秋池並沒有窮追猛打,轉而說起了另一個話題:“我剛纔審訊你兒子水牯子的時候,我才知道,春紅姑娘與你兒子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你兒子要你託媒去他們家求婚的時候。她家發生了變故,她爹被迫將她賣到了青樓。你兒子一心念着她,但你不希望自己地兒子娶一個妓女做媳婦,但你兒子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春紅姑娘身上,甚至不惜偷偷逃到恩陽鎮。替彭家莊做家奴賺錢要給春紅姑娘贖身。”

宋芸兒不知道楊秋池怎麼問到一半,忽然說起了這件事情,不解地看着他。

楊秋池繼續說道:“你兒子是你全部的希望,你想方設法阻止兒子和春紅姑娘好,可你的兒子情竇初開,五匹馬也拉不回。你一定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成功,你這才下決心,只有將春紅殺死,才能斷了兒子的念頭。”

“啊!”宋芸兒一聲驚呼。“春紅是她殺的?”

魏氏依然死死地咬着嘴脣,一句話也不說。

楊秋池點點頭。接着對魏氏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個念頭是什麼時候產生地,我聽你兒子說你去梨春園裡攬洗衣服的活,當時我就有些奇怪,你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妓女,哪怕這個女的是你兒子的青梅竹馬,可見你對妓女是十分厭惡地,所以,你應該是寧可餓死,也決不會到梨春園裡攬洗衣服的活的,但你卻違反了常規,這就只有一個解釋你到梨春園是另有目的。”

宋芸兒也明白過來了:“春紅是梨春園的名牌花魁,她要殺春紅,很難有機會,所以她纔到梨春園裡攬活尋找機會。”

“正是,”楊秋池點點頭,盯着簌簌發抖的魏氏說道:“那天你兒子來梨春園找你,也借這機會偷偷找到了春紅姑娘說話.兒子地癡迷讓你最終決定下手。至於你是如何躲過了我手下的搜索,隱藏在梨春園裡最終下手殺死春紅姑娘的,我還不太清楚。”

魏氏還是緊緊咬着嘴脣,盯着地面,什麼話都不說。

楊秋池嘆了口氣:“你這也是情非得已,因爲你兒子是你唯一的希望。對於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那種關愛,我現在已經開始慢慢了解了。”

說起這話,楊秋池想到了柳若冰,還有秦芷慧和宋晴,她們都已經懷上了自己地孩子,所謂養兒才知父母恩,當自己的下一代即將來到這個世界上地時候,楊秋池纔開始慢慢體會到父母對兒女的愛,才懂得了父母當初對兒女的每一個關懷。

魏氏慢慢擡起頭,望向楊秋池,豐盈的身子在輕輕顫動,眼睛也慢慢變得晶瑩了。

楊秋池道:“雖然你不說話,但我也能肯定就是你殺死了春紅姑娘。我原來不知道,但見到你之後我就知道了。”

魏氏疑惑地看着楊秋池,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七十八章 兇殺經過

楊秋池道:“我從你偷聽到翠環與龍老頭兩人的談話,便已經估計到了了你就是兇手,加上你對春紅的憎恨和對你兒子不顧一切的維護,你具備了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而春紅姑娘當時昏睡的情況,也使得你有了殺人的條件。”

魏氏咬着嘴脣,還是沒說話。

楊秋池眼中慢慢流露出了一種敬佩,一種對母愛的敬佩:“其實,如果你不是爲了救你的兒子,不顧一切將自己偷聽到的那個秘密告訴我,我根本想不到,你纔是殺死春紅姑娘的真正凶手。正是你偷聽到的那個秘密,讓你暴露了隱藏很深的這個殺人真相。或許,這也是一種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又或者是因果報應吧。”

宋芸兒有些奇怪:“哥,這與報應有什麼關係呢?”

“魏氏殺了春紅姑娘,沒有在現場留下更多的犯罪線索,以至於從一開始就誤導了我的偵破方向。可她兒子水牯子也因爲姦淫春紅姑娘犯下了死罪,被我抓住,從而逼迫她不得不想方設法立大功給兒子贖罪,所以將她在兇案現場偷聽到的那個大陰謀告訴了我,也就因此暴露了她。這不是對她殺害春紅姑娘的報應嗎?”

“春紅這個賤人是死有餘辜!”魏氏終於擡起頭嘶聲喊道,“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一樣會殺了她的!”情緒激動之下,魏氏喘着粗氣,臉頰潮紅。

楊秋池道:“究竟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魏氏挺起胸脯:“沒什麼可說的了,沒錯,春紅這個人盡可夫的賤人是我殺的。我替她抵命就是。只要大老爺兌現諾言,饒我兒子一命。民婦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大老爺的恩典。”說罷,咚咚磕頭有聲,額頭上剛剛癒合的傷口有裂了開來,鮮血染紅了地面。

宋芸兒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大娘,別這樣,你好好把這事說清楚。或許有情有可原地地方,我哥……不,大老爺或許會酌情考慮的。”

魏氏搖了搖頭,悲聲道:“大老爺已經答應饒了我兒子,我再沒什麼可牽掛的了。我給春紅抵命就是。”站起身,一頭往立柱上猛地撞了過去。

楊秋池急聲道:“攔住她!”

宋芸兒眼疾手快,閃電般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能這樣!”

魏氏哭泣着要奮力掙脫,卻如何掙得脫宋芸兒如鐵箍一般的纖纖素手。

魏氏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給楊秋池和宋芸兒磕頭道:“大老爺,太太,如果你們可憐我,就讓我現在一頭撞死在這裡吧。我不願意上法場,讓我兒子沒臉做人。”說罷,又拼命要掙脫宋芸兒地控制。

宋芸兒在她肩井穴上點了一指。魏氏頓時全身痠軟,動彈不得。宋芸兒這才急聲道:“你這人怎麼回事,要死也不爭在這一刻啊。”

楊秋池知道,現在這魏氏心萌死志,但她剛纔說的情況還有些沒弄明白的。不能就讓她這樣死了,再說。她提供的這個消息如果核實,這可是奇功一件,完全可以因此免除她地一死。

楊秋池道:“正是,魏氏,你要是死了,你的兒子坐牢,誰來照顧他?他將來還要娶妻生子,還有大把的人生要過,你就這樣忍心拋棄他一個人先走嗎?”

魏氏一怔,隨即匍匐在地,悲聲大哭起來。

楊秋池道:“實話告訴你,你剛纔偷聽到的事情很重要,我現在已經派人去查證去了,如果你所說經過查證屬實,本官可以考慮饒你母子一死。”

魏氏擡起頭,淚眼婆娑望着楊秋池,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爲她不知道這個消息對楊秋池有多麼重要,足夠換取她母子倆地性命。

宋芸兒當然也知道那個消息對楊秋池的意義,也說道:“聽到了嗎?大老爺說話從來算話的。你要爲你兒子多着想纔對。好好回答大老爺的話吧。”

魏氏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含着眼淚急急地點了點頭:“大老爺,您請問吧。”

“你先把你是如何殺死春紅姑娘的經過說一下。”

魏氏抹了抹眼淚,說道:“其實,我不是真心要殺春紅。那天晚上我去她房裡之前,我還沒存心要殺她。”

“你說地倒也有道理,”楊秋池想了想,“如果你早就預謀要殺她,你應該事先準備刀子之類的兇器,不會臨時才用春紅房裡的剪刀做兇器的。但不可否認,你對她恨之入骨。”

事到如今,魏氏也不抵賴

我是很恨她,她到青樓賣身那是她的事情,我管不着,可她勾引我兒子,那我就不能不管了。”

楊秋池道:“是你兒子喜歡人家春紅,總不能怪到人家頭上去吧。”

他心裡想,明明是這水牯子一廂情願對春紅死纏爛打,春紅並沒有什麼明顯過錯,可這魏氏卻認爲是春紅在勾引她的兒子,把一切過錯都推在了春紅地身上。所謂兒子總是自己的好,做母親的,當然會認爲錯都在別人,自覺不自覺地都在維護自己的孩子。

魏氏見楊秋池不相信她的話,急忙分辯道:“不是地,大老爺,這春紅在村子裡的時候就是個招花引蝶地貨,不規規矩矩在家裡做女紅,到處拋頭露面的,看見個男人就笑,才十三四歲一個小姑娘,可夏天裡,穿得袒胸露背的,真是天生就是個當婊子的貨……!”

楊秋池皺了皺眉,看來,這魏氏對春紅的成見還是很深的,但也不想聽她罵街,便打斷了她的話:“行了,死者爲大,春紅都已經死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說你殺人的經過就行了。”

魏氏聽出了楊秋池話語中的不悅,趕緊應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是,我之所以到梨春園攬洗衣服的活,的確是想找機會和春紅好好說一說,讓她不要再勾引我兒子。可一直沒機會和她說話。那天晚上我在梨春園裡攬活,兒子來了,我看見春紅站在二樓她的閨房門口朝我兒子飛媚眼。”

楊秋池有些好笑,心想,春紅已經與彭老七定了親,轉年就是人家彭家的人了,你兒子窮光蛋一個,又對人家死纏爛打,這春紅恐怕是躲之不及,生怕彭老七知道了不得了,哪裡還敢招惹你兒子呢。笑道:“春紅朝你兒子飛媚眼?你沒看錯吧?”

“怎麼不是!當時我和我兒子就站在園子大門口,她看着我們,那眉宇,那眼神,那騷狐狸的樣子,難道不是朝我兒子飛媚眼嗎……”

楊秋池更是好笑,這梨春園春紅的閨房距離園子大門口少說也有五十米,這麼遠的距離哪裡還能看清人家的眼神,說到底還是她對春紅的成見,是她自己心中的一種感受罷了,揮了揮手:“好了好了……飛就飛了吧,你接着說。”

“我氣得渾身發抖。轉身要拉我兒子出去,可我兒子已經趁我不注意偷偷溜了,我找了一會沒找到,估計肯定是溜春紅的房裡,就等在樓下面。果然,不一會,春紅一邊說着話一邊從房裡出來,我聽她說話就知道,我兒子肯定在春紅的房間裡。接着,就聽到老鴇說讓龜公們清場,說知州大老爺和彭老爺你們要來。我知道兒子躲在春紅房裡,不放心,就躲進了龍老漢的房裡。”

楊秋池奇道:“龍老漢?梨春園看大門的龍老漢?你跟他很熟嗎?”

魏氏臉上微微一紅:“這龍老漢一直想讓我改嫁給他,梨春園的活也是他幫我攬的。”

楊秋池明白了,南宮雄他們只是擔任警戒,驅趕閒雜人等,把守各個路口通道,禁止無關人員靠近,並不是進行詳細搜查,再加上這龍老漢的房子在梨春園大門口,距離楊秋池他們活動中心場所很遠,所以,南宮雄他們可能只是簡單看了看有沒有什麼扎眼的人就行了,也就沒有發現躲在看門老頭屋裡的魏氏。

楊秋池問道:“這龍老漢知道你躲在她屋裡嗎?”

“他不知道,我躲在他房間的那間雜貨房裡的。”

“後來呢?”

“後來大老爺你氣沖沖走了之後,彭老爺和彭七爺也追了出去,老鴇帶着姑娘一直送到門口,後來彭七爺又回來了,進了春紅的屋裡,我很擔心他發現我兒子會傷害他,心裡很緊張,好在沒發現。最後彭七爺也走了。園子裡這才安靜了下來。等夜深人靜之後,我悄悄來到了春紅房外從門縫裡看,就看見春紅勾引我兒子在牀上和她做那事……”

楊秋池忍不住說道:“春紅姑娘那時候已經被灌了酥麻散,全身痠軟,昏昏沉睡,如何勾引你兒子?”見魏氏又要分辨,擺擺手道:“好了,你說勾引就勾引吧,你接着往下說你是怎麼殺人的。”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七十九章 餞行酒

魏氏答應了一聲,說道:“後來我兒子離開之後,房門沒關,我就進了屋,想質問春紅這個騷狐狸爲什麼要禍害我兒子,可我使勁搖她,她只是嘴裡低聲嘟噥着什麼話,我用耳朵貼在她嘴邊,這才聽清楚她好像說的是:水牯子……我要告你……”

楊秋池心中一沉,春紅雖然服了酥麻散,但這種藥肯定不能與現代的麻醉藥或者強力安眠藥相提並論,因此,春紅一定程度上意識還是清醒的,也就知道水牯子利用她痠軟昏睡無力強姦了她,所以這才這樣說了。

令人心痛的是,應該就是這句話,最終引起了魏氏的殺機。當年武大郎也是因爲聲稱要將潘金蓮與西門慶且之事告訴弟弟武松,最後被殺人滅口的,現實中的一些強姦案件,也是因爲被害人被強姦之後,不注意應對犯罪的策略,當即哭訴着聲稱告發,引起了罪犯的殺念。

果然,魏氏恨聲道:“我本來只是告訴她不要再勾引我兒子,沒想到她說要告發我兒子迷姦她的事情,我又氣又恨又怕,一眼看見桌子上有一把小剪刀,我拿起來,朝着她脖子紮了一刀,然後馬上退開。”

楊秋池詳細詢問了她扎的部位,與屍檢情況吻合,這才繼續讓她往下說。

魏氏續道:“春紅掙扎着滾到了牀下,扭了幾扭,就不動了。我正要上前查看,就聽到了屋外有腳步聲上樓來了,就趕緊躲到了大衣櫃裡。從縫隙看見來的是龍老漢和翠環。兩人發現春紅躺在地上,到處都是血,低聲驚呼,翠環上前蹲下身探了探春紅的鼻息。說了聲:她好像沒氣了。”

楊秋池現在明白了,翠環蹲下身查看春紅的時候,春紅正處於彌留之際,雖然房裡很暗,但近距離她看清楚了翠環。以爲翠環就是兇手,於是,這才用最後的力氣畫一個圓環。那個圓環圖案指的地確是翠環,只不過是魏氏誤看了兇手。

魏氏接着說道:“他們商量了幾句。翠環發現腳上粘有血,脫了鞋子,兩人就離開。我躲了好一會,聽外面沒有動靜了,這才悄悄出去躲了起來。早上園子門開了之後,這才趁沒人溜出去了。”

說到這裡,南宮雄推房門走了進來,在楊秋池耳朵邊低語了幾句。楊秋池很高興地點點頭,對魏氏道:“你剛纔說的偷聽到的大陰謀已經有一部證實是真的。還有另一部分需要證明,一旦證明也是真的,本官就免你母子一死。”

魏氏大喜,給楊秋池又是連連磕頭。

楊秋池吩咐將魏氏和水牯子兩人看押起來,然後對南宮雄等人秘密抓回來地翠環和梨春園看門的龍老頭進行了審訊,隨即。又與金師爺、南宮雄、詹正等人嘀咕商量了好一會,作出了部署,這才滿心喜悅回到了彭家莊。

已經找尋了幾天了,唯一的兒子生死未卜,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還是沒半點消息,這讓整個彭家莊都籠罩在了一片愁雲慘淡之中。

彭老爺子正坐在客廳里長籲短嘆。水婉淇在一旁抽抽噎噎哭着。彭老七和保寧府知府趙新樂坐在一旁相陪,也是一個勁唉聲嘆氣,兩邊垂手而立地家丁奴僕們都是靜若寒蟬。

見到楊秋池進來,大家都圍了上來,滿是希望的眼神。將楊秋池迎到首座上坐下之後,水婉淇搶先問道:“爵爺,可有我福兒的消息?”

楊秋池歉意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有找到彭小少爺。但我偵破了春紅被殺案和彭四橫死碼頭案,已經將真兇緝拿歸案。”

現在,沒有什麼能引起水婉淇的興趣,她現在唯一關心的,是她地兒子,聽到兒子沒有消息,便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趙新樂卻還是很高興的,畢竟,這兩個案件偵破了,他這保寧府知府也是臉上有光的。忙問道:“爵爺,請問這兩件案件究竟怎麼回事?”

彭賀喜、彭老七兄弟兩也一起望着楊秋池。

楊秋池簡單將案情說了一遍,但暫時隱滿了水婉淇那一硯臺的作用。衆人聽說殺死春紅的兇手居然是恩陽鎮替人洗衣服地魏氏,是因爲她擔心兒子娶一個妓女而將春紅殺死的,而彭四也是因爲欺辱魏氏,被魏氏的兒子水牯子氣憤之下,用石頭砸傷腦袋,一個月之後傷重死亡,都感到十分的驚訝。

說完案子,楊秋池對彭賀喜道:“彭翁,本官承蒙您盛情邀請,來恩陽鎮參加仙女節,沒想到連續發生兩起命案,節日也沒過成,幸虧本官運氣好,很快將這兩件案子偵破了。可

直到此刻還是毫無下落。慚愧啊……唉!”

連楊秋池這樣破案如神的人物都束手無策,彭賀喜真是有點萬念俱焚了,水婉淇更是哭得死去活來的。

楊秋池站起身,拱了拱手,說道:“本官已經出來多日,衙門裡肯定積壓了諸多繁雜事務需要回去料理,本官打算現在打道回府,特來向彭翁和彭夫人辭行。”施了一禮,就要出門。

彭賀喜還沒說話,水婉淇已經悲聲着急地說道:“爵爺您不能走!”

楊秋池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望向水婉淇:“彭夫人還有事嗎?”

水婉淇用手絹抹了抹眼淚,轉身對彭賀喜勉強一笑,道:“老爺,福兒找不到了,那也是他地天命,但咱們請爵爺這次來了之後,就沒好好招待過,爵爺公務繁忙,也不好挽留,咱們還是設下酒宴,好好給爵爺送行。老爺意下如何?”

彭賀喜連連點頭,走到楊秋池面前,道:“爵爺,賤內所說言之有理,如今也是天色不早了,也不用慌在這一時,老朽擺下酒宴,給爵爺送行,明日一早再走,爵爺可否賞老朽這個薄面呢?”

趙新樂趙知府也走過來說道:“是啊,爵爺,一碼歸一碼,福兒找不到,天也不能就此塌下來,慢慢設法再找尋。這餞行酒還是要喝的。今晚咱們喝了餞行酒,明早我和爵爺一併啓程回去,如何?”

楊秋池望了水婉淇一眼,見她神情十分緊張地望着自己,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本官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水婉淇這才臉色蒼白地輕舒了一口氣,彭賀喜、彭老七和趙知府都連聲稱好,彭賀喜吩咐擺下酒宴。

酒宴很快擺下,雖說是餞行酒,可彭小少爺失蹤,大家也都高興不起來,這餞行也就純粹是禮節性的了。

彭賀喜、彭老七、趙新樂都先後給楊秋池敬了酒,水婉淇一直臉色蒼白坐在那裡想心事,最終,才哆嗦着端起桌前的一個精緻小酒壺,走到楊秋池面前,要給楊秋池斟酒。

一旁的丫鬟急忙上前說道:“夫人,讓奴婢來吧。”

水婉淇搖了搖頭,拿着小酒壺,在楊秋池地酒杯裡斟了一杯酒。

楊秋池欠了欠身:“彭夫人真是太客氣了,這種斟酒的事情就讓丫鬟們來就行了。”

水婉淇沒說話,也給自己斟了一杯,端起兩杯酒,勉強一笑,說道:“爵爺,婉淇給您敬一杯酒,如果婉淇有什麼做得不對地地方,還請爵爺原諒。”說罷,心慌意亂地望向楊秋池的酒杯,嘴脣哆嗦着,白嫩的臉蛋上一絲血色都沒有。

楊秋池彷彿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舉起酒杯,說道:“彭夫人親自給本官倒酒,這可是本官的榮幸阿。”頓了頓,又說道,“彭夫人,本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爵爺請說。”水婉淇還是神情慌亂地盯着楊秋池那杯酒。

“人生在世,難遇一知音,彭老爺子十數年才續絃,又只娶了彭夫人你一個,足見對彭夫人情深意重,這樣的情分到哪裡找去阿。說句不中聽的話,即使你們的孩子沒了,本官相信,也不會影響彭老爺子對你的情意的,彭老爺子會加倍疼惜彭夫人您的。”

彭賀喜附和着呵呵乾笑了兩聲,他不知道楊秋池怎麼說得好好的忽然說起了這件事來,疑惑地看着楊秋池。

水婉淇低頭頷首,窈窕的身子在輕輕顫抖,杯中酒也因顫動而盪漾着。

楊秋池接着說道:“彭夫人對小少爺的母愛令人敬佩,但是……,凡事都還是三思而後行纔好,本官酒後胡言,就當與夫人共勉吧。”

水婉淇身子一晃,顫抖得更是厲害,手中的那杯酒已經盪出了一大半,淋得一隻纖纖素手溼漉漉的,兀自不覺。

楊秋池慢慢舉起酒杯,又說道:“彭夫人,多謝了。”將那杯酒往嘴邊送去。

水婉淇忽然一巴掌將楊秋池手中酒杯打落,摔在地上,跌得粉碎。隨即,掩面哭泣着轉身往後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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