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湘儀才漸漸平復了下來,本來憔悴的臉顯得更是滄桑。
“你……好些了嗎?”剛纔陳湘儀淒厲痛哭的那一幕令藍嵐無法狠下心去無視,而且箇中的內情讓她萌生隱隱不安,看着漸漸降臨的夜幕,她沉吟了一下,“我們……不如找個地方……再談談吧……”
原本早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陳湘儀不由得一愣,良久之後才又激動地說出兩個字,“謝謝……”
這樣的結果正是陳湘儀所期盼的,剛纔的真情流露並未讓她忘卻了她此次的目的,她知道如果不趁此次的機會真正解決問題,她再怎麼傷心也沒用,得到了藍嵐的應允自然代表了希望,她正了正神色,馬上發動汽車離開了原地。
路途上,她們各懷心思,誰也沒再主動說一句話,車內的氣氛雖然沒有了一開始的壓抑,但也安靜得讓人心驚,這樣的狀況一直維持到她們的車子到達預定的目的地——STAR西餐廳。
擡首看着那熟悉的名字,藍嵐一時間百感交集,這裡是方凌俊的地盤,雖說他是唐哲的好友,但確切的說他更應該算是韓森偉的哥們。
想起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的時候,正是她和韓森偉分手之後繼而跟唐哲開始交往的時間,方凌俊在這裡曾經和她說過的話,尤是歷歷在目,當中警告的意味讓她打從心底對這個地方並不樂見,然而剛纔陳湘儀詢問她詳談的地點時,沒想到自己竟然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下了車,陳湘儀再度帶上了墨鏡和藍嵐一同進入了STAR,在熱心的服務生引領下,她們找了一個僻靜的位子落座,各自點了一杯飲料之後卻再次陷入了沉默,悠揚的鋼琴聲在餐廳裡迴盪,然而此刻的她們誰也沒有心思去欣賞。
看着陳湘儀緊抿的乾澀的雙脣,藍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
原本早已想好的言辭,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向來作爲天之驕子的她何曾如此不堪?何曾如此低聲下氣的祈求他人?!更何況眼前的人是她憎恨的,對她的恨已至極,又叫她怎能開口?!
但可悲的是,迫在眉睫的危機讓她驕傲的頸脖也只能低下,她,只能祈求她!忍住了心中翻滾的恨意和屈辱感,陳湘儀艱難地開口,“你……應該知道……關於我爸的傳聞吧?其實……那些……都是真的……”
儘管略有所聞,然而被當事人正面確認,藍嵐也不免有些驚詫,官場上的事風雲幻變,直教人唏噓不已,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這不是她力所能及的,“陳小姐,如果……是這樣的事,很抱歉,恕我……無能爲力……”
“不!你可以!”
她都已經一無所有了,甚至連尊嚴也選擇了放棄,就這樣的孤注一擲,滿懷希望的陳湘儀哪能接受這樣的答案?她的聲音頓時變得尖銳了起來,連情緒也變得有些激動。
面對她幾乎竭斯底裡的反應,藍嵐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不是不想幫忙,只是……我力不從心……”
“你……不是還有唐哲嗎?”陳湘儀猛地抓住了藍嵐的左手,讓她正視自己的無名指,說話的語氣毋庸置疑,“只要他肯開口,任何事都可以解決……”
這樣的一席話令藍嵐原本不安的心更是一沉,然而手上傳來的異常力度奪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不禁柳眉輕褶,“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彷彿是聽到了一側天大的笑話似的,陳湘儀肆意輕蔑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卻頗含悽戚,她緩緩放開了藍嵐的手,“你不要天真的告訴我,你……不清楚唐哲的背景,在這裡,他們唐家足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對此,藍嵐選擇了沉默不語,驚疑不定的心讓她已經無法保持冷靜,然而,陳湘儀接下來的話更是一語激起千重浪。
“我求你的不多,只希望你能替我向唐哲求情,讓他放過我爸吧……”
讓他放過我爸吧……
讓他……
放過我爸吧……
這一句話不斷地在藍嵐的腦海裡迴盪,潛藏的真相昭然若揭。憶起唐哲曾經否認過的一切,哪些話是真實的,哪些話又是假的,她已無法辨別,霎時間心如止水,連手上的戒指也變得刺眼……
她閉上了眼,用手捫住了胸中陣陣的悶痛感,當她再次睜眼的時候,掛在嘴邊的笑意卻是苦澀的,她定定的看向了陳湘儀,“對不起……,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