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凡沒想到，他問的那位賣爆米花的服務員顯然是內行人，滔滔不絕地對他侃道：
“這電影不行啊，沒什麼人愛看，第一週全國才2000萬票房，比《黃金甲》差遠了，連劉德樺的《墨攻》都不如，我勸你帶你女朋友要看電影，就別看這片子了，很沒意思～還不如看《雲水謠》呢……”
顧小凡聽着整個人都是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坐在旁邊觀影的休息位上。
“怎麼了？”婁藝曉有些奇怪地看着顧小凡，怎麼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什麼，我就是爲了好電影而可惜。”顧小凡搖頭有些不服地道：
“詩姐，我想了解一下現在大衆的口味，所以我想在這裡坐着記錄一下幾部影片的數據，你能等等我嗎？”
“恩。”劉施詩想了想也點了點頭，看顧小凡一臉像是故弄玄虛的樣子，心想這顧小俗又在忽悠她了，他沒事記錄這些做什麼？分明就是想留着自己多陪陪他。
好吧，我就大發慈悲陪陪你這個沒女朋友的可憐蟲吧，誰叫我是你姐姐呢～
就這樣，這一下午，顧小凡就首都劇院的休息座上，不斷看着人來人往地來看電影的人。
他並不相信媒體上報出那些摻水的票房數字，他想要知道這些影片真正的票房成績。
“請觀看2點25分《滿城禁帶黃金甲》的觀衆準備進場～”“請觀看2點45分《傷城》的觀衆準備進場……”
隨着廣播裡的通知顧小凡，按照時間一一記錄下各場電影的人數，直到吃飯的時間，顧小凡才放了下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媽媽的……他得到的結論與那個賣爆米花的服務員說的竟然幾乎一樣……
4部幾乎同期上映的影片中，《滿城盡帶黃金甲》的觀影人數是最多，有837人，而《傷城》只有278人，《雲水謠》有253，《三峽好人》只有153人……
這也就是說思睿推薦高質量的影片票房成績是沒有保障的，再好的影片也會票房遇冷。
而且這還不算部分影片的時代性，已經觀衆在不同時期口味風格的轉變……
這也就意味着，他顧小凡雖然有未來的很多好作品在手裡，但是並不代表，每部作品都能賺錢，甚至還有可能賠錢……
劉施詩一開始還覺得顧小凡是在故意逗她，想和她多說說話，但是這一下午，她卻發現顧小凡真的是無比認真地坐着這件事情，他一直都拿着一個小本子仔細地記着各個觀影人數。
顧小凡到底想幹什麼？
劉施詩心裡有些疑惑，她觀察了一下這間東宮影院，慢慢發現了其中的門道。
這家影院，既不像是三里屯的歡樂影城，都是逛街年輕人約會的地方，也不像是燕影附近的橫店影城，遠離商業區。
東宮影院的地區十分的中庸，人流不多也不少，既有學生，也有很多三十歲左右上班族光顧，非常具有采樣的價值。
如果要在燕京選擇一間影院來了解各部電影的真實票房的話，這間影院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
終於，已經快到了晚飯時間，顧小凡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數字，這思索了良久，突然擡頭問劉施詩道：
“詩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劉施詩在一直在旁邊觀察着人來人往，這時候轉過頭，撩了一下秀髮，露出好奇的表情道：
“你現在研究這個幹什麼？難道你接到電影片約了嗎？”
“怎麼會……”顧小凡連連搖頭，然後瞪大眼睛望着劉施詩道：
“詩姐，你先別問，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在圈內久，知道的多～
你能告訴我爲什麼馮曉剛導演幾乎每部電影都大賣，爲什麼不自己組電影公司拍片賺錢呢？而要跟着華誼呢？”
這是他心裡一直盤旋的問題，他原本是想，既然自己有那麼多未來的好作品，是不是可以自己組建一個投資公司，自己製作電影賺錢呢？
劉施詩聽到這個問題，卻是秀眉微蹙，用那雙秀美的眼睛重新打量了一下顧小凡，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於是如實回答道：
“這很簡單啊，只有兩個原因啊。”
劉施詩一談到專業，立馬顯示出她經驗老道一面，很有邏輯地對顧小凡解釋道：
“第一，是渠道與宣傳，無論在中國還是美國，電影是一個多方面資源整合的問題，不可能你一個導演獨立投資，而且其他渠道會無條件的幫助你。
發行渠道與宣傳渠道有很多門道，要與各部分打好關係，整合各方面的資源，通常擁有強大渠道與宣傳實力的大公司來整合力量發行電影。
所以，要是沒有華誼背後強大的公關力量，馮曉剛的電影再好也是很難拿到高票房的。”
顧小凡聽着點了點頭，發行渠道確實是個大問題，與各個政府部門以及商業公司打交道，不但麻煩而且耗時耗力，這不是他這種沒背景的人能處理的。
劉施詩繼續語氣嚴肅地道：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也是電影圈的鐵律，也就是任何導演都要避免把自己置於‘金錢陷阱’之中。”
顧小凡好奇問道：“什麼是‘金錢陷阱’？”
劉施詩用一種警告的語調解釋道：
“所謂金錢陷阱，其實是一個金融名詞，指的是投資者如果投資越來越大的項目，那麼無論他投資成功多少次，只要有一次失敗就可能會萬劫不覆。
電影本身從來都是一門高風險的投資項目，全世界電影都是每拍六部電影，也只有一部能收回成本。
如果你自己全額投資，一開始的小製作或許你能陪得起，但是隨着導演本身成功，電影的製作費也會越來越大。
你賺的錢就會投入新的電影中，而隨之而來的是風險也就越來越大，要是那種動輒幾億美金的投資大製作，一旦票房失敗，作爲投資人的導演立馬就會身敗名裂，永不翻身。
到時候，不單單是要賠掉身家，而且還會陷入永無止境的法律與經濟糾紛之中，根本沒有心思拍下一部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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