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劍快速旋轉突破,在於斯年周身嗆嗆嗆幾次碰撞,皆因靈壓不足,未能造成傷害。
沐辰只能暫時退避,再從另一側尋找於斯年破綻。
兩人你來我往,一時間也看不到誰被誰單方面壓制的情況。
同時受到劍氣攻擊,這條街道上已經有多處被毀,但兩人的比試纔剛剛開始,房屋主人好像也認識穿白金衣服的,全部將佑謙攔住,向他追討賠償損失。
由於琉璃八寶閣一角被劍氣砍下,自由拍賣會也暫時受到波及,修士們紛紛從閣中竄出,抱着膀子看熱鬧。
“哎,你們看,那好像是幻劍盟的修士!”
“啊,我認識穿黃衣那個,好像叫於什麼斯什麼來着,整天就擺着一副臭臉,也不知道誰欠他多少錢!”
“哈哈哈哈哈哈,他叫於斯年,不叫於什麼斯……”
“奇怪,那個跟於斯年比試的好像用的還是一柄竹劍,這是不是瞧不起幻劍盟的劍法啊,純鈞對上竹劍要是輸了,這幻劍盟的臉面要往哪兒擱呀?”
“這位道友,此言差矣!”
“雖說幻劍盟皆以劍入道,但也沒人敢說幻劍盟的劍法就一定是最強的吧?”
“我看這小道友用我們道家傳統道劍,不也和那於斯年打得旗鼓相當?”
“道友說的有理......”
屋檐上的靈光劍影,你追我趕。
屋檐下衆人有說有笑,皆是因爲有於斯年這個幻劍盟的參與成爲衆人談資。
只是沐辰的竹劍實在難與古劍對抗,幾番衝撞下來,於斯年隱隱有佔上風的趨勢。
在這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修士當中,只有張半仙心中焦急,抓着牛老道的袖子。
“牛老道,你特孃的不也是用仙劍的嗎,還不把你的仙劍拿出來給木小子用用!”
“幻劍盟的兔崽子用上古名劍跟最低級的練習劍打,明擺着欺負人,木小子與我有大恩惠,我豈能讓他在仙器上被人欺負!”
“對對對對,還是張老哥考慮周到!”
站在張半仙身後的牛老道連忙祭出一掌寬的銅色重劍,其他散修也在自己的乾坤袋中翻找。
只是牛老道正要將仙劍送上房檐,忽然想起什麼,哭喪着臉向張半仙解釋。
“張老哥,不行啊,我這革馬重劍是本命仙器,木道友他、他也用不了啊!”
“哎呀,我的仙劍也是本命仙器!”
“張老哥,不是不想借劍,你說咱們這無門無派的,除了本命仙器和幾件輔助修道的仙器,哪還有多餘仙劍,就算有也早都拿去賣錢......”
和張半仙站在一起的散修搖頭嘆息,他們不是不想幫忙,只是真的拿不出仙劍,也不能隨便扔個仙器上去。
張半仙更是重重嘆息,急的跺腳。
他也不是用仙劍的,就算把噴火的大葫蘆送上去,沐辰大概也半用不習慣,還不如他手中那柄竹劍。
再說這兩人都使用劍法,在兩方劍法高低的比拼中,先換仙器的人就是輸了。
屋檐上方,兩人並沒有被看熱鬧的衆人影響。
沐辰腳下生風,如蜻蜓點水踏過房樑,在你追我趕中不斷變換劍式。
雖然他儘量避免正面擋阻的方式,多進步反刺,以連綿不斷的劍意對抗兇猛攻擊,但於斯年也並非徒有虛名,早在衝出八寶閣時就看出沐辰用意,更步步緊逼揮斬。
白劍勢重,在空中幾番流轉,卻化三道虛影,清光長冒,突以三合之態疾奔!
此劍勢宏浩,二尺餘長的純鈞古劍被白芒覆蓋,竟變成十尺巨劍,以萬夫莫開之勢徑直衝向沐辰!
“木公子小心!”
“木小子,竹劍擋不住此擊,趕緊躲開!”
焦急萬狀的聲音忽而從兩方傳來,但沐辰眸中只剩下燃燒着熊熊白光的純鈞古劍。
面對如此劍式,他卻面露正色,眼中閃爍精光,雖手握竹劍,劍意絲毫不弱,反而有遇強則強之勢。
緩緩擡手提起竹劍,但這只是在沐辰自己眼中的緩慢,在圍觀羣衆眼中,卻是瞬間就將竹劍架起,以一種獨特的節奏將快慢剛柔結合。
他右手提劍,左手骨指掐着劍訣,筋骨秀出,只向前一刺,卻是以硬打硬,幾如電閃雷鳴!
劍芒已至,綠白之光直向御前,針鋒相對。
二人面首相對,皆從對方堅定不移的目光中看到自己持劍不退的身影,身後房屋倒塌的轟鳴和疾馳而來的兩道靈光都只成爲背景。
啪啪啪——
剎那須臾,斷裂的聲音卻從碰撞的靈壓中傳出,沐辰一臉瞭然,果然竹劍還是無法承受如此強大的劍勢靈壓,從劍端碎裂。
“沐辰,你還不退!”
“爲何要退?”
於斯年瞪大雙眼,他本無意重傷七十二門宗修士,只是想給沐辰個教訓,讓他以後不要再犯規矩,與無恥散修往來。
只是沒想到沐辰的劍法竟也如此精湛,兩人的劍招你來我往幾十個來回,打鬥間就讓他不由動起真格。
此刻三劍合一,純鈞化芒,他也無法收回,只能眼睜睜看着劍芒吞噬竹劍,一點點壓過綠光,還有那張毫無退縮的面孔。
“快閃開!”
於斯年失聲大喊,心中頓升悔意,忽而向灼目之光中伸出雙手去抓!
靈壓劍氣膨脹,天色青白交際。
一道飄忽如魅的劍影倏而從地面閃過,只存片刻,便隨着白光消失。
直到太陽更沉,天色驟暗,就在白晝與黑夜交錯的剎那之間,飄忽的劍影又再次浮現,沿黃牆嗖地竄入青光,淹沒在盛華綻放之中。
於斯年的目光盡數被那道淹沒的身影抓去,自然不見旁騖,佑謙和張半仙分別從兩方御器衝入劍光,卻被古劍純鈞那強大無比的劍氣彈飛,只能眼睜睜看着綠光被吞噬消失。
衆人被光閃得睜不開眼,紛紛擋臂,遠離處卻有戴面具男子倚靠牆壁,但笑不語。
鴻鴻惶惶,天色黑白,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揚起。
在他雙手合握之中,只有一截劍柄,不見長劍劍身,但在身下卻隱隱投下一道飄忽劍影。
當白光漸漸消散,劍影也隨之變淡。
那人揚起握劍的雙手,當空劃過一道橫劈,薄如蟬翼的劍刃瞬間留在於斯年頸上,只是未傷他分毫。
耳廓中有輕微劍鳴,卻見這條街道十字交叉處那顆挺拔古木,樹身微微一震,不見變化。
然而幾秒過後,翠茂的鬆蓋就在一陣溫和掠過的風中悠悠倒下,平展年輪。
天色愈暗,長劍又歸於無形,遠古的暮色無聲合攏,天地之間一片靜穆。
“古劍,承影。”
無衣捻開摺扇,輕聲笑道。