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見謝輕墨還是傻傻的看着自己，李玄也不跟他多費口舌，直接傳音道：
“過幾天我自會把莎朗給你們送來。”
“但在這之前，我想問問你們，這女人對聖火教還有沒有價值？”
謝輕墨是一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李玄的意思。
他當即對李玄問道：“阿玄大人，不知能否將救下莎朗的情形詳細跟我們說一說。”
李玄點點頭，便將那晚的事情模糊的說了一遍。
他只說是自己晚上察覺到了西域火魔的氣息，然後等他循着氣息趕到時，發現了正在跟西域火魔交手的莎朗。
接着李玄看莎朗不敵，便出手將西域火魔打退，然後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莎朗，帶回去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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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其他人的參與，李玄全都給隱瞞了下來。
聞聽此言，阿依慕和謝輕墨對李玄的實力感到更加高深莫測。
“莎朗即便向聖火獻祭了自己，也依舊鬥不過西域火魔嗎？”
謝輕墨很是震驚，因爲他很清楚，莎朗向聖火獻祭之後，自身不穩定的實力是絕對可以穩定發揮到二品，甚至還會有一些特殊的加成。
可這樣的莎朗卻依舊打不過西域火魔，可見這銷聲匿跡的三十年裡，西域火魔的成長遠超聖火教的預期。
謝輕墨垂下眼瞼，心中不禁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還真叫他練成了！？”
李玄並沒有察覺到不對，還以爲謝輕墨是被自己的話語鎮住，心裡甚至有些小得意。
因爲一旁的阿依慕就十分捧場地對李玄仰慕了起來。
“哇——”
“阿玄大人好厲害！”
李玄淡定地揮了揮爪子，表示不過是小意思罷了。
他害怕兩人不知道西域火魔的厲害，繼續補充道：
“那西域火魔確實了得，已然練成了道鎧，若不是因爲這，我豈能讓他逃了。”
李玄露出惋惜的小表情。
阿依慕好奇地問道：“阿玄大人，道鎧是什麼？”
而一旁的謝輕墨對李玄的話感到震驚之餘，下意識地爲阿依慕解釋道：
“道鎧是二品高手的一種高階能力，能練出道鎧的無一不是天下間的絕頂高手。”
謝輕墨舔了舔發乾的嘴脣，李玄給他帶來的驚訝實在是太多了。
不僅是他們剛纔最憂心的莎朗已經無力威脅他們，還有西域火魔如今的實力。
西域火魔能修爲提升到連道鎧都能化出，那就證明他將當年的魔功練成了。
這魔功脫胎於西域火魔當年從莎朗手中看到的聖火教神功殘篇，因此西域火魔的魔功對聖火教有很重要的意義。
甚至謝輕墨此時都已經開始眼紅了。
“西域火魔的魔功一定要得到！”
“只是……”
謝輕墨下定決心的同時，也不由看向了李玄。
他也是萬萬沒有料到，李玄的實力竟然如此離譜，連練出道鎧的西域火魔都能打退。
對於李玄的真正實力，謝輕墨已經徹底看不懂了。
一滴冷汗順着謝輕墨的額頭緩緩流下，讓他感到有些不妙。
“不太對勁啊，阿玄大人還沒去過聖火教呢。”
“這要是去了西域，見過聖火之後，實力得提升到什麼地步？”
“救世聖獸都是這般了得，那對應的滅世大劫又該多麼恐怖？”
謝輕墨咕咚一聲，嚥了口吐沫。
他之前託人查過教中的古老文獻，記載中的幾次劫難中，那死的人可是海了去了，甚至無關實力強弱，在大劫面前都不過是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而已。
謝輕墨不禁皺眉苦思，思考着自己和自己的一衆親友們能否在此次滅世大劫中存活下來。
他是聖火教的長老，因此對預言無比篤定。
聖火教將尋找救世聖獸作爲候補聖女們最重要的考覈，可見教中對預言有多麼重視。
“除了緊抱救世聖獸的大腿以外，也實在是沒什麼好辦法啊。”
謝輕墨想到這裡，臉上頓時堆出了誠摯的笑意。
“阿玄大人，是這樣的。”
“莎朗雖然是前任聖女，又是當代聖女的師姐，還是阿依慕的師伯，但由於早年犯下的錯誤，再加上心境受損，神志常年不清醒，性格也極端扭曲，實力也是起伏不定……”
謝輕墨越說，李玄越是心涼。
“喵的，早知道不救了！”
謝輕墨寥寥幾句話，已經將莎朗在聖火教中人見人厭的形象清晰地傳達給了李玄。
“也就是說，你們其實還是期待她死在外邊是嗎？”李玄無語地問道。
“呃……”
謝輕墨沒說話，但尷尬的神情已經解釋了一切。
“教裡倒也不是盼着莎朗早點死，只是希望她不要惹來麻煩就好。”
謝輕墨想了半天，憋出來這麼一句話。
可這話和盼她在外邊沒了有什麼兩樣，只不過是希望莎朗鬧出來的動靜小一些罷了。
“聖火教裡真就沒有一個人盼着她回去？”李玄不甘心地問道。
他本以爲救回來一個前任聖女，聖火教怎麼也得好好感謝他呢。
可現在看來，只怕他將莎朗給送回去的話，聖火教裡得有不少人要記恨上他了。
“什麼垃圾聖火教，格局也太小了！”
李玄在心裡直罵娘。
如今的莎朗連以前的實力都沒了，更加沒有讓聖火教值得看重的東西了。
這麼一個性格惡劣的瘋婆子，只怕換了李玄也不想再要回去。
謝輕墨看出李玄的失望，只好出言安慰道：
“我姐姐她怎麼說也是莎朗的師妹，應該還是要她的，阿玄大人不必如此失望。”
“您能將莎朗救下，沒有讓她失控釀成大禍，對聖火教已經是恩情了，這一點我會如實上報的。”
謝輕墨的姐姐就是阿依慕的師父，也就是聖火教的當代聖女。
只是李玄也是聽出他說這話是出於安慰，倒也沒太放在心上。
這就要說到立場的問題了。
信你的怎麼都是信你的，不信你的人如何解釋也是徒勞。
李玄救下莎朗，聖火教中或許有人會和謝輕墨一樣，覺得是李玄對他們的幫助。
但相反不領情的也肯定大有人在。
“莎朗的事就先不提了，你們要是還要她，跟我說一聲就是了，我領她來見你們。”
如果人家不要，李玄也不好硬給人塞回去，畢竟人家都準備好接受莎朗“死”在外邊了。
“你還是給我講講聖火教如今的情形吧。”
“除了你們這一派，還都有哪些人？”
謝輕墨一聽，急道：“阿玄大人這是說得哪裡話，我們聖火教素來團結一致，供奉聖火，以維持西域的和平爲己任，擁有着悠久的歷史……”
謝輕墨這邊還在胡扯，阿依慕直接乾淨利落的答道：
“三派。”
李玄白了謝輕墨一眼，表達了自己的鄙視之情，然後轉頭對着阿依慕，把屁股轉向了謝輕墨。
阿依慕認認真真的掰着手指頭，給李玄一個個數了起來。
“我們這一屆有三個候補聖女，其實也代表了教中三派。”
“我這一派是以我師父爲首，她是現任聖女，執掌教中大權。”
“另外有兩派是守舊派和革新派，這兩派的矛盾比較激烈，我師父夾在中間兩頭受氣。”
阿依慕說着，不高興的鼓起了嘴巴，似乎在爲自己的師父抱不平。
“守舊派原本是教中的絕對主導力量，但因爲莎朗師伯的事情，使得他們在教中威信大損，不復往日的輝煌。”
“可即便如此，守舊派仍舊有着最深的底蘊，就比如這一次的預言也是守舊派的先知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得到的。”
“他們堅信聖火教的古老教義，以維護教義爲使命。”
“教中的護法和長老中，他們也佔據了不少席位。”
李玄聽了這守舊派的情況，不禁皺眉道：“莎朗真的就犯了那麼大的錯？”
阿依慕默默點頭：“大家都是這麼說得，而守舊派也確實從那時候起就開始在教中勢微，聖火教整體的實力聽說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至於革新派嘛，他們對教義有了一些新穎的解釋，覺得聖火教不能繼續偏安一隅，只在西域保持着影響力。”
“革新派覺得聖火教應該走出西域，傳播更廣更深刻的影響。”
“革新派的激進想法引來了教中大多數人的反感，但卻吸引了很多年輕的教衆。”
“師父說，現在的聖火教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虛弱了。”
“而這很可能就是大劫到來前的預兆。”
李玄聽了不禁陷入了沉默。
這種新舊之間的衝突看來不管在哪個勢力中都是常見的。
新與舊，保守和激進。
這種事情很難去說誰對誰錯，只能從實踐中得到結果。
李玄沒想到聖火教內部竟然也這麼混亂，並不像李玄之前預想的那麼團結。
他原本以爲這種帶有信仰色彩的組織會更容易管理，看來還是他見識少了。
“那你們這一派呢？”
李玄見阿依慕只說了另外兩派，但對自己卻沒怎麼細說。
“我們這一派叫均衡派，教裡其他人也叫我們兩面派。”
阿依慕直白的話語讓李玄咧嘴一笑，謝輕墨更是頭痛地直撫額頭。
“師父爲了減輕兩派衝突，盡力維持着平衡。”
“師父說若是哪天兩派的實力失衡，只怕要在教內引發大亂。”
阿依慕說着也跟着唉聲嘆氣起來。
“你師父也挺不容易啊。”
李玄由衷的說道。
聖火教的局面倒是和大興挺像。
只不過，他們那邊是守舊派和革新派在激烈鬥爭，而且至少還有均衡派在維持平衡。
而他們大興則是差多了，永元帝和鄭王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另外的武家也絲毫沒有維持平衡的意思，反倒在一旁虎視眈眈。
聽了阿依慕對聖火教內部派系的介紹，李玄也是不禁頭疼起來。
他原本是想借莎朗送聖火教一個人情，結果這人情不僅可能送不出手，往後的合作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聖火教中三派林立，而阿依慕他們這邊還好死不死的是夾在中間的均衡派。
即便李玄能夠爭取到均衡派的信任，那接下來的開展的合作也必將困難重重。
畢竟不管是什麼樣的合作，剩下的兩派肯定是有一方同意，就有另外一方不同意。
從守舊派和革新派的特點來說，李玄想讓聖火教介入到大興的矛盾中來的話，革新派倒是首選。
只是如此一來必然會遭到守舊派的反對。
據阿依慕剛纔的介紹來看，守舊派的力量可不弱啊。
“那你們呢？”
“均衡派更傾向於守舊還是革新？”
李玄不禁對阿依慕和謝輕墨問道。
“嗯……”阿依慕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倒是謝輕墨搶先一步說道：
“阿玄大人，我姐姐只要聖火教不散就心滿意足了。”
謝輕墨的話語中帶着些許打趣的意味。
“現在的聖火教可經不起什麼折騰，因此誰能讓聖火教重新團結起來，均衡派就支持誰。”
“當然，這團結的過程不能是充滿了血腥的道路，否則聖火也必將厭棄我們。”
最後兩句話，謝輕墨說得倒是認真了許多。
……
從胡玉樓離開，李玄就回到了宮裡。
他爬到景陽宮的屋頂，看着夜空發呆。
聖火教的情況意外的複雜，讓他知道自己原本的預想似乎太過想當然了。
莎朗在聖火教就是一個燙手山芋，誰都不願意接手。
即便是莎朗歸屬的保守派，謝輕墨估計也對她的迴歸是抗拒的態度。
雖說莎朗之前是上三品的高手，但根本不受控制，他們還得分出人來看管着她，防止莎朗鬧出什麼麻煩。
對於這種幹吃糧餉不幹活的，大家自然是沒什麼好態度。
要不是有前任聖女的身份，只怕莎朗也無法在聖火教平安無事的呆這麼久。
“現在好了，砸我手裡了！”
李玄嘆息着翻了個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他先前臨走之前，跟阿依慕和謝輕墨留下話，希望能跟現任聖女說上話。
不管結果如何，李玄都先試一試再說。
就在此時，趙奉的身影伴隨着一陣微風出現在了李玄的身旁。
“阿玄，今晚好興致啊。”
趙奉看着在房頂上打滾的李玄，打趣一句。
李玄白了趙奉一眼，正想吐吐苦水，卻聽趙奉先說道：
“跟我去一趟內務府吧。”
“莎朗醒來了，我乾爹正陪着她呢。”
李玄一聽當即翻身站起，但很快就又想起來莎朗如今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不用緊張，她現在倒是平靜的很，只是說想要看看救下她的救命恩人。”趙奉解釋道。
李玄一聽頓時有些疑惑，按照之前莎朗的狀態不太可能提出如此理智的要求吧。
而且，她應該還記得西域火魔死在她懷裡的情形。
“唉，只要這瘋婆子不記恨上我們就好。”
李玄點點頭，當即跟趙奉趕往內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