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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會覺得恐懼,那是因爲他發現這神秘人渾身上下,朦朧一片,但又彷彿與天地之間融爲了一體,讓人看不真切,直讓人以爲,他便是這天地的一部分。天道自然,究竟要修煉到什麼程度,才能達到此等境界呢?
公孫來頭從神秘來客身上,看不出有半絲半豪氣息的泄露,仿若他身邊的傀儡侍女一般毫無生命。然而,活了將近百年的公孫老頭,卻也是個經驗很豐富的老傢伙了。直覺之下,感覺到了來人的不凡,那看似平凡的背影下,似乎隱藏着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那股力量,恐怕能將他輕易撕成碎片。
公孫老頭也見識過不少金丹初期的強者,但那些強者即便是展露了強悍的氣息,也絕無這神秘來客那般引而不發的可怕。由此,他在第一時間,就幾乎已經確認了這個神秘來客很強大,至少是金丹出街的強者,甚至,還極有可能是金丹中階。
面對比自己強很多的強者突然之間出現在自己家裡,恐怕任何人都無法保持一副平靜的心態。一般而言,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若是仇家的話,弄不好今日就會慘遭滅族之禍。族內人丁雖然不多,卻也超過了百人。公孫老頭腦子瘋狂的轉了起來,卻是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究竟什麼時候得罪過這麼一個前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靜了下來,不斷提醒自己,對方可是金丹級的前輩強者,若他真要殺自己的話,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般的簡單。如今,相當於性命已經捏在了對方的手裡,老老實實的話,百分百順從的話,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當下,公孫老兒咳嗽了一聲後,聲音有些蒼老而顫抖道:“敢問前輩,蒞臨我公孫家萬花谷不知所爲何事?只消得前輩吩咐一聲,晚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敢皺半句眉頭。”這就是弱者的悲哀了,一旦碰到強大之輩,就猶若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而毫無辦法。
雷動卻是沒有說話,繼續揹負着雙手,清淡閒雲的欣賞着荷花。
但公孫老兒,卻是不敢再多說半句話了,而是如同個老管家一般,彎腰侍立在雷動身後,大氣都不敢多喘半下。因爲他知道,越是強者,性格脾氣越是古怪,有些隨心所欲之輩,往往會因爲心中的一點不順,便大開殺戒。在強者的眼裡,弱者往往就是一隻低等的螻蟻,不值得浪費半點心思。正如公孫老兒在面對凡人的時候一樣,同樣是以俯瞰的視覺去看那衆生芸芸。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從,再順從。越是站立着,越是揣摩神秘來客的來意,心頭越是發虛,額頭的汗水不由得一滴滴淌落而下。
好半晌後,那公孫老兒在無聲無息的壓力下,幾乎快要站不穩的時候,雷動回過了頭去,一對深邃如海的眼眸隨意的掃了他一眼。
但在那種感覺,落在公孫老兒的眼裡,卻像是被人一眼從頭到尾看個通透,驚鴻一瞥下,感覺到了他那雙眼睛是如此的浩瀚而深不可測,氣度沉穩如山。更讓公孫老兒心中嘖嘖不已的是,這神秘來客竟然長得十分年輕,僅從外表來看,比他最小的孫女大不了多少,但他沒有傻到認爲對方就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究竟世故的公孫老兒當然知道,有很多修爲強大的老妖怪,活了幾百歲,但看上去還是個年輕人。眼前這個神秘來客,說不得就是那種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了。
就在他對雷動腹誹不已的同時,雷動卻是動了,輕輕屈指一彈,一縷真元若疾若緩的彈出,還沒等公孫老兒有所反應,那縷真元便擊中了他的小腹丹田之處。
公孫老兒當即寒意遍體,暗忖完了完了,這下丹田被破,此生恐怕真的要與金丹期無緣了。雖說以他的資質,年齡,以及現在的修爲狀態,這輩子想晉級金丹,希望已經渺茫到了極致。但機率再小,卻也還是有一線希望的。但孕育金丹的丹田要是被廢,別說晉級金丹了,便是連這一身的修爲也會煙消雲散,讓他和一個普通凡人的老頭子區別不大,頂多即是身體素質稍好些。
就在公孫老兒心中發涼到了極致,眼神已經絕望之時,那股侵入到他丹田之中的涼氣,卻是帶動着他丹田內的真氣流轉了起來,就像是將軍一般,霸道異常的裹挾着他的真氣,進入到任督二脈之中,再分散入各大支脈,經絡之中。
短短十幾息的功夫,真氣便在他體內就像是耕犁一樣,飛速而霸氣十足的犁了一遍。公孫老兒又驚又喜的發現,原先經脈之中的一些晦澀,積鬱,都在這一次霸道的沖刷之下,被一掃而空。尤其是他年輕時候一處經脈受損而留下的後遺症,積鬱多年的脈絡舊傷,也在這次沖刷中,重新變得暢通無阻。
一股清爽無比的感覺,頓時襲遍了公孫老兒的全身,隱約之間,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突破了某種瓶頸,達到了另外一個層次。當即,身體又是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但這次不是害怕,而是狂喜,那童顏鶴髮的臉龐上,如孩童一般的露出了又哭又笑的表情,又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的突破了,突破已經伴隨了他足足二十年的瓶頸。
但是,任憑他怎麼動用真元檢查,都是發現自己已經驟然突破了桎梏,進入到了另外一個層次之中,體內一部分真氣,已經變得更加精純而強大。築基高階,他終於打破了二十年未曾有寸進的桎梏,成爲了築基高階中人。如今的他,只要稍加鞏固,便能將體內所有真氣,都通過修煉的方式,化爲更爲精純的真氣。
“前,前輩。”噗嗵一下,公孫老兒直接雙膝跪拜而下,老淚縱橫不已:“前輩大恩大德,晚輩無以爲報,做牛做馬,任憑前輩差遣。”不經歷者,旁人是無法想象其中痛苦的,修爲卡在了某處而不得寸進。
“無妨,我不過是幫你疏通了一下經脈而已,你的修爲本就修煉到只差一線了,錯非如此,我也無能爲力。”雷動並不居功,只是平淡的說了一句。
“但這天下,也唯有前輩願意出手幫晚輩一把。”公孫老兒依舊是感激不盡的樣子,誠誠懇懇道:“晚輩也愚活了百餘年,知道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單憑前輩吩咐,晚輩莫敢不從。”別小看雷動這小小的幫忙,卻是讓公孫老兒的修爲實力提高了足足一個層次,如此修爲下,便是連壽元都能增加二三十。但最大的效用在於,這極大程度的增加了公孫老兒成就金丹的希望,哪怕依舊渺茫,但渺茫和渺茫之間也是有很大差別的。
“看你樣子,也非愚笨之輩。”雷動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本尊也不願和你繞彎子了。本尊想成爲你族的弟子,參加三年之後的萬傀門傀儡大賽。”
本,本尊?這兩字一出,卻是讓公孫老兒的魂魄都差點駭飛了起來,通常而言,也唯有元嬰期修士,纔會,也纔敢如此自稱。若是一個金丹修士,哪怕是金丹巔峰級強者自稱本尊,非但會惹來笑話,還會招來災禍。
公孫老兒之前估算這神秘人,已經夠往高處估了,都覺得他有很大可能性是金丹高階的老前輩。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是低估,遠遠的低估了。元嬰期修士,這對公孫老兒來說幾乎不敢想象。他活了這輩子,足足上百年了,卻還是從未見過元嬰期修士。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
“前,前輩。”事關重大下,公孫老兒壯着膽子道:“不,不知前輩,晚輩一族,是,是否有保全的機會?”他倒是不擔心這神秘前輩想在萬傀門中圖謀些什麼東西,只是想知道,他幹完事情後,會不會擦擦乾淨,留他族人一條活路。他最怕的便是這人在萬傀門得到了他想要的,然後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這點你放心,本尊做人處事,向來有自己的底線。”雷動臉色誠懇道:“若是事情一切妥當,自然不會暴露本尊與你族的關係。若是一旦行事敗露,本尊可以起誓,保你一族中重要族人的性命,絕不至牽連你遭受滅族之禍。”
公孫老兒大鬆一口氣,雖然說雷動的保證相當於沒保證一樣,但至少心裡有了安慰和期待。最重要的是,答應了也許將來有滅族之禍。但不答應,滅族之禍就在眼前。想通了此處,便點了點頭道:“一切單憑前輩吩咐,晚輩莫敢不從。”
雷動對他的識趣,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此事不管成與不成,本尊都會支付你一筆絕對滿意的酬勞。不過,本尊的誠意表現了出來,你吞下這條九幽噬魂蟲,略表你的誠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