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五十七章 潘季馴的奏章

他與十幾個親隨,就沿着壩上走。

其餘隨行的衆官員本來是裝着隨意看看的,見潘季馴走了立即跟隨在後。

潘季馴沒有叫他們跟來,除了臧惟一,龔大器,付知遠等省裡大員,其餘人也不敢離得太近。

這一次河南遭災,下面的州府隱瞞災情,臧惟一,龔大器,付知遠他們都知道。這是官場吏治多年積弊,非短短的時間可以消除。

但下面的州府如將災情如實上奏潘季馴,潘季馴再上奏朝廷,萬一天子震怒,他們搞不好是要被問責的。

現在潘季馴來到歸德府視察。他們心想林延潮乃能臣,任歸德府知府不過半年,但很有政績。所以他們就指望林延潮給他們打一個翻身仗。

三人心思都很微妙,卻不好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就看潘季馴如何想的。

衆官員陪同潘季馴到了淤地。

但見沿河的壩裡,都種了莊稼。不少百姓都在地裡耕種。

潘季馴站在田邊負手看了一會,然後令人下到還未種上莊稼的淤地,抓了一把土給他。

潘季馴與幾位官員一併看了問道:“你們以爲這土怎麼樣?”

一名官員道:“好土啊,就如同平日吃的細面。”

潘季馴點點頭,他身旁一名懂農稼的師爺,取了點土放在口裡嚼了嚼道:“甚好,極爲潤膩。”

又一名官員道:“啓稟制臺,下官雖不甚懂農桑,但也知道如此的土不用如何澆水施肥,也能長出好的莊稼來,勝過沙土十倍。”

潘季馴命人招了幾名老農過來。

潘季馴道:“我們幾人不懂的莊稼,有幾句話想請教幾位老丈。”

幾名老農連忙道:“老爺有什麼話儘管問,草民等知無不言。”

潘季馴把土捏在手裡問道:“你們管這土叫什麼?”

幾名老農看了一眼,然後稟道:“我們管這土叫花淤土,這樣的田叫花淤田。”

“哦,爲何名之花淤?”

一名老農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陣。

半天才有一名官員翻譯成官話道:“這老農說,這要從放淤說起了,老百姓從河邊放淤到這田裡,淤土沉降不均,土少沙多色紅,老百姓將之稱爲赤淤,而土多沙少,色雜的,老百姓將之稱爲花淤。一般而言近河口多赤淤,遠河口多花淤。”

“六月時引的河水,稱爲礬山水,容易成花淤田,至於其他月份的河水,就多沙少土了。花淤乃是上田,一般要比赤淤田貴一倍,而赤淤田又要比非淤田貴數倍。”

潘季馴點點頭,但見龔大器笑着道:“宋史食貨志有載,朝廷定田,隨陂原平澤而定其地,因赤淤黑壚而辨其色;方量畢,以地及色參定肥瘠而分五等,以定稅則。”

付知遠也是笑着道:“龔兄真是博聞強記,本官也有一得,當年王荊川頒農田水利法其中雲,民修水利,工料自籌,若工役浩大,民力不能給者,許貸常平倉錢物給用。”

“當年本官在歸德府任官時,就說林知府常效王荊州變法之舉。”

又一名官員則道:“不錯,聽聞林知府在歸德,所用青苗法,市易法,百姓稱便。這也是當年王荊川的遺法,不過似又有不同。”

付知遠點點頭,但單知府出面質疑道:“王荊川的農田水利法頗有爭議,此舉常被後人稱作勞民傷財之舉。”

付知遠看了單知府一眼,他也知道對方不服氣,若是林延潮的歸德府政績出衆,那麼身爲開封府知府,河南首府的他顏面何哉?

兩個知府都是河南舉足輕重的官員,他也不好在面上去斥單知府,如此顯出偏幫之意,特別他還是曾經的歸德知府。

一名官員向老農問道:“你家在壩下有幾畝地?”

老農有些畏懼地道:“不敢欺瞞大人,二十畝。”

那官員和顏悅色地問道:“老丈,那這壩下有多少畝?”

那老丈畏畏縮縮地道:“大約有小一萬畝吧!草民也說不清楚。”

潘季馴點點頭,心想這裡有一萬來畝,那麼沿河三十多萬畝看來也是不虛的。

單知府忍不住問道:“那官府修這大壩,你們村繳多少錢?”

老農聞言一臉茫然的樣子道:“繳錢?繳什麼錢?”

衆官員不由吃驚,林延潮辦這麼大的工程,竟沒有向民間攤派?

“沒有攤派?那修這壩,有無徵役?”這官員追問道。

“那倒是有,官府當初要修這壩,咱們老百姓是一呼百應,老漢我也賣了兩個月力氣。”

“那這次工料,堤上堆的石頭呢?”

“那是官府挑的頭,工料錢他們出的,然後今年村裡參與修壩的人,一律免去田租!家裡沒有田的,一律給誤工錢。”

衆官員聽的有些瞭然。

“這麼說,恐怕與勞民傷財說不上吧。”有的官員質疑道。

單知府則是辯道:“一個老農知道什麼?能說出什麼所以然來?”

那官員聽了不敢頂嘴,連連稱是。

潘季馴捏須道:“不過是幾畝淤田而已,與當年本督在江西任官,見的鄱陽湖邊動則幾千傾圩田,實不可同日而語。”

“再說我等也不可聽老農的一面之詞。”

有了潘季馴的撐腰,單知府一下子底氣就足了起來。

衆官員都是稱是。

當下又一名知州道,此處歸德最靠近開封的地方,省裡官員最容易經過,林延潮將所有本錢都花在了這裡,搞一個門面工程。

所以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若是林延潮真的將兩百多裡賈魯河都這麼修,那是超過百萬兩銀子的大工程啊,這錢從哪裡來?短短几個月時間怎麼可能辦到?動員民力又是從哪裡來?

當然他也不會說的這麼直接,但話裡都是先誇再疑後貶的套路。

不少官員也是附和,是啊,這一次整個河南各府都是受了災,唯獨歸德府搞了一枝獨秀,他們不是很沒面子。

單知府更是如此,他與林延潮的樑子衆所周知,特別林延潮任歸德府知府後,從開封府手裡搶走了一半疏通賈魯河的主導權,而且還將湖廣要過開封的糧船分流大半。

現在林延潮如此不厚道的行爲,令他與單知府二人早就勢同水火了。

衆官員視察了農田後,潘季馴終究上了年紀,走了一陣就累了,就在路亭裡歇着。

不久臧惟一向潘季馴道:“啓稟制臺地方官來了!”

潘季馴笑着道:“看來地方官消息還是頗爲靈通。”

來的是本地知縣與另一名官員,他們一併來見潘季馴。

二人跪下磕頭後,潘季馴第一句話就將這知縣嚇了半死。潘季馴問道:“本縣打壩淤地,可淹了多少民舍?”

這知縣顫慄道:“回稟制臺,具體數目說不清了,但已補償百姓了。”

“可有民憤?”

“初時有,後來平息。這打壩淤地,是好事,與老百姓們初時不理解,後來說通了,就都擁護了。說實話,淤地至今,本地百姓皆是稱便,百姓上下感念朝廷疏河之舉啊!”

潘季馴不置可否,卻見另一人卻覺得有些眼熟,似想不起來然後問道:“你是何人?”

但見對方跪在地上叩了三個頭,顫聲道:“啓稟制臺大人,小人是歸德府府經歷黃越。”

“黃越?”潘季馴嘴裡嚼了嚼這個名字,然後忽然道,“你就是當初給老夫獻“束水攻沙“之策的黃越?”

但見黃越激動地叩頭道:“是,制臺大人,學生還以爲這輩子再看不見你了。”

潘季馴很欣慰,這黃越就是當年給他獻上治河方略的黃秀才。

他治理黃河的,縷堤,遙堤,格堤,月堤策略就是此人獻計給自己的。

潘季馴笑着道:“真的是黃先生?你怎麼任府經歷,我記得後來河道保舉你擔任縣丞吧?”

黃越滿臉感激地道:“蒙制臺保舉,下官當初得以出任虞城縣縣丞,現在已是歸德府府經歷。”

潘季馴一聽對方任府經歷,這麼多年也沒升官心底可惜,此人治水是有大才的,卻只能委身爲一名八品小官。

不過潘季馴也知道官場上是看出身的,一名進士出身的知縣與一名舉人出身的知縣,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黃越此人是秀才出身,就算政績再出色,吏部也很難提拔對方。

潘季馴道:“本督這一次蒙聖上起復,治理河患,要一掃積弊。現在本督正是用人之際,黃先生正好來本督這一展長才。”

衆官員聞言都是羨慕,這黃府經發達了,直接被潘季馴調去治河,搞不好能在工部掛職。

如此好的機會,黃越卻是在猶豫道:“學生……學生……”

潘季馴問道:“怎麼,黃府經有什麼難處嗎?”

黃越卻道:“下官啓稟制臺,下官蒙林府臺擡舉,代署河工署,正總理一府治河之事。”

衆官員都是吃驚了,潘季馴提拔你去河漕衙門任事,你居然如此不知擡舉。一個河督,一個知府,正常人都知道跟誰。

黃越垂淚道:“制臺知遇之恩,下官一輩子也無法報答,但下官在歸德任官以來,蒙林府臺重用,治河大小之事,都是下官一人所專,聽之用之,沒有不從。”

“制臺舉薦學生爲官,而林府臺也有伯樂之恩。若非林府臺,下官焉能爲此疏河之事,此實在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之舉啊。眼下賈魯河雖已疏通,但工程未畢,下官想將事情辦完,完成畢生之抱負,再去報答制臺大人的厚恩。”

潘季馴倒是沒有動怒,而是道:“你說的,本督可以理解,只是疏河之事,本督聽說不少官員頗有非議,到底如何本督還不清楚。既然如此,你與本督,以及衆官員說說,你們林府臺是如何治理賈魯河的?”

黃越當下稱是。

於是臧惟一,龔大器,付知遠,單知府等人就聽着黃越將林延潮治河之事,在衆人面前娓娓道來。

黃越所言沒有半點誇張,而是十分平實,在言語裡也不掩蓋疏河時出現一些問題。

但是如此反而瑕不掩瑜,令衆人覺得疏河之事更加真實可信。

經黃越道來,潘季馴與衆官員們彷彿看見數月之內,歸德府數萬百姓,在官府的動員下,扛石挑土,於賈魯河兩岸奮戰的一幕一幕。

終於兩百多裡的賈魯河得以疏通,商船自由往來,溝通黃河淮水。從黃河的行船可直接抵達徐州的小浮橋。

三十萬多畝的下田,經過引黃灌淤,一夜之間變成良田,百姓得其惠。

更重要是賈魯河疏通後,不僅沒有奪道之危,反而分流河勢,保住了歸德下游的大堤的安全。

而這一切林延潮所用不過三十萬餘兩,就完成了如此浩大的工程。

至於臧惟一,龔大器他們此來也是有些表一表政績的意思。他們明白林延潮治河得力,但也沒料到居然得力到這個地步。

二人聞言不由觸動,甚至感動。

其餘官員則是有些自慚形穢,同樣是治河,他們只是修修補補,過一天和尚敲一天鐘。

但林延潮將此變成了有利民生,有利百姓的好事,老百姓並沒有受勞役之苦,而是從中得到了好處。

至於單知府此刻顏面掃地,身爲開封府知府,一個大府,他竟完全敗給了隔壁一個小府。

“賈魯河兩百三十六裡,共築土堤,長十一萬一千三百二十一丈,所用伕役兩萬三千人,耗銀三十二萬兩有奇。這是下官親手所爲,若有半字虛言,下官願以死抵罪。”

說到這裡了,黃越不知是委屈,還是想起修河的艱辛,不由痛哭失聲。

一旁的縣令也跪伏在地道:“啓稟列位大人,下官小吏出身,爲官蹉跎十幾年,少有爲老百姓辦得實事。”

“若非林府臺,下官不知何爲事功?而今爲官一任,能造福一方,留下恩澤於百姓,下官今日終於敢拍着胸脯說一句,沒有辜負年少時讀過的聖賢之書。”

“林府臺疏河之事,實有大功於民,下官以烏紗帽擔保,方纔黃府經之言句句屬實。”

見兩名官員如此說,在場官員無不動容。

林三元做官很有本事啊,不僅百姓如此擁護,連下面的官員也願意拿出烏紗帽來追隨。

龔大器仰天感慨道:“此非籠絡人心,而是義之所至,天下從之。”

袁家三兄弟站的遠遠的,聽了黃越與知縣的話都是抹淚,林延潮不愧是他們心底爲官事功的榜樣。

潘季馴捏須沉吟道:“疏河之事確實有功,但有無免除奪河之患不好說,此事本督自有分寸。”

聽潘季馴這麼說,連臧惟一,付知遠都有些看不過去了,林延潮當初在京時,是不是哪裡得罪了潘季馴。

從開頭到現在,就沒有聽過潘季馴說過林延潮一句好話。

然後潘季馴又帶着衆官員上船,又沿河視察了歸德幾個地方。

有了前面官員的通報,下面的官員就立即着手提前準備,這讓潘季馴後來看到的,就不如之前的真實了。

倒是付知遠很感慨,他是從歸德府知府提至右布政使的。

歸德府百姓,山山水水都有很有感情,當初爲了馬玉爪牙來歸德,他知道歸德如此窮的地方,怎麼經得起收刮,所以他挺身而出。

眼下他升任右布政使不過一年,但心底最惦記的還是歸德這窮地方,他捨命保護過的百姓。

現在歸德在林延潮的治理下,已是有了如此大的變化,這一幕令付知遠眼眶溼潤,他的心中何等欣慰。

正如付知遠所認爲,林延潮是有管仲之才,能夠經世濟民的。

當然付知遠,自不會在潘季馴面前誇林延潮什麼,他相信眼見爲實,真正的功績,是不要外人爲他吹噓什麼的,他就在那邊,清晰可見。

付知遠相信,歸德的一幕幕已是潘季馴對林延潮的政績心底有了一個評判。

但視察最後,潘季馴既沒有去歸德府府城,也沒有褒獎或者留下什麼話,而是當夜就折道返回開封。

令衆官員們都留下一肚子疑問。

之後的近半個月,潘季馴馬不停蹄地視察了沿河的十幾個州府,然後潘季馴回到了淮安。

回衙門後,潘季馴立即就給天子寫了一份奏章。

奏章是稟明這一次黃河災情,自己在各府的所見所聞,朝廷十幾年治河的得失。

洋洋灑灑一大篇的文章,潘季馴沒有假手他人,而是自己親自提筆書寫。

這時候身處江淮之地的淮安已是下起了入冬第一場大雪,不知不覺間萬曆十三年已是到了末尾了。

潘季馴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關上窗戶,盞起燈。

潘季馴又用筆點了點墨,於奏章上續寫道……沿河官員,人浮於事,不爲民盡心,這等庸庸碌碌之臣何談事功。臣行至歸德時……

寫到這裡,潘季馴微一停筆然後寫到……獨歸德知府林延潮治河,工堅省費,堪稱國工。其以不足十萬兩庫銀,治河疏兩百餘里,溉民田三十餘萬畝,千載河患變害爲利,此功非一世功,此利非一秋之利……”

“……臣表林延潮之績,可爲古今治河之典範,沿河州府官員之楷模。”

七百一十五章 青天第二十六章 對薄公堂五百一十三章 見恩師九百五十七章 潘季馴的奏章第四百二十五章 有客上門一千三百零二章 元輔,請留步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長城五百一十三章 見恩師第三百八十四章 遼東大捷六百八十二章 以威福還主上九百五十四章 誰也不怕啊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鎖院第一百零九章 反擊流言(第一更)一千兩百五十九章 潛邸講官第五十四章 我不是作弊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任提學第八十五章 措手不及第三百五十章 我們家延壽長進了第四十三章 先生的背景六百七十五章 請求致仕四百九十六章 失蹤之事第十七章 成爲弟子了(第一更)第四百零一章 入直第一天第五十五章 月課(第一更)七百六十二章 力諫六百四十一章 經科史科八百三十五章 賢侄一定幫幫我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懇請出山五百四十七章 拐彎抹角六百九十八章 順水人情六百五十八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第一更)六百八十九章 潘晟被免一千二十六章 秋夜讀書第三百零一章 林世璧發飆四百八十八章 真假第四百一十章 咱是筆桿子第兩百七十九章 初次見面八百九十六章 龍顏大怒(第二更)六百三十章 講學六百二十七章 公道自在人心第三百三十章 讀卷一千二十八章 徐光啓的辦法一千八十二章 見證歷史的一刻一千二十八章 徐光啓的辦法九百六十八章 舊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催促第兩百九十三章 錦繡文章六百零一章 文章華國九百六十七章 離任一千六十九章 乾爹救我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家宴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救兵七百八十一章 內應七百五十九章 你們這是在逼朕(二合一)第二十七章 入理不如入情七百零二章 指鹿爲馬(第一更)五百三十六章 三個問題六百一十五章 殿上爭執第三百二十二章 張居正的決定一千九十八章 彈劾之事第一百六十二章 這怎麼可能(一更)八百零二章 河工銀五百四十章 日講官值廬五百二十六章 世當珍惜六百五十五章 廷議四百四十七章 不要臉第兩百六十七章 寄以厚望第四百三十二章 吾有所得五百八十四章 我不是針對誰第三百一十七章 萬曆皇帝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出兵第兩百九十五章 盛名之下無虛士第五十八章 質疑第三百四十七章 教誨四百七十九章 放爆仗八百三十章 清官狗官第二十三章 南方的豬一千兩百七十七章 名將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深宮之夜八百四十八章 新任知府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陛辭第四百零八章 求辦事五百三十九章 建言四百八十二章 驛站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火耗歸公七百四十八章 分歧五百零一章 船戶案一千兩百三十五章 文章和爭執第三百六十八章 官俸九百七十三章 巧遇八百九十九章 無恥之尤第十七章 成爲弟子了(第一更)五百四十五章 講官福利第一百七十二章 林淺淺的着急(二更)一千兩百一十四章 中華有爲八百四十二章 公道正義(第二更)五百七十六章 經筵講官九百九十五章 接風宴(謝孤舟蓑笠娃盟主)第一百五十四章 激將(一更)第四百三十七章 這就是帝王師啊
七百一十五章 青天第二十六章 對薄公堂五百一十三章 見恩師九百五十七章 潘季馴的奏章第四百二十五章 有客上門一千三百零二章 元輔,請留步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長城五百一十三章 見恩師第三百八十四章 遼東大捷六百八十二章 以威福還主上九百五十四章 誰也不怕啊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鎖院第一百零九章 反擊流言(第一更)一千兩百五十九章 潛邸講官第五十四章 我不是作弊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任提學第八十五章 措手不及第三百五十章 我們家延壽長進了第四十三章 先生的背景六百七十五章 請求致仕四百九十六章 失蹤之事第十七章 成爲弟子了(第一更)第四百零一章 入直第一天第五十五章 月課(第一更)七百六十二章 力諫六百四十一章 經科史科八百三十五章 賢侄一定幫幫我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懇請出山五百四十七章 拐彎抹角六百九十八章 順水人情六百五十八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第一更)六百八十九章 潘晟被免一千二十六章 秋夜讀書第三百零一章 林世璧發飆四百八十八章 真假第四百一十章 咱是筆桿子第兩百七十九章 初次見面八百九十六章 龍顏大怒(第二更)六百三十章 講學六百二十七章 公道自在人心第三百三十章 讀卷一千二十八章 徐光啓的辦法一千八十二章 見證歷史的一刻一千二十八章 徐光啓的辦法九百六十八章 舊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催促第兩百九十三章 錦繡文章六百零一章 文章華國九百六十七章 離任一千六十九章 乾爹救我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家宴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救兵七百八十一章 內應七百五十九章 你們這是在逼朕(二合一)第二十七章 入理不如入情七百零二章 指鹿爲馬(第一更)五百三十六章 三個問題六百一十五章 殿上爭執第三百二十二章 張居正的決定一千九十八章 彈劾之事第一百六十二章 這怎麼可能(一更)八百零二章 河工銀五百四十章 日講官值廬五百二十六章 世當珍惜六百五十五章 廷議四百四十七章 不要臉第兩百六十七章 寄以厚望第四百三十二章 吾有所得五百八十四章 我不是針對誰第三百一十七章 萬曆皇帝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出兵第兩百九十五章 盛名之下無虛士第五十八章 質疑第三百四十七章 教誨四百七十九章 放爆仗八百三十章 清官狗官第二十三章 南方的豬一千兩百七十七章 名將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深宮之夜八百四十八章 新任知府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陛辭第四百零八章 求辦事五百三十九章 建言四百八十二章 驛站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火耗歸公七百四十八章 分歧五百零一章 船戶案一千兩百三十五章 文章和爭執第三百六十八章 官俸九百七十三章 巧遇八百九十九章 無恥之尤第十七章 成爲弟子了(第一更)五百四十五章 講官福利第一百七十二章 林淺淺的着急(二更)一千兩百一十四章 中華有爲八百四十二章 公道正義(第二更)五百七十六章 經筵講官九百九十五章 接風宴(謝孤舟蓑笠娃盟主)第一百五十四章 激將(一更)第四百三十七章 這就是帝王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