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大結局
無數道聲音在耳邊交錯。
嘰嘰喳喳，非常混亂。
真是吵！
吵得讓人睡不着覺。
都死了，還不讓人好好安息嗎！
項北飛不耐煩地想道。
可是很快，他又覺得奇怪。
這是死亡的感覺嗎？
爲何自己還能夠聽到聲音？
他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什麼都看不見。
然而四周就是有各種各樣的聲音。
項北飛仔細地去聽那些聲音，想要看看是誰在吵他安息。
可是聲音太亂了，就好像無數人在說話，各種各樣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一時間他都沒有辦法聽得清楚。
他費勁地去辨別那些聲音，漸漸地，他好像分辨得出來了。
“你這樣子不行，畏手畏腳的，以後我們要是不在同一大學，誰給你出頭啊！我現在就開始擔憂你了，沒我罩着，伱上大學不知道會被人欺負成什麼樣！”
……
“我爸讓我當護草使者，我得保護你這根小草不被人蹂躪了。”
……
“這件青光甲你穿在身上，會幫你抵擋兩次御氣中期的攻擊，保護時間是一個月。如果當天襲擊你的人，和我目前正在尋找的那個人是同一個的話，那你必須要謹慎。”
……
“我不會把您老人家牽扯進來的，如果出事了……”
“那我會替你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可是——”
“不然能怎麼辦？看着你斷掉自己的前途？”
……
“你不是我們的保姆嗎？你不會做飯，那跟在我們後面做什麼，我們這十天在域外荒境要餓死嗎？”
“他是師弟，是不諳世事的小師弟！是自己要保護的瓜娃子，不能太計較！冷靜！冷靜！這裡有其他學生在，不能失了風度。”
……
“你還沒有準備好，回去吧！待在九州大陸，你可以在那裡安然無恙，過得無憂無慮，總比去面對虛無縹緲的危險要好。”
……
“很重要，是我可以用生命去保護的一個人，我很確信。我只記得對他很愧疚，就好像曾經的我不得已拋下了他，我腦海裡還有他的聲音，他好像在哭，我不確定，可能是一個小孩。我很想要去彌補他，告訴他一些事情。”
……
“所以，未來的你們，打算代替我去死，犧牲你們的生命讓我安全地活着？”
……
各種嘈雜的聲音不斷地涌入到項北飛的腦海裡。
他漸漸聽出來了。
很多人都想着要保護他。
原來不只是自己在保護着那些人，那些人也在以他們的方式保護着自己。
他忽然意識到，被保護的感覺，原來可以這般令人心安。
項北飛在黑暗裡聽着這些聲音，無數張熟悉的面孔在腦海裡回閃而過。
這些聲音漸漸地在黑暗裡凝聚成了一道亮光，這道亮光很遙遠，就好像在黑夜裡出現了一道曦光，綻放着希望。
項北飛費勁地朝着那道亮光而去。
這個過程很困難，因爲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沒有手和腳的概念，沒有靈力的流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存在着。
如果非要形容，他感覺自己就只剩下了一道純粹的意念，在空蕩蕩的黑暗裡漫無目的地飄着，連方向都不能掌控。
但項北飛太想要去看看那道光芒是什麼，他努力地往那道口子飄去，漸漸地，他在那道晨曦中看見了一朵金色的蓮花。
那些聲音就是從這朵金色蓮花裡傳出來的。
項北飛訝異地看着這朵蓮花。
他記起來這朵蓮花是什麼了。
金色的蓮花發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那些熟悉的聲音好像都在這團光芒中，他想去看個究竟，便努力地往那團光芒裡鑽了過去……
咚！
一聲悶響！
“嗷！”
項北飛吃痛地摸着自己的額頭。
他感受得到自己的身體了，自己的靈力，自己的神魂，還有腦袋撞到的疼痛感。
可是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他看不見自己在哪裡。
“見鬼了。”
項北飛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又推了下上方，上方是塊木板，剛纔自己的腦袋就是撞在這木板上。
他在黑暗裡稍微摸索了下，發現自己上下前後左右，似乎都是木板。
“這是棺材？”
項北飛愣了一下。
敲了下棺材板，棺材板鬆動了下，他費力一推，嘩啦！棺材蓋被打開了。
他立馬坐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略顯昏暗的大廳，古色古香的房樑，上面浮着幾盞油燈，殘留着淡淡的桂花香，四周有一張張木桌子排列着，桌子上還有筷子筒，像一間客棧的樣子。
有點眼熟。
不對，是相當眼熟！
項北飛忽然明白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他一下子從棺材裡蹦了起來，落在了地板上，轉過頭。
“還真是這具破棺材！”
項北飛很驚訝，把棺材板給蓋回去，細細打量了一下，果然是那具漆黑的棺材！
空城裡的棺材！
項北飛記得很清楚，當初自己剛來涯角空域的時候，闖進了空城裡，然後看見了這具一直跟着自己的棺材，自己移動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當時他還差點就把這棺材給砸了。
“奇怪，我怎麼會出現在棺材裡呢？我不是化作混沌了嗎？”
他想不通。
不過他第一次覺得這具黑漆漆的棺材有點可愛。
這個時候，金色的亮光從他的身體裡飛出來，赫然是那朵金色的蓮花！
剛纔他正是從這朵蓮花裡出來的。
“奇怪了，小黎留下的蓮花？”
項北飛打量着這朵蓮花，當初黎千洛在共谷的時候，不告而別，就給他留下這朵金色蓮花，他一直也沒在意，不過還是帶在身上。
但這是怎麼回事？
最讓他驚訝的，此時的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融合了第一條天道。
他可以感受到世間的一切法則！
咚！咚！咚！
樓下忽然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就好像有什麼人在飛快地朝樓上跑來。
“季阿公，他在這裡，在這裡，我找到他啦！”
是黎千洛的聲音！
黎千洛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樓梯口，一眼就看見了項北飛。
“小北！我就知道你沒事！”
黎千洛興沖沖地跑過來，一下子抱住了項北飛。
“咦？”
項北飛被黎千洛抱住，愣了下。
但很快，他聳了聳肩膀，反正自己也不吃虧，心安理得地抱着她轉了一圈。
“哈，我就知道金蓮能保住你的。”
黎千洛擡起頭笑嘻嘻地看着項北飛。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項北飛心裡有一大堆疑問。
現在仔細想想，他才發現，自己好像還沒有完全搞清楚黎千洛的來歷。
這丫頭他一直都看不透，對方說自己是三黎族的，可項北飛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個種族是什麼。
涯角空域根本不存在所謂的三黎族，至少神黎這種東西都是沒有的。
“你這丫頭，那麼急做什麼！”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樓梯下方傳來，緊接着悠閒的腳步聲一個臺階一個臺階不急不緩地走上來。
那是一個悠然自得的老頭，滿頭白髮，長鬚飄飄，兩根長長的眉毛都垂到下巴了。
“神算子！”
項北飛很是詫異！
當初在蓐收之城遇到的那個能夠占卜未來的高手！
“等等，你能占卜未來？”
項北飛醒悟了過來。
他記得自己的未來早就看不見了，可是當初那個時候，神算子似乎是靠着能力模擬出了他們一行人會發生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他！
這神算子到底是什麼？
“占卜你的未來有點難，不過那時候你還沒融道，我稍微能夠看見一點近的未來，後面就看不到了。”神算子負着手，笑眯眯地走上來。
“還未請教前輩叫什麼。”
項北飛當初只記得神算子提到自己叫“季”，但季什麼就不知道了。
“這是我師父，單名一個季，認識的人都叫他季阿公！”
黎千洛興沖沖地給項北飛介紹。
“季阿公？”
“你那本聚靈書，就是季阿公搞來的。”黎千洛笑嘻嘻地說道。
“聚靈書！”
項北飛一愣！
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的聚靈書來自何方，但不可否認的是，聚靈書給他提供了巨大的幫助！
二十八星宿封印的許多東西，都是項北飛賴以生存的保障！
“我的聚靈書，是前輩贈予的？”
項北飛詫異地看着季阿公。
“其實倒也不是來自我，只是我那邊有兩個不安分的小鬼頭想着把書扔出去玩，我就讓他們把書給拿給你，順便給書裡封印了點東西，給你用就是了。”季阿公笑眯眯地說道。
“兩個小鬼頭？”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我那也有兩個整天想着搞惡作劇的小娃子，就跟你身邊的那三個搗蛋鬼一樣，反正就是閒着沒事幹的小傢伙，不用去管他們。”
季阿公頭疼地擺了擺手。
項北飛想起了當初得到聚靈書的時候，隱約看見的兩個小孩子，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手裡還各自捧着一杯奶茶，說着什麼趕時間，然後把書扔過來就跑了。
“前輩爲何要幫助我？”項北飛問道。
“這就要從另一個地方說起了。”
“另一個地方，是哪裡？”
“你十八歲前的記憶在哪裡？”季阿公問道。
項北飛一怔！
他成年之前一直在另一個世界，直到十八歲的時候穿越到了九州。
“我就是來自你十八歲前的那個世界。”季阿公笑道。
“我也是哦。”黎千洛眨了下眼睛。
“怎麼會……那個世界的我，和這個世界的我……有什麼關係？”
項北飛着實想不通。
“這件事說來話長了，當年我們所在的那個世界也是很特殊的，你可以理解爲，兩個世界其實是同根同源。你難道沒有思考過，涯角空域和大荒境，這個地方是誰創造的嗎？”季阿公問道。
這點項北飛確實沒有想過。
涯角空域，是由四條原始天道組合延伸出去，建立了這個世界。但第一條天道是怎麼誕生的，他也很好奇。
如果說后土都可以成爲所謂的創世神，那麼這個世界必然也有一個最遠古的創世神纔對！
“創造這個世界的人，叫做顓頊，你或許聽過。”
顓頊，人族部落的首領。
這點項北飛在另一個世界讀書的時候，也學過知識，在那個世界裡，所謂三皇五帝，顓頊爲五帝之一。
“你十八歲前所處的那個世界，也不是個簡單的地方，表面看上去好像沒有人能夠修煉，但實際上在遠古時期，能人異士數不勝數，經常會發生各種戰鬥，不能修煉的人，都會受到牽連。爲了人族發展，顓頊帝選擇施展絕地天通，把所有的修道者都趕出了那個世界，所以你當時所看到的，是一個不能修煉的平凡世界。”
季阿公朝旁邊的桌子走去，他剛靠近，椅子自動地拉開一條縫，要坐下的時候，椅子又自動地靠過來。
他示意項北飛也坐下。
“顓頊帝來到了混沌之中，在這裡建立了四條天道法則。本來這個世界，是專門爲修道者而建立，與我的那個世界分隔開，兩邊也不衝突，各自發展。我是負責鎮守那邊世界的……嗯，相當於那個世界的守護者吧！
我那個世界也發生了一些意外，但都能壓制得住，我從那個世界出來閒遊的時候，找到了這裡來，本來也只是來逛逛的，可是後來我發現，這個世界的時空變得很混亂。”
季阿公微微搖頭，道：“這個世界時空一直都在不斷地被改變，誰擁有時空法則，誰就能夠佔據主動，不斷地回到過去，不斷地修改歷史。一來二去，原先強大的人族更是到了瀕臨滅絕的地步！”
再強大的種族，在時空法則面前，都有可能消亡，因爲一個種族的強者，很容易在過去未成長之前被刺殺掉！
“時空太動亂，就會導致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不平衡，終有一天，世界法則會崩潰，所有生靈都會陷入到混沌之中，歸於混沌，我找不到顓頊在哪裡，估計是去其他混沌世界閒遊了，總之考慮到我也是人族，還是得去拯救這裡的人類。”
“但是歷史不斷被改變，成千上萬個被重複改變的歷史，我也無法確定要恢復到哪一段歷史比較好。我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隨意插手就會導致有些人死在歷史，無法活過來，對任何一段時空的人都是不公平的，所以我選擇把這個世界的主動權，交給這個世界的人類自己去決定。”
“你們的事情，還是得你們自己來解決，這樣一來，就選擇了你。”
季阿公看着項北飛。
“爲何是我？”
“當初選擇你，是因爲你能夠完美契合陰陽源氣，把你分成兩個意識，一陰一陽，你不會死去，其他人是沒有辦法做到的。爲了鎮住這個時空，我必須將你的意識分開，於是我把你一半的意識帶到了我那個世界，讓你在那個世界成長，等你成年後，我再把你送回來。”
“送回來？我是被電風扇砸過來的。”項北飛嘀咕道。
“哎呀，我本來不打算用電風扇砸你的，但當時我有事耽擱了下，時間快要來不及了，你又在上課，就隨手一弄了，總得弄點意外在那邊好交待不是？”季阿公笑眯眯地說道。
“沒錯！”
黎千洛在旁邊認真地點頭：“季阿公說，他本來是要讓車撞死你的！”
項北飛：“……”
次奧！太草率了！
安排穿越的時候就不能認真點嗎！
“總之，你的一半意識在那邊，另一半意識在這邊，當你的意識合二爲一的時候，你在這邊就變得完整了，但相應的，你會有兩個記憶，兩個記憶都來自你。”季阿公說道。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項北飛問道。
“這個世界的天道法則，只對這裡的生靈管用。可是你有了另外一個世界的記憶，那麼過去的你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如果有人要用時空法則回到過去修改歷史，那麼肯定也得更改你的過去。
但重點是，你的過去在另一個世界，天道法則起不了作用。你的存在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一根刺，這個世界的天道法則是沒有辦法覆蓋掉你在另外一個世界的經歷，它就沒有辦法去改變有你在的這段歷史。”
“換句話說，你就等於是鎮壓了時空，只要你存在，時空就不能再倒流了，那麼回到過去刺殺嬰兒時期的敵人這種事，就不會發生。至於這個世界接下來要如何發展，就只能靠你自己，我不方便插手了。”季阿公說道。
項北飛消化着季阿公的話，感覺一切都顯得那般匪夷所思。
“那這把斧頭是什麼來歷？”
項北飛心念一動，石斧出現在他手中。
“開天斧，盤古時期的神物。本來是我家辰小子的東西，但我想着你應該用得上，就從他那裡借來了，你就先保管着吧！如果將來你遇到他，還給他就是。”季阿公說道。
“辰……誰？”項北飛問道。
黎千洛嘿嘿一笑，解釋道：“是我師兄啦，你們兩個其實都差不多，他是那個世界的奇葩，你是這個世界的奇葩，大概就是這樣。上次海覆宇提過一個人，辰某人，就是他。你的焚陽和灼陰，其實都是他留下的。”
“辰某人？”
項北飛一怔！
海覆宇當時說過，五十萬年前，有個叫辰某人的高手，性格很邪門，在涯角空域大鬧一通，誰也不是他的對手，後來就突然消失了，有人說他是被天道法則殺死了，但海覆宇認爲天道法則不可能殺得死這樣一個人。
項北飛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從那個人身上得到幫助！
也就是說，辰某人是把焚陽和灼陰留給了清陽道人。
“他人呢？”項北飛問道。
黎千洛壞笑道：“在混沌裡到處胡鬧去了，不知道又帶着兩個小屁孩跑哪個旮旯角落去揍誰了，他也是個很不安分的人，很能闖禍，下次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
“好意思說他不安分，你自己安分了嗎？不經過我允許就偷偷跑到這裡來玩，讓我擔心了一陣子，你好的不學，淨跟着他學壞的是吧？”
季阿公長眉一挑。
黎千洛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道：“這不是好奇嘛！而且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的，您看我僞裝得多完美，祖道後期的小嘍囉，說打不過，就打不過。我都沒怎麼幹涉這個世界的發展呢！”
她跟着項北飛到處搞事的時候，經常就是鬧着玩，但都不怎麼幹預，一切都是項北飛自己處理。
“那小子，等我找到他，我也要把他抽一頓，只顧着自己玩，連你不見了也不管。”季阿公沒好氣道。
項北飛十分意外，又打量着一番黎千洛。
黎千洛，也是融道的境界。
這丫頭實力一直都是個謎，以前的時候，他突破，她就突破。
從不落後。
現在他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半晌，項北飛想起了什麼，問道：“爲什麼我還活着？我以爲我被混沌侵蝕了。”
黎千洛指着那朵金色的蓮花：“當初我就擔心你會出事，趕緊把金蓮留給你。這個金蓮很特殊，從混沌裡誕生的遠古神物，可以保護你從混沌裡活下來，本來也是我師兄留給我用來保護我的，但我覺得你更需要它就是了。”
混沌深處誕生的神物？
他才隱約理解了混沌的特殊，有很多東西，足夠抵抗混沌力量而活着。
“謝謝。”
項北飛將這朵金蓮還給了黎千洛。
“誰讓咱們這麼有緣分呢。你留着，我下次再去找我師兄討一個去。”黎千洛笑嘻嘻地擺了擺手。
季阿公目光在黎千洛身上打量了片刻，又在項北飛身上打量着半晌，他好像明白了什麼，無奈地搖了搖頭。
難怪這丫頭總是往這裡跑。
原來是有意思了。
“唉，年輕真好啊！”季阿公感嘆道。
黎千洛忽然臉一紅，道：“季阿公瞎說什麼呢！”
“我可什麼都沒說。”
黎千洛翻了個白眼，又興沖沖地道：
“對啦，小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混沌裡玩啊？混沌那邊可是有無數個神奇的世界，很有趣的，反正我們倆臭味相投，也去打個架？”
項北飛沒有說話，他的神情仍然有些黯淡。
“怎麼不開心呢？”黎千洛疑惑地問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空城的聲音幽幽地出現在身後。
他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客棧裡。
項北飛走到了樓臺外，看着空蕩蕩的街道，沉默着。
“我聞到了你的悲傷，世間到處都存在着悲傷。”
空城仍然是那副惆悵的樣子。
“爲什麼我會出現在棺材裡？”他問道。
“你覺得棺材裡是什麼？”
“我不知道。”
“每個人都有兩個面，生與死，悲與歡，怒與喜，樂觀消極，當你選擇把一個面展示出來的時候，就相當於埋葬了另一面。”
空城轉頭看着那具重新立起來的棺材。
“你把一切都埋葬在這裡面，無論是你的過去，還是你的未來，你看不見的東西，你都選擇無視。當你死在了外面，你就活在了裡面。當你從裡面爬出來，你就活在了外面。”
“每個人都可以這樣？”
“進得來，走得出才行。”
“那爲什麼我走得出去？”
“每個人都有兩面性，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平衡自己的兩個面，無法維持平衡，就無法走出去。”空城道。
項北飛似乎明白了。
就像季阿公所說的，他能夠平衡陰陽。
但他仍然覺得很失落。
金蓮只救下了他，卻沒有救下他的父母和爺爺。
他可以用天道法則復活所有被后土斬殺的九州人族，但是卻沒有辦法復活自己的家人。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空城問道。
項北飛搖頭。
空城繼續說道：“所有人都說這裡是一座無妄之城，因爲進入城中的人，自己身邊的人都有可能會遭受無妄之災，莫名受到牽連死去。這座城池擁有很奇怪的力量，它會把闖入者身邊所有的人都聯繫在一起，生死都會受到牽連。很多人進來後，基本就出不去了。”
“可是你不同，你能安然進來，也能安然出去。對你來說，生死其實已經不再是個具體的概念了。”空城說道。
項北飛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時候，季阿公笑道：“你從來都沒有想過，你婁宿的域符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婁宿的域符？”
項北飛一怔。
婁宿有一把像是石頭磨成的三寸小劍，他一直都沒有去弄清楚這把小劍是用來幹什麼的。
“空城是古老的城池，和金蓮一樣，都誕生於混沌深處，有生靈的地方，就有他，他封鎖着無數生靈的另一面，在這裡，所有人都能夠找到自己的另一面。若是無法平衡自己，就會被自己的另一面所吞噬。
所以很多人進入空城，不是死在空城手上，而是死在自己的另一面手上。”
季阿公解釋道。
項北飛細細思索，但情緒還是很失落。
這對他並沒有什麼幫助。
“你爲什麼不去街道逛逛？憑着感覺走走？”季阿公笑道。
去街道逛逛？
項北飛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這條古樸的街道兩側掛着紅燈籠，每個燈籠上面都寫着“奠”字，燈籠被風吹得嘩啦作響。
他一轉身便來到了大街上，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
驀然，他忽然感受到了什麼，吃驚地朝其中一座房屋跑去。
他想要推開那扇門，但是沒有成功，門上面掛着一個鎖頭。
遲疑了下，項北飛將手中的域符插入道鎖孔裡。
吧嗒一聲！
鎖頭開了。
他打開了門，看見了一個熟悉的房間。
他回到了九州的家中！
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怎麼會這樣？”
項北飛吃驚地看着自己的臥室。
乾淨整潔，窗戶還開着，透着風，被單疊得整整齊齊，留着一股太陽的芬芳。
他打開了臥室的門，很快身子一顫！
客廳裡，有三個熟悉的人。
他的家人。
“小飛！”
項清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項北飛身邊，一把抓住了項北飛的胳膊。
“沒事就好，我以爲你在混沌那邊回不來了。”項清德聲音仍然那般沙啞而激動。
“這是幻象？”
項北飛不太明白。
如果這是假的，可他分明能夠感知到這三人身上的生機，如今的他已經是天道的主宰，是不會弄錯的。
他們三人，還還活着！
可是他親眼看着這三人化作了混沌力量。
“生與死從來都不是絕對的，你能夠從空城裡走出來，就意味着，你身邊親近的人，都不會死去，哪怕是混沌的力量也帶不走。”
空城的聲音迴盪在項北飛的腦海裡。
“這是真的？”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空城，溝通着生與死，當你能夠走出空城，你就能夠改變他們的生死。他們死在了外面，就會活在空城裡，可是當你帶着他們走出空城，那麼他們就活在了外面。”
“所以，帶着他們離開空城，然後努力地活着吧！只要你活着，他們就活着。”
他的聲音還是那般感傷。
項北飛的心鼓了起來。
他才漸漸理解了空城的特殊！
“大飛飛！你回來啦！”
“急死我們了！我們還想着要去找你呢！”
“就是就是！我們準備吃飽了就去！”
小黑他們三個小傢伙忽然也從廚房裡跑出來，興奮地大喊着，嘴裡還塞着麪包屑，撲到了項北飛身上。
項北飛將三個小傢伙抱住，又擡起頭，看向了那兩人。
相互依偎的夫妻倆，正溫和地看着他。
屋子裡似乎真正有了家的氣息。
……
“大飛飛，等把人族事情處理好之後，我們要不要出去玩啊？阿黎姐姐說要帶我們去混沌裡闖禍！”
“是闖蕩，笨蛋！”
“去嗎？去嗎？去嗎？我要在各個世界製造無數個洞府，把我的麒麟醉扔進去當洞府寶地的鎮洞之寶！我喜歡看他們爲了我的麒麟醉爭得你死我活的樣子，嘿嘿！”
三個小傢伙本來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喜歡到處搞事，要說惹是生非從來都是幹勁十足的。
項北飛想起了黎千洛，微微一笑。
“可以。”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