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嚴問她：“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花錢消災而已。”
周冬魚一臉堅定：“話不多說，我們直接開始工作吧。”她要好好努力，認真工作，賺大錢！
楊嚴趕緊拉住往學校裡跑的周冬魚，“別急啊，今天早上第一場戲不是我們拍。”
“嗯？”
“誰知道你今天能不能回得來，所以場次調了一下。”
“你就咒我吧。”周冬魚放緩了腳步，問：“今天拍的什麼戲啊？”
楊嚴：“原本是我們兩個拍男女主角讀高中時候的戲，但是昨天通知了小演員，把他們的戲提前了，現在先拍初中少年男女主的第一次相遇。”
周冬魚“啊”了一聲，嘆氣：“純純的初戀，真是太美好了，忽然想起來我很小的時候也有點喜歡我的同桌，因爲他籃球打得賊好。”
“我籃球也打得好。”
“呵。”
楊嚴吸吸鼻子，他今天早上起來就有點感冒，高曉鬆還說剛好趁着他感冒，把男主生病那場戲拍了。郭帆也認可了高曉鬆的提議，還好沒有借好拍攝場地。
他總覺得帶病拍“得重病”的戲不怎麼吉利。
周冬魚踢踏着小石子，忽然想起來：“小演員……張子楓對不對，一個小戲骨，她至今演過的戲是我演的戲的10倍！”
“是……嗎？”楊嚴瞥一眼周冬魚：“那你這些年來演的戲也太少了。”
“哼。”周冬魚不說話了。
他們兩個原本就是在片場門口，也就是借的中學拍攝場地大門前相遇的，一起進了校門，穿過籃球場，到了教學樓。
剛靠近三樓初一四班，就看到二三十個劇組工作人員不發一言地進行拍攝工作。
楊嚴和周冬魚也放慢步子，不出聲，在教室後門找了個角度靜靜地看。
周冬魚看了會兒點頭：“她演的很好！”
教室裡。
少女時期的周小梔轉學第一天。
她爲了治療近視，剛剛動過一次手術，眼睛不能見強光，所以戴着有色的近視眼鏡。
周小梔那副眼鏡的眼鏡片是黑色的，又因爲不是那種造型墨鏡，不但不酷，反而有種算命先生的既視感。
所以當她用這樣的造型走進教室，同學們實在沒忍住鬨堂大笑。
周小梔臉微紅，求助地看一眼身邊的班主任。
“好了，別笑了。”
“都安靜一點。”
“安靜。”
“別笑了！安靜！”
30多歲的男性班主任那中氣十足的聲音，終於蓋過了班裡同學們的笑鬧。
教室裡安靜下來。
此時舒緩的音樂響起，有一個激昂的童音響起：“爲革命保護視力，預防近視，眼保健操現在開始，閉眼……”
“哈哈哈哈。”
笑聲又響起來。
班主任的神情都有點尷尬，他咳嗽一聲，用粉筆擦拍拍講臺，又往黑板上拍，這動靜終於把同學給震注了。
“好，同學們啊，這位呢，是從外地轉來的新同學。”
有個特別調皮的男孩忽然舉手，然後不等老師喊他就衝着周小梔問：“唉，新來的的，你是瞎子吧？”
“哪這麼多話呢你？”班主任一臉嚴肅：“這位同學戴的眼鏡是治療近視的。”
他看一眼低着頭的周小梔，往那男同學的方向扔了一根粉筆，氣道：“你不懂，你瞎說什麼你？”
班主任轉頭讓周小梔做自我介紹，“說吧。”
周小梔立刻接上：“我叫周小梔，我的志向是斯坦福。”
“斯……斯什麼福？”班主任看一眼周小梔。
她回視，語氣弱了不少：“斯坦福，是個大學。費翔就是在那裡畢業的。”
“噢……”班主任點頭，和講臺下的同學們解釋：“斯坦福，呃，這個大學……是個好大學！那我們下面就熱烈的歡迎周小梔同學加入我們初一四班這個大家庭，啊，大家鼓掌歡迎啊！”
同學們熱烈鼓掌，班主任點頭，對周小梔道：“你就先將就着坐那吧。”
“好，卡。”
郭帆喊了卡之後才注意到楊嚴和周冬魚就蹲他身後呢，嚇一跳，“你們兩個，一大早的，怎麼過來了？”
楊嚴聳肩：“在酒店無聊，我怎麼沒見着飾演少年男主的小演員？”
高曉鬆從一邊躥出來，“找了好幾個小演員，都太普通了，演不出我小時候的感覺來。”
“……爲什麼要像你小時候的樣子？”
“因爲這部戲的男主角就是以我爲模板設定的”
楊嚴：“這是誰給你的認知？”
高曉鬆一臉淡定：“當然是我這個編劇給的。”
郭帆自從高曉鬆說起小演員的事情，就斜眼看他，等他說自己是編劇，實在沒忍住：“我說你差不多就得了，我們也就借了這學校週末兩天進行拍攝，學生上學了，我們就拍不了了。”
“嘿，這話說的，你要是覺得之前那些小演員合你的意了，你還能聽我的換了？”
楊嚴比了個暫停：“我看了剛纔拍的那場戲，張子楓小朋友演的挺好的，我覺得你們與其找個形象好的，結果和張子楓這個小演員搭不上戲，還不如找個其他方面普通，但是演技好的。”
“——有點道理。”郭帆點頭。
高曉鬆不樂意：“長相普通的長大以後，能長成我的樣子，能長成你的樣子嗎？”
周冬魚在一邊憋笑，確實不能。長相普通的長大以後也還是長相普通，到不了高曉鬆那種極端，也長不成楊嚴那種樣子。
“周冬魚你笑什麼？你又不是沒有看過我年輕時候的照片。”
楊嚴重重地拍一下高曉鬆的肩膀，語重心長：“唉，人都會老的，高老師你想開點。”
郭帆找出一張照片給楊嚴看，“這個是最開始過來試鏡的一位小演員，各方面條件都還行，也靈氣，就是長得不帥。”
楊嚴把照片接過來看一眼，其實還行，只不過不是那種一看就特別漂亮的小孩，他中肯評價：“演員長的有記憶點，能夠合觀衆的眼緣，比長得好看重要多了。”
這意思就是說這小男孩還挺合他眼緣的。
郭帆點頭：“那我把他找來再試試戲。”
周冬魚看一眼照片，發現確實普通，問：“這男孩叫什麼？”
高曉鬆對這位第一個來試鏡的小演員也印象深刻：“名字倒是不普通，叫胡先煦，演技嘛，有那麼一點意思，不怵鏡頭，表演也不做作，很生活化。”
劇組動作很快，立刻給這位小演員的家長打電話，對方應的也很快，說小孩今天沒課，可以直接過來。
張子楓拍完戲慢慢地挪到導演這邊，有些害羞地和楊嚴與周冬魚打了招呼：“楊嚴老師，周冬魚老師。”
周冬魚：“！！！”第一次被人叫老師……
她立馬把張子楓拉過來，讚賞地看着張子楓：“你剛纔的那一段表演特別棒！”
張子楓眯着眼睛笑了，“謝謝。周冬魚老師演的《山楂樹之戀》也很好。”
周冬魚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她道：“你可以叫我冬魚姐姐，對了，我看你很小就開始演戲了，你年紀這麼輕，就有職業規劃了，真厲害。不過，就算以後有想要考電影學院的打算，也不要放棄自己的學習，電影學院的分非常高。”
楊嚴無語地聽着周冬魚莫名其妙地給張子楓傳授起經驗來，忍不住嘲諷：“你以爲別人都像你一樣。”
他一直對周冬魚的高考成績頗爲怨念。
他在周冬魚高考複習期間，幾乎是每天督促她學習，結果她還是擦線過的，差一點就要重考。
張子楓居然很認可週冬魚說的，小小聲地反駁楊嚴：“冬魚姐姐說的對啊，我都是在放假的時候拍戲，其餘時間都在很努力認真的學習。”
“哈。”
周冬魚得意地瞥一眼楊嚴，迅速和張子楓聊了起來。
雖然多半是她在說，張子楓在聽，但周冬魚說的東西，張子楓居然很感興趣！
楊嚴完全弄不明白女生之間的友誼。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對郭帆和高曉鬆道：“我出去一下，接個人。”
校門口。
張雲龍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張着嘴肩膀就被用力地拍了一下，差點沒咬到舌頭：“喂喂喂，這樣很危險的好嗎，楊嚴。”
楊嚴雙手插兜特別酷地站在離張雲龍一米之外的地方，上下打量他，見他穿着粉色襯衣搭酒紅色絲綢領帶，頭髮絲根根豎起，明顯是做過造型的，笑他：“幾個月不見，你怎麼還是這麼悶S。”
這位大學同班同學兼室友兼好朋友，一直就是這麼燒包又自信的樣子。
“呵。”張雲龍裝模作樣地把自己的袖子挽到肘部，露出一截精瘦的小臂，脣邊是標準的壞笑：“小爺我這明明是明S。”
“得了吧。”楊嚴轉身，進了校門，“這裡又沒有女人，就我一個男的，你這孔雀開屏給誰看？”
張雲龍幾步跟上楊嚴：“當然是爲了讓你驗驗貨。”
楊嚴無語搖頭，“你這話說的真是越來越沒準了。”
“說真的，你和楊密姐說了嗎？”
楊嚴問：“你怎麼自己不和密姐說？”
張雲龍：“我這不是還在學校，沒什麼作品，怕人密姐看不上我嗎。”
“看不出來啊，你不是自詡班上第一帥嘛。人影視公司籤新人看的又不是成績。”楊嚴偏頭：“最後一句話不是你的原話嗎？”
“楊嚴我錯了。”張雲龍一秒慫。
他雙手交握作祈禱狀，眼睛瞪得老大，可憐兮兮地看着楊嚴：“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楊嚴：“——爲什麼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啊？”
“我覺得你和周冬魚一定能夠成爲很好的朋友。”楊嚴感嘆完不等張雲龍反應，問他：“畢業大戲的劇本給我。”
“噢，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張雲龍把手上提着的一個紙袋地給了楊嚴：“給，你真的不打算當第一主演啊，你不演我就演了啊。”
“嗯。”楊嚴接過紙袋。
他從裡面取出劇本，封面頁印着四個字《無人生還》。
他即將在裡面出演一個小角色，難度不大，但角色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的反串角色。
大致翻了翻劇本，楊嚴漫不經心地道：“好好演，咱們演畢業大戲那天，密姐肯定是會到的。”
“楊嚴！我簡直愛死你了！”張雲龍瞬間激動地從側面箍住了楊嚴。
“咳。”楊嚴被勒了一下脖子，用力推開張雲龍：“你夠了啊。”
張雲龍放開楊嚴，還是很激動：“楊嚴你不知道，我從大一就開始投簡歷，一直就沒有影視公司籤我，你說我長的也挺帥，專業成績也不差。第一名是你，我好歹也是個第二名。就因爲我沒有演藝經驗，沒有曝光度，他們就認定我沒有商業價值。要不然就是一些小公司，說是籤合同不如說是籤賣身契，而且一開始就明碼標價問我願不願意犧牲。我TM犧牲個毛！”
他一臉深情地看向楊嚴：“還好有你。”
楊嚴忽然就理解了張雲龍。
張雲龍嘆氣：“我都想要放棄了。甚至在想要不要去賣保險。”
楊嚴挑眉，“密姐開工作室也是最近的事，應該說是你有紅的命。”
“借你吉言。”
“走，帶你見識一下電影拍攝現場。見一次少一次，我估計你得很多年後纔有機會演上電影了。”
張雲龍瞪楊嚴：“你這樣是要被打的！”
楊嚴：“哈哈哈，其實今天讓你過來探班除了送劇本、談簽約之外呢，《同桌的你》你們有個角色特別適合由你出演。”
“嗯？”張雲龍驚了，他看向楊嚴：“你怎麼忽然對我這麼好了？沒什麼企圖吧？”
“我真的覺得你和周冬魚一定很談得來。”楊嚴覺得周冬魚和張雲龍兩個人的腦回路簡直一模一樣。
張雲龍期待地問：“是什麼角色？如果讓我演的話，那就是第一次演電影，我行嗎？”
楊嚴點頭：“當然行，而且是非你不可，這個角色簡直是爲你量身定做的。”
“是什麼？”
“我飾演的男主的大學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